第7章 失控
萧冰对中央星系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她像拿到新玩具的小孩，新奇地摆弄着她的光脑，不停戳来戳去。
边戳边问艾玛，“星野在哪里招募主播？”
艾玛向上指了指，“就在顶楼。”
听到回答，萧冰向顶楼走去，这样好的机会，她绝不会错过。
萧冰找到云梯，胆颤心惊地向顶楼驶去，云梯启动了，饶是她有了心理准备，仍是被强烈的离心感和濒死感包围。
快速划过眼前的景物仿佛变成了信息流，不停向她脑海里涌去。
萧冰的心脏拧在一起，几乎就要爆炸。
就在她想要暴走时，云梯到达顶层。
她一手捂心脏，一手擦着头上的冷汗，踉跄地跑出云梯，再次感叹星野的设计师会玩，把云梯设计成透明形状，比跳楼机还刺激。
也不怕出人命。
萧冰双腿发着软，来到顶楼。
顶楼的天花板没有用虚幻装置，直接呈现出外部的天空。
仰头看去，透明光屏外阴云密布，雨丝坠落，仿佛下一秒就会坠入眼里。
可它们终究没有坠落。
“轰——！”雷光闪过，苍穹下，是一望无际的白色大厅。
灰蒙苍穹与惨白地板之间，漂浮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光屏。
大厅中央则放着一面巨大的365度环绕的光屏，占据了大厅三分之一的位置。
每个光屏下都放着一套桌椅，穿着工作服的人坐在那里，每个工作人员旁都围绕着十位以上的应聘者。
恍惚间，萧冰仿佛梦回地球繁闹的证券交易中心。
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萧冰动了动耳朵。
人好多……好吵。
萧冰苍白着唇，颤抖着手，探向口袋。
她翻遍了口袋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自己的耳塞。
耳塞……忘记拿了，放在了推车上。
萧冰艰难地吞咽着唾沫，用手捂住了耳朵。
也许是这具属于星际人的身体比她曾经的身体强健不少，也许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听惯了广场上重金属风的动感音乐。
这样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声音，她尚可忍耐，不像在地球时一样直接休克过去。
她环绕一周，银色眼眸里略过密密麻麻的光屏。
很快，她就锁定正中央的圆形巨大光屏，那光屏上写着一行大字——诚挚招募“具象师”。
萧冰深吸一口气，放开捂着耳朵的手，解开衬衫最上排的扣子，揭开束缚，露出喉咙和锁骨，好让自己能顺畅呼吸。
她又用另一只手抹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哒哒哒。”
萧冰向巨大圆形光屏迈进，脚步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萦绕耳侧。
一声一声，脚步声极富韵律感，就像她此时的心跳。
萧冰渐渐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银眸中涌上迷离的漩涡。
无数信息从四面八方而来，涌入她的大脑——
地下的云梯在飞速向上掠去，到达时发出长长的滴声。
雨落在透明苍穹上，发出滴答撞击的声音。
大厅角落里的飞虫煽动了500次翅膀。
后方的女孩正在唱歌，她唱错了一个音节。
右上方身材火爆的女郎正在跳舞，她一共跳跃了18次。
与她擦肩而过的男士，心跳比刚刚快了两拍。
大厅内共有180面光屏，它们闪烁了1000次，共计八千余条信息飞过。
鼻尖弥漫着躁动的气息，这是野心和幻想所营造出的气味。
身上微小的绒毛轻触着劣质衣物，传来阵阵扎痒感。
嘴中涌上淡淡的血腥味，时空无限延长又缩小。
萧冰打了个哆嗦，天旋地转，海量信息化作河流，不断向她涌去。
苍穹外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呼啸而下！
信息像乌云，不断在萧冰脑海中汇集，越来越密集，终于化作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轰……！”
苍穹外，一到闪电劈下，砸在星野商城透明的穹顶。
倾盆大雨呼啸而下，雨水横流。
与此同时，以萧冰为中心，一圈圈无形的波震荡开来，向四方炸开。
“嗡！”
闪电下，光屏发出阵阵嗡鸣。
“砰！”
无形的波一圈圈荡开，光屏瞬间熄灭，大厅内所有玻璃制品同时裂开，碎在地上，一地琳琅。
长波阵阵，持续数秒，直到雷声过去。
迷离中，萧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快速抽动的心跳缓和，萧冰像褪壳的蝴蝶，终于剥去了层层厚茧，全身痉挛着爬出厚重的壳，有些抽痛，有些舒爽。
