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举杯邀月共一盏 拔剑四顾心茫然

　　黑衣老者捏掌成爪，犹如弑人秃鹫一般向酒癫子喉咙人迎穴袭去，亭外雨势愈加猛烈起来，风声呼啸，势把天地洞穿，两旁木棉皆是摇摇欲毁，残花漫天飞舞。

　　酒癫子知其厉害，黑衣老者想必是紫鑫之境，金之力乃万物之刚强也，遇神杀神，锐利不可挡。

　　他使出落叶缥缈步，身形变得飘逸至极，他往旁侧瞬移一步，以一记云手，以柔克刚，荡开黑衣老者这一爪，这一爪落在酒癫子身后亭柱之上，瞬间将四五寸之厚的亭柱扣掉大半。

　　黑衣老者哈哈一笑，回身一记穿心脚直指酒癫子背部命门穴，落月生在一旁被巨大的气势压住，浑身难以动弹，气息甚是急促，他紧张观望着，黑衣老者的招式颇为阴险，皆是指向人之死穴。

　　酒癫子犹如背后生睛，身子****，右腿后扬，中途变踢为扣，欲锁住老者小腿，化解黑衣老者这一击，但黑衣老者似乎早有预料，小腿后折，将力量聚于膝盖之上。

　　二人膝盖相撞，黑衣老者力量极为霸道，紫鑫之力喷薄而出，酒癫子只觉右腿发麻，颤抖不已。

　　酒癫子呼出一气，顺势前行，左脚突然发力，借力而起，一个侧翻，以脚指天，整个人犹如旋风扶摇直上，冲破亭顶，雨愈下愈大，两人丝毫不为所动，酒癫子右手一挥，雨滴纷纷聚于其掌下，竟凝结成一把晶莹剔透的雨水利剑。

　　“看招，”酒癫子使出他自创的醉剑，身形剑招皆变得无迹可寻，难以捉摸，黑衣老者也是眼前一亮，“小子，看来你天资不错，如果是往时，我真欲收你为徒。”

　　“举杯邀月共一盏，”酒癫子默念酒剑决，挥剑而出，剑轻扬，舞圆月，剑从天而降，作弧形袭向黑衣老者，剑芒大作，酒癫子衣襟迎风攒动，一股傲然之气从他体内溢出。

　　“好剑法！”黑衣老者高呼一声，迎剑而上，伸出食中二指，指上生辉，直指那剑身，电光火石之间，那剑被黑衣老者夹于二指之间。

　　酒癫子甚惊，这黑衣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修为已臻至紫鑫天境，乃世间绝顶高手，黑衣老者轻笑一声，那剑身应声而断，化为一滩雨水。

　　黑衣老者许久未逢对手，今日得见酒癫子此等高手，其力虽弱于己，但其心境却是极强，他兴致遂高涨，他便只防守不反击，欲于酒癫子好生戏耍一番。

　　酒癫子知其意，却毫不在意，凝雨作剑，依旧挥剑直上，两人有来有回，十几个回合过去，酒癫子虽用尽全力，依旧拿黑衣老者无可奈何。

　　酒癫子见自己一剑又被其挡住，心生凛然，“拔剑四顾心茫然，”酒癫子闭上眼睛，身体变得无比飘逸，气息凝结于丹田，其身体周围波澜不惊的气场瞬间便是惊涛骇浪，雨水四散而开，令一方世界动容。

　　“你竟能在此刻进入忘我境界，当真妖孽也！”黑衣老者见状，心生谨慎，撩衣前踏一步，高高跃起，双手在身前画弧，周遭雨水随之扭转，在其身前形成一实质水盾，酒癫子的剑亦随之而来，一招接着一招，前剑未完，后剑又至，只见剑影千重万重，其威势亦是一招更比一招凛冽。

　　“破！”黑衣老者怒目而视，双手发力，将水盾击出，以铺天盖地之势向酒癫子覆去，酒癫子一声厉喝，万道剑影归一，声势斗涨百倍，与那水盾迎面撞上，“轰，”一声巨响，猛的炸开，周遭雨水皆被蒸发，这方寸天地之间，转瞬已是白汽茫茫。

　　当白汽散去，水盾不复存，酒癫子的剑势亦是消失无影无踪，黑衣老者滞空而立，满脸惊讶，酒癫子垂着头闭着眼，平静无波。

　　酒癫子左手一挥，将落在不远处的酒壶吸入手中，仰头狂饮一口，作罢，高呼道：“劝君更饮一杯酒，”言毕，他云剑于头顶，剑身“嗡嗡”作响，那雨之剑竟颤抖不已，周遭雨水纷纷颤抖。

