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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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什么”，林子使劲嚼着嘴里的东西含混不清的说着，随后又灌了口水，把嘴巴腾空了才说道：“就是不太喜欢热闹，我们也没什么追求，简简单单搞我们喜欢的音乐就好。”

　　给的这个理由好充分啊！

　　曲经一阵气恼，你奶奶个腿儿的真是图样图森破，都饿成狗了你还给我提简单，有本事别吃饭！

　　又不好发作，只能按捺着性子劝道：“哥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冲突，做出来自己喜欢的音乐，还是要让更多的人欣赏嘛，这也是你们对音乐的贡献，利人利己的大好事儿，你们怎么还抵触呢？”

　　林子憨笑着朝耗子努了努嘴：“耗子觉得现在音乐圈里太浮躁，不想跟别人那样搞，所以我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参加活动……今晚上要不是在田哥酒吧里搞，估计……”

　　说着又是憨憨一笑，埋头开吃，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这还是看在老田收留他们的份儿上，晚上能唱一首已经算破例了……

　　曲经打量了下耗子，瘦削的身子配着一口长长的胡子，乍一看还真跟只耗子似的，而且造型极其诡异，长发散乱，随便箍了一条发带，身上披了件不知道是哪个少数民族的袍子，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啊！

　　可你再有故事，也不能对活动这么排斥吧？有哪个音乐人不参加活动的，难道真的埋头自己玩？

　　这让他想起前杨同生谈及的艺术与功利协调的话题，这两者确实也仅有一线之隔，很多才华横溢的人成名之后会快速堕落乃至陨落，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想，“初醒乐队”不想掺和带有商业气息的活动，这份坚持也算殊为难得。

　　但至少也要把今晚糊弄过去吧？

　　曲经脑中飞转，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劝，就像田玉来说的，跟这几个货提钱绝对没戏，难道要像那些导师似的跟他们提梦想？

　　可尼玛梦想几毛钱一斤啊！

　　“我听老田说你们总出去采风，都采什么啊？”曲经特意装作对这事儿特感兴趣，眨巴着眼睛问了林子一句，其实心里感觉采风无非就是瞎鸡脖转呗，能采出来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听他问起采风，林子顿时两眼放光，饭也顾不上吃了，抹完嘴在衣服上蹭了蹭，雀跃道：“那采的可太多了！我跟你说，不采不知道，一采那叫一个震撼！我们国家幅员辽阔地大物博，每一个地域都有独特的民族音乐，像小调、舞蹈，还有各种器乐，林林总总，气象万千！我们去年到彝族那里采风，你知道么，光一个左脚调就有上万种，而且每一种都特别好听……”

　　我擦！不是搞音乐的普遍都木讷吗？这个林子还这么白活蛋呢？

　　曲经虎躯被震了好几震，耐着性子听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要说这林子嘚啵起来绝对不输李卫国，从彝族说到白族、从白族又说到瑶族、又从瑶族说到布依族，这之间有不同民族的音乐形式，还夹杂着他们采风时发生的故事……

　　看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曲经竖了竖大拇指，硬生生的插了进去：“好家伙，这是采风么，你们这是在拯救非物质文化遗产啊！”

　　林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哪有那么崇高，开始就是喜欢，觉得每个民族的特征，或者每个独特器乐发出的声音，都可以塑造出无限可能，所以我们就尝试在编曲里加入不同的内容……但后来看到这些流传下来的东西有的已经濒临绝迹，我们越来越心痛，有的东西没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说到这的时候，林子停了下来，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形似痴呆，似乎有些伤感，又仿佛有些遗憾，总之让曲经有种强烈的反差感——他本来听林子嘚啵的挺烦，而且觉得他嘴里所谓的采风，更像是一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游玩，原来打着采风旗号的作家多了，还不是趁机勾引清纯女青年？

　　但现在看他落寞的样子，看起来是真有点儿伤心。就连另外那四个吃货也跟着停下了吃，跟林子一样，坐在那里痴呆一样的沉寂下来。

　　呀，画风大变啊！

　　感觉气氛有些诡异，曲经咳了两下想调剂调剂：“你们这不是正在挽救么，再说现在很多人也都在搞这个命题，前途……前途还是光明的……”

　　林子苦笑着看了看他，感慨道：“有时候真觉得有种无力感，如果再多一些人就好了……”

　　曲经眼里一亮，拍着大腿道：“所以嘛，你们得参加活动啊！得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然后去做些事情，你看我不听你们讲这些，根本就没这个概念，现在听完，我都想帮着做点什么了……晚上的活动没准儿就是个好的出口……”

　　林子勉强一笑，却没说话，其他几个也自动屏蔽里他最后一句，一瞬间从痴呆中苏醒过来，整齐划一的瞟了田玉来一眼，抓起筷子又开始吃起来。

　　田玉来顿时羞惭的无地自容，苦巴巴的瞪了曲经一眼，心说刚才听你小子聊的还算靠谱，怎么话锋一转又提到活动上了，提就提吧还这么直接，这也太不要脸了！

　　见这些人油盐不进的样子，曲经心里一阵气苦，但事关晚上的活动，只好硬着头皮坚韧不拔的继续攻心：“其实有件事情估计老田没跟你们说，我本来还想晚上活动结束了告诉你们呢……我还是现在说吧……”

　　听他说的煞有介事，几个人被勾起了好奇，连田玉来也有些不解道：“什么事儿？”

　　曲经嘿嘿一笑，神秘道：“前几天北京来两个搞投资的，对你们感兴趣，老田这事儿没跟你们说吧？”

　　几个人摇头。

　　曲经搓了搓手道：“他们想看看你们有没有潜力，如果有的话，估计会对你们好好包装包装，然后全国乃至去国外推广……”

　　林子等人眼神迷茫，一点儿看不出来兴奋，而且耗子还皱了皱眉，稍稍露出些厌恶的神情。

　　曲经把几个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拍了一下手道：“一听他们这么说，哥们儿就怒了，那是一般乐队的做法，对你们，能这么搞么！所以当时哥们儿就断然拒绝了！”

　　这话从他嘴里吐出来，田玉来就是一愣，心想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不是还挺兴奋的么，现在讲这些，你这是要准备忽悠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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