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棉里藏针
许久之后,一只飞鸽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到了东郭瑾的肩膀上。
东郭瑾立即取下飞鸽脚下的信条,是一张对局的棋谱,这时候,众人的目光都一同落在了他的身上。
“双方约定三局两胜,第一局由季秋生执红先行。”
东郭瑾的声音十分响亮,楼上楼下都听得一清二楚,那是因为他说出来的话蕴藏着他的道力。
“红方第一手,炮二平五。”
话音落下,一名伙计立即在大棋盘上运子,紧接着东郭瑾又继续按照棋谱念:“黑方应马二进三。”
“红方马二进三,黑方马八进七,红方车一平二,黑方车九平八……”
片刻之间,东郭瑾就念了八个回合,是红方当头炮对阵黑方的屏风马布局。
然后,东郭瑾根据自己的经验,对着双方的着法做简要的分析,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切,炮马争雄,布局阶段都是按照棋谱来,有什么好讲解的。”,方岚有些不屑地说道。
另一桌的一名黄衣青年立即反驳:“你懂什么?高手较量必争一先,一个小毛孩也敢妄自评价?真是笑话!”
“笑话?哼!看你的打扮应该是个棋生吧?就你这种水平,我能让你一个马!”
“哈哈,就凭你一个小乞丐?”,黄衣青年冷笑起来。
“怎么?你不信?那等棋局结束了,我们较量较量!”
“你,不配!”,那人摇了摇头。
凌弈说道:“好了,你们二人不要吵了,还是专心看棋吧。”
说完之后,就将目光转移到了棋盘上,一看到现在的局势后,立即眼前一亮。
这时候,凌弈的思维忽然间活跃起来,眼睛中只有眼前的对局,却仿佛能够“看”到红黑双方后续的着法。
“我可以思考棋路了!”
凌弈心中一喜,这几天他都思考不出象棋的棋路来,可就在刚才,他终于可以思考象棋方面的事情了。
“季秋生的布局十分严谨,刚强至极,而秦游川的布局则‘棉里藏针’,从布局来看,季秋生就逊色了一筹。”
凌弈想到这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梁棋士可能又要输一局了。”
“小子,你在胡说什么!季秋生乃是大名鼎鼎的棋士,怎么可能会输给秦游川!”,黄衣青年不满地开口。
“切!这你都看不出来,从布局上,季秋生明显就不如秦游川啊!”,方岚说话毫无顾忌。
“你说什么!黄毛小子,休要胡言乱语!”,另一桌的棋士也感到不满了。
“我胡说?好吧!红方车二平三,黑方炮九退一。”
“你在说什么?哈哈……”
黄衣青年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棋谱还没有传过来,你念的是他们后续的着法么?那可真是笑死我了!”
凌弈却脸色一变,心中暗想:“方岚还真是不简单,想法居然跟我一样。”
这时,那只飞鸽终于再次飞入棋馆,东郭瑾取下棋谱看了后念道:“红方车二平三,黑方炮九退一。”
“不可能!”
黄衣青年感到难以置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方岚怎么可能会有那个棋力预测到红黑双方接下来的行棋?
方岚又说道:“红方士六进五,黑方炮九平七。”
“士六进五,炮九平七。”,东郭瑾随后开口。
“居然又说对了!”
这时不仅仅是黄衣青年,就连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向着方岚这边看来。
“他居然可以预测到红黑双方下一步的着法,他到底是谁?”
“我也不认识,你们看他虽然穿得破烂,可眼神中却有一股精明在其中,说不定会是个高手!”
“这位公子,你能否再猜测一下?”
“简单。”
方岚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了一丝自信之色,缓缓说道:“现在黑方平炮打车,所以红方必定车三平四,黑应马七进八。”
这时东郭瑾又说道:“红方车三平四,黑方马七进八。”
“又被说对了!”
许多人纷纷吃惊起来,而另外也有一些人觉得这边话多,就忍不住指责了下,结果一问,大伙全都吃惊。
“那边有位公子,可以预测到红黑双方的行棋,你说厉害不?”
“真的假的?该不会是骗我吧?”
“已经连续三个回合都被他猜到了,当然是真的!”
看到许多人都投来目光,凌弈却感觉很是别扭,对方岚说道:“行了,你低调一点,太出风头可不好,就算你能预测到全盘,你总不能抢了东郭棋馆的生意吧?”
“哼,谁让那小子小瞧我,不露一手出来岂不是会被他当成傻子?”,方岚嘟嘴说道。
“算了吧,咱们是来看棋的,不是来讲解的。”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方岚只好闭上了嘴巴。
那边的黄衣青年冷哼了一声,低声自语:“布局阶段多数按棋谱来,预测几着棋有什么了不起?哼!”
