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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人各一心


  柳芸曦半愣了一会,有些惊喜又有些失落。

  如果母亲真的有身孕的话,宋瑜回来了只会是喜事一桩吧。

  她拿着手里这张纸揉碎刚想扔掉,转而又想到先前随口绉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话,沉默了片刻,倒是真的支了个识字的小丫鬟让她把单子上的东西弄齐给姨娘端去。

  小丫鬟一看虽有些稀里糊涂的,但联想到姨娘与夫人的纠葛,哪里不知道这小小姐是生了姨娘的气。这其余的绿豆,黄豆还好说,这巴豆吃多了可是能让人腹泻的。宋府的丫鬟看人眼色的这本领还是人人在行的,当下收下了纸条,脆声的应下。

  不出半天也把材料找齐了给柳芸曦过目了,当着小姐的面熬成黑漆的一碗往姨娘房里端去。

  柳芸曦当然不在乎姨娘是否会喝的下这碗“不孕汤”,她做了这事就足够了。

  小丫鬟也是机灵的,找了个没人看见的场合,就把汤药倒掉了,回去给柳芸曦看了看空空的碗口也算是能打发五岁的孩子了。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时刻关注柳芸曦一举一动的绘兰,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疑虑倒是越发高涨起来,若小姐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话,五岁稚儿梦到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本身就稀奇,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明明是柳家女,为何梦里也是宋家女儿自称了,更何况,一个五岁的孩子藏着这些心事瞒过身边的人足足有两年之久,这本身就已经昭示着小孩子的心机之重,这么重的心机又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倒真的是可怕了。

  绘兰凝神,随手就折断了身旁刚抽出的柳叶枝条。

  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她倒是愿意信那丫头几分,只是……

  若真是如此,恐怕柳芸曦已经不是从前的柳芸曦了吧?

  若是小小的孩子自己梦到这柳家的一切……

  绘兰心里的愧疚感少了几许,这也许也不能完全是我的错了吧。

  不。

  树上的鸟儿调皮的飞过,留下一串轻鸣。

  绘兰一闪神,她怎么忘了呢。

  内宅之事,本身就潭水深深。若是有人在小姐面前蛊惑,诱一个孩子对姨娘下手,倒也不是没可能。

  若是这样想,也是能解释的通的。

  不管是哪种……

  她若是想要挽回自己曾经所做的错,就是让小姐离这潭深水离的远远的。

  绘兰一改平日里的嘻哈,眼神有些涣散飘远,转眼间距离她走的日子也不远了。

  院里的新进的几个小丫头略为恭敬的从绘兰身边走过,脆脆的打了个招呼。

  绘兰回了一个甜笑,这些就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平常女子的生活吧。她已经不知不觉在这呆了两年了呢。

  ……

  柳芸曦自然不知绘兰会如何想,虽然随口绉了几个谎,到底是掺了些自己真实的来历在里头的,原先是被母亲怀孕的事情震惊到不明所以。到后面才恢复些神志来。整颗心扑通扑通的,有一些忐忑甚至是有一些害怕。而后就又有些后悔,她一定是脑袋被骡子踢了才会出此下策!

  可是说到底,她也是走投无路了。

  她一个时时刻刻被乳母丫鬟包围保护的孩子,能改变些什么?

  她一个重生者,有的只有前世留下来的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她也试图去改变了,试图改变自己的选择,改变自己的身份。

  可是到头来,她还是成为了宋瑜。那么未来呢?

  先前发生过的事情都会一一重现吗?她还是无论做出多少改变都无法挽回结局吗?

  所以……

  她想赌一赌,她想亲自揭开她自己的身份,为母亲扫除最大的一个隐患。

  柳芸曦想到母亲,眼里的恐惧褪了几分,未来再怎样恐怖,她还活着,母亲也还在。她还是能偿还母亲的养育之恩,也不枉此生了。

  “秋纹,不用给我准备饭了,你去母亲那里吱一声,晚上我到母亲那去用膳。”眼下,什么都比不过母亲的事要紧了。

  她定要亲自看看母亲为好的。

  秋纹连声应下,有了前几日小姐淋雨的经历,她现在如今一点都不敢小瞧小姐那小短腿了,更不敢轻易离了小姐的身旁,就遣了个稍微沉稳的小丫鬟派她同夫人说一声了。

  院里新冒出的几朵小野花也别有些趣味,秋纹站在门外的长廊上不由的看了好几眼。远远的就看见门口进来一个小厮。

  这内宅小厮是进不得的。

  秋纹刚想张口喊去,看着人影闪动竟有些熟悉。

  待人影走到眼前,一看,确是老爷跟前的书童落生。

  “秋纹姑娘,你莫怪,老爷身边没人,只得让我过来让我跟姑娘您说一声,大小姐写了那么久的字,莫要累着了。让姑娘您带着去别处玩玩呢。”

  秋纹听后有些发笑,她记得先前老爷离去时是贵客上门拜访的,定是有要事商议的,没想到这个时候老爷还挂记着小姐。

  不过要她说,老爷也是想的过多了,以小姐的脾气怎么会好好在里头练字呢。

  刚才老爷进去了一会,绘兰又去闹了几分,刚才小姐还跟她说要去母亲那吃饭呢,转眼间又叫了个流云这个丫鬟进去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

  秋纹含笑应下,却眼见着落生伫立着不走,眼朝着房里的方向望去,面露难色,“秋纹姑娘,你不能听了话,不办事。老爷说了,没看见小姐出来,我可不能随意回去交差。”

  这老爷!

  秋纹真是忍不住了,笑声溢出。倒是把落生弄的不好意思起来了。

  秋纹上前几步,轻扣房门。“小姐小姐,你和流云说些什么悄悄话?该收拾收拾去夫人那里了。”

  “好,秋纹你等等,我马上就好了。”柳芸曦示意流云退下。

  落生眼瞧着屋里的人发了声,打了招呼,才退下来。

  秋纹眼瞧着流云端着一碗空空的小碗,碗里还留着略有些黑色的汁液,不由有些奇怪。

  倒是流云落落大方的回道,“刚才小姐练的久了,奴婢就端了碗解暑汤上来,小姐指明要红豆绿豆颜色就怪了些。”

  秋纹凑上前去,果真一股绿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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