萧冰从迷离状态苏醒，看向自己的双手。
她的手仍旧苍白，未有任何变化，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萧冰思索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今日幸运。
今天她没有像在地球时一样休克。在地球时，她便五感超强，时不时就会感知失控，陷入无穷无尽的信息流当中，其中，听觉最为突显，因此，她总是随身携带耳塞，就是为了避免信息量过载而导致休克。
这种体质来了星际时代，依然存在，但因为星际时代人体质明显强于地球人的缘故，感官超敏的负面影响已比以前削弱不少。
今天要不是没带耳塞，又被水蛇带来的死亡阴影和云梯接二连三的吓到，再加上这里环境嘈杂，她也不至于有濒死感和失控感。
好在，她没有抽搐着晕倒。
这是不是说明，星际时代的她，已经摆脱了过去的阴影。
想到这里，萧冰伸了个懒腰，星河一样的银发在她身后流转。
她微微勾起唇角，眼前的斑驳光影褪去。
这时，她才看清了大厅的样子。
整洁的大厅像被风凌虐了一样，乱糟糟一片。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为何全部都钻到了桌子下面。
紫色雷光闪过，萧冰向上看去。
苍穹上，雨水汇成瀑布一样的河流，一道惊雷劈下，打在激流的雨水上，瞬时炸开来，顺着雨水向四周蔓延，像无数紫蛇以光速在穹顶横窜。
“噼里啪啦。”
萧冰甚至能听到雷电穿梭在雨水中的炸裂声。
她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吓成这样，这样的天气确实有点可怕。”
这雷电着实有些吓人了，居然把大厅破坏成这样。
不过她无所畏惧，现在她除了蛇什么都不怕。
只是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转到桌子下了，她找谁询问？
她还想快点回家。
不，还有一个金发姑娘不受影响，她坐在已熄灭的巨大卷屏下，怡然自得地摇晃着身体。
不得不说，在瑟缩的人群里，她真是显得与众不同。
萧冰走上前去，见这位金发姑娘没有反应，便敲敲桌子。
仍是没反应，不得已，萧冰只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金发姑娘。
姑娘吓了一跳，镜框下的蓝色的大眼睛迷茫又惊惧，耳朵里还带着耳机。
就是她抬头的这么一瞬间，萧冰看到了她眼里划过的影像，正是时下热门的电影，原来她是在这里摸鱼呢……
摸鱼到没发觉大厅发生了什么，也真是厉害。
金发女孩连忙摘下眼镜，眼睛却越睁越大。
浅粉色的细碎光芒从萧冰锁骨间涌出，像是串在一起的珠帘，轻轻飘荡，掠过萧冰落在锁骨前的银发，钻进她敞开衬衫中，找到她的锁骨，在她的锁骨末尾处汇聚。
聚集的光芒，渐渐形成一个粉色花瓣状烙印，烙在锁骨弯里，成为少女苍白的肤色上唯一的点缀。
金发姑娘见此不由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怎么了？”萧冰见这金发姑娘神情不对，不由问道。
“没……没事。”金发姑娘结结巴巴地回复道。
她再度定睛一看，萧冰坦露的锁骨处没有任何异常，那多突然出现的花瓣就像是一个幻觉。
一定是她带摸鱼观影眼镜太久，以至于眼花了。
金发少女不好意思的关掉还在播放影片的眼镜。
萧冰冲宽容地朝她笑笑。
摸鱼嘛，这种事情，即使换一个时间和空间也是一样存在的。
金发女孩手伸到头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好，我是索菲亚，很高兴能帮助到你，你是来应聘的吗？”
“是啊。”萧冰点头，顺脚一勾，勾过一个轮凳，坐在上面。
索菲亚眼前一亮，本以为今天不会有人来她这个窗口了，所以她才摸鱼，没想到还真有人来应聘！
“所以，你是要成为新型主播具象师吗？“金发姑娘兴奋道：“我在这里招募也有七天了，也有不少人报名，但都没有成功，以至于后面来得人都少了。”
“哦，为什么？”萧冰好奇地问。
“具象师对人的精神力等级要求很高，一般人脑海要么纷乱复杂，要么想象力不够，很难达到要求的。”金发女孩解释道，她刚刚入职星野集团，容易招到人的岗位早被前辈们占据了，像她这样的新人，只能负责最难招募、绩效最低的岗位。
新型主播具象师的招募又是重中之中，她这几天没少掉头发。只好趁没人时摸鱼放松，没想到还被人发现了，还好这漂亮少女没有追究。
“具象师是什么？”萧冰注意力全部被具象师这个新名词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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