东郭瑾继续讲棋,每走一个回合,他都要分析一下每一步棋的意义,最后再按照棋谱摆出局面。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逝。
棋至中盘,红黑双方开始了激烈的对杀,一时间难分难解,局面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这时候,双方都陷入了长考,棋馆里的众人更是激烈地议论起来。
“季秋生的对杀功力很是雄厚,可没想到秦游川却更胜一筹,现在秦游川已经控制了局面,可以说整个棋盘上的变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啊!秦游川以‘控盘’名扬天下,除了凌案首能够和他一较高下以外,我大梁国居然没有其他人可以跟他相提并论,哎……”
“只可惜,凌案首已经被歹人杀害,真是我梁国的一大损失啊!”
“说话不要那么悲观,你们看,季秋生还是有回旋的余地,虽然他的攻杀不及秦游川的控盘,但并没有失去先手。”,一名棋秀缓缓出声。
“这么说来……季秋生他还有机会?”
“没错!”,那人点点头。
“以秦游川的棋力,恐怕在棋秀之中也是顶尖的存在吧,我想等他打败梁国棋士后,很有可能会向棋秀发起挑战!”
“你说什么?那个秦游川真要如此做?”,众人的脸色难看至极。
又有一名棋秀说道:“的确,秦游川的本事已经不是一般的棋秀能比了,至少我认为他已经可以能够让我三步先手,当今梁国除了凌弈那个小子,恐怕真的没有任何棋士、甚至是棋秀会是秦游川的对手。”
片刻之后,东郭瑾终于收到了飞鸽传来的棋谱,迫不及待地命人摆上。
五个回合之后,局面又发生了变化,季秋生逆转局面,终于占据了优势,让棋馆众人拍手叫好起来。
“哎……季秋生要输了……”,一道叹气声传来。
“谁在胡说!”
一些人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到方岚失望地摇了摇头,叹气说道:“秦游川棉里藏针,季秋生居然还往他的坑里跳,不知道秦游川已经构成杀阵了,可惜……”
“你说什么!棉里藏针?”
一名棋秀勃然变色,再一看局面,吃惊地说道:“不好!秦游川的确是棉里藏针,那把‘针’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亮出,季秋生却毫无发觉,完了!”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炸开了锅,有的人吃惊,有的人不信,更多的人则是对此不屑地笑了起来。
东郭瑾又看了下后面的棋谱,脸色一下子就阴沉到了极点,众人一看他的表情,立即意识到很有可能是真的。
又过几个回合后,黑方忽然间发力,将红方的阵型全部打乱,正如所谓的“棉里藏针”一般,在不知不觉中将对方捅出了一个大窟窿。
又过许久时间,飞鸽传来棋谱,东郭瑾看完后失望地摇了摇头,摆完后面的几个回合后说道:“至此,黑方的秦游川已经取得胜势,季秋生投子认负,重新开始第二局的对弈。”
“输了,季秋生执先手竟然输了,连顶和的机会也没有,可恶啊!”,众人失望至极。
方岚微微一笑,问凌弈:“你怎么看这对局?”
“季秋生求胜心切,败也是在情理之中嘛。”,凌弈喝了口茶,神色如常。
“那你认为季秋生第二局有可能会赢么?”,方岚又问。
“毫无可能!”,凌弈语气坚定。
“为什么?”
“季秋生执先手都输,执后手能顶和就不错了,赢是毫无可能的。”
“算你聪明。”,方岚赞赏地点点头。
“小子,你们别胡说了!再胡说滚出棋馆!”,黄衣青年忍不住大喝。
“喂,你什么意思!竟敢叫我们滚?你自己怎么不滚出去!”,方岚瞥了那人一眼。
“小子,你找死啊你!你是不是不希望季秋生赢?你还是个梁国人吗?”
“我当然希望季秋生赢,可我没想到,他居然没有那个本事,怪谁?”
“笑话,他没本事难道你有?”
“我还真有!”,方岚哼了一声。
“真是狂妄!我看你也只是吹牛而已,其实连我都下不赢吧!”,黄衣青年哈哈一笑。
“吹牛?那好啊!那你来这张棋桌,我们也来三局两胜,和棋算我输,敢不敢!”
“小子,你岂能如此小看我,比就比!”
黄衣青年勃然大怒,立即走到这边来坐下,看了方岚一眼,又看了下凌弈,嘿嘿笑道:“只下棋实在是没意思,不如来点彩头如何?”
“你想怎么样?”
“十两银子!谁输了,谁就给赢家十两银子!”,黄衣青年傲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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