　　“醉，”酒癫子将剑挥出，电光火石之间，剑直奔黑衣老者，剑势更为浩荡，大有一往无前之气势。

　　黑衣老者见来势汹汹，横眉瞪目，双手合十上指于头顶，整个人幻化一剑，气势甚嚣，酒癫子身形摆动，右手往后一挥，只见重重残影，“黄泉路上好相随，”周遭雨滴在其身后尽皆形成三尺小剑，足有上万之巨。

　　万剑齐发，漫天雨之剑纷纷朝黑衣老者袭去，黑衣老者大喝一声，以身化剑，以迅雷之势朝酒癫子斩去。

　　两势相加，光芒大作，“轰隆”炸响，犹如霹雳惊雷，整个亭子化为灰烬，霎那之间，光芒地带竟形成一片真空，雨水尽皆于此消逝，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雨渐停，风渐消，遍地残垣断壁，徒留点点石屑，两侧高谷之上，木棉已是残枝败叶，只存孤零树干，满地残花堆积，何其凄凄戚戚！

　　一堆残花之中，跪着一人，其头下垂，发簪不知处，满头灰发于风中飘摇，何其凄凉，正是酒癫子，而黑衣老者和落月生已消失。

　　酒癫子突然抬头，捶着胸口，仰天长啸，一口鲜血吐出，“我此生唯一愿矣，奈何这般捉弄我，”满头灰发转瞬已是花白。

　　……

　　不知多久，落月生醒来，眼前所见，令他诧异不已。

　　一颗硕大夜明珠在昏暗水底闪着耀耀白光，犹如烈日一般照亮方圆几十里，水光粼粼潋清波，水草憧憧隐玉虾，眼前不时有鱼群掠过。

　　一气势恢宏宫殿矗立在夜明珠正下方，周遭水流犹如撞到无形屏障，纷纷于其方圆数十丈之处折回，遂形成一个又一个巨大漩涡，寻常游鱼陷入其中转瞬便化为碎片。

　　慢慢靠近那宫殿，落月生顿觉壮阔，一眼不能尽，廊腰缦回，大道小径纵于其中，檐牙高啄，亭台楼阁横于其间，鳞次栉比不可数，声势浩荡已忘言，落月生眼中生辉，打量身旁黑衣老者，老者正抚着花白胡须，闭着眼睛，屏息养神，一脸镇定。

　　落月生欲言却止，紧紧跟随其后，如今他为鱼肉，那黑衣老者为刀俎，只得任其宰割，跟何况此人先前展现出的巨大实力，他生不出丝毫抵抗之意。

　　“前辈，我师父如何？”落月生战战兢兢，问出心中疑问。

　　黑衣老者爽快笑之，拍拍落月生肩膀，“小子，他好的很，你倒是替你自己担心吧！”

　　落月生轻呼一口气，放下心来，“小子早已是该死之人，不足惧矣。”

　　黑衣老者听此话，喜笑颜开，捋捋自己髯须，“你师徒二人，心性甚合我意，若非此等变故，我必当结交。”

　　落月生合手而笑，心想道：这黑衣老者并不是想象之中的那般凶残，落月生遂斗胆而言：“前辈，那你劫我所谓何事？”

　　黑衣老者闻此，神情颇有些不悦，思忖片刻，眉毛舒展开来，和盘托出：“此乃一武学宝藏之地，你乃我获得宝藏之关键，不枉我花费这么多年的功夫。”

　　落月生听闻这话，知道今日必是九死一生，怔怔看了一眼黑衣老者，转瞬哈哈一笑。

　　黑衣老者随之而笑：“我白髯客纵横江湖几十年，像你这样的小辈我倒是第一次见，小子，今天就看你造化了，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必当传你无上神功。”

　　两人行至漩涡前，老者轻轻一挥，漩涡自当避开，而当更进一步，位于宫殿前方的广场之上时，落月生更是震惊。

　　十二金人阵，乾坤八方位，璀璨琉璃瓦，雄浑紫金柱，耀耀水晶灯，莹莹白玉桥，五步已生辉，十步便折服。

　　“小子，看来你对此宫殿颇有兴趣，只觉一种吸引力在诱惑你，”老者抚着白髯，轻言笑道。

　　落月生顿觉心惊：“前辈你怎知？小子起初觉此宫殿甚是壮美，乃世上罕见之物，不禁多看几眼，但恍惚之间，其里传音入我心，唤我前去，甚是古怪。”

　　黑衣老者抚着他头，“小子，做人可不能这么笨。”

　　落月生哈哈一笑，“都是将死之人，又有何妨，”黑衣老者遂与之同笑，眼里满是惋惜之情。

　　不过片刻，两人便移步迈过白玉桥，看到城楼上那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落月生眼睛一怔，嘴里不禁念出声：阿旁宫，竟当真是传说中的阿旁宫。

　　据说是远古时代，始皇大帝的修炼场所，其中异宝不知其数，想必黑衣老者为此而来，只是这阿旁宫早已消逝于世间，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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