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九 生机
武阁内。?.
张溪云一双拳头轰在桃花虚影,他手臂青筋暴起,而那瓣桃花虚影亦在颤动。
“千御剑起,和光同尘!”
回身还护的四道剑影顿住,在两人相互身侧互相盘旋,一道太极被剑锋勾画而出。
四道剑影瞬间冲入太极之中,朝向二人那面的太极,冲出数百道剑气!
黑衣少年瞳孔一缩,想要撤身而回。
“这法门我见过......!”
张溪云见他想撤身退去,双拳张开,其上红芒缭绕,一把将桃花虚影抓住。
剑气瞬息而至,划过桃花虚影,更是刺在黑衣少年身上,他身上衣裳被剑气割开一道道口子,七零八落。
正欲提拳再轰的张溪云忽然愣住片刻,他望见剑气划过黑衣少年的脸颊,撕开一道口子,但他脸上竟然无一丝鲜血流出!
虽然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但机不可失,如今正占上风,张溪云不再犹豫,提拳轰出!
轰——!
一双拳头再次轰在桃花虚影之上,黑衣少年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那瓣桃花虚影彻底崩碎,张溪云收拳再出,这一拳朝黑衣少年胸口轰去!
身旁太极再次闪耀,同时冲出近百道剑气。
双拳与剑气同时而到,却在此时,黑衣少年的身影竟原地消失不见!
张溪云收不住拳势,反将自己的剑气轰碎大半!
“原来你是天琼正宗的弟子!”熟悉的冰冷声音传来,张溪云转回头去。见黑衣少年站在他的身后。
他往脸上伸手一拉,将自己脸皮撕了下来。这竟然是人皮面具!?
藏在人皮面具之下的,才是他真正容貌。其模样倒是颇为俊俏。
“怪不得我看你时老是感到一丝奇怪,原来是因为你戴着人皮面具!”张溪云也算知道为何剑气划破他的脸,却没见到一丝血迹。
“张溪云,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是名宗门行走,也只有宗门的天骄,才能以八门破二的修为,让我吃如此一个大亏!”黑衣少年冷声道。
张溪云眉头一挑,此人修为八门破四。却明显比曲青韩等人强出太多,已经可算是少年天骄,华家去哪里找的此人?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帮华家?”
黑衣少年冷声开口,“桃源深处,杀手之乡。”
“桃源......乡?”张溪云默念一声,大惊道:“你来自左道桃源乡!?”
“记住了,杀你者,危孤!”
张溪云心中正自惊讶,这名叫危孤的黑衣少年。?`竟然是桃源乡的杀手,下山前,曾祖父曾与自己说过,自己的母亲乃是桃源乡尊主的女儿。而且如今就在桃源乡!
危孤并未给张溪云说话的机会,他抬手轻抖,几瓣桃花出现在手中。挥手便将数瓣桃花如飞刀一般丢了出去,划出一道轨迹。
张溪云四道剑影自行迎去。剑锋抵上桃花瓣,却不似先前那般能将其劈开。反而被桃花瓣纠缠在半空。
危孤身影一闪,速度极快,转眼间便至张溪云身前,一拳砸下!
“好强!”张溪云感到一股极强的压迫袭来,连忙抬手去挡,却还是被危孤一拳砸得噔噔往后退去。
“他竟是名魂兵反淬肉身的修士!”张溪云暗想道,那桃花瓣是一种法器,还是他本身的魂兵?
“善武修士,魂兵若是不在,如何以肉身胜之!”危孤接连几拳轰砸而下,不给张溪云喘息之机。
张溪云肉身虽比一般善武修士更强,但遇上危孤这以魂兵反淬肉身的天骄修士,肉身对抗并无优势可言,甚至反被压制。
肉身的对撞,却在这庭院中响彻阵阵铁刃撞击声,而两道身影的数次碰撞中,甚至溅起了火星与鲜血!
张溪云被一拳砸退,危孤紧跟而上,纵身跃起,在半空中又是一拳砸下!
他避无可避,咬牙轰出一拳!
双拳对轰间,两道气息相撞,拳风撕鸣中,搅动天地灵元肆虐,两道气息在纠缠中融汇在一起,又轰然爆开,将环绕庭院流淌的平静清泉卷起!
“啊——!”
危孤气息陡然提升,这一拳重若千斤,压得张溪云喘不过气!
张溪云极力抵抗,拳上皮肉却已被撕裂,虎口淌血。
“不行,须将魂兵召回,否则我凭肉身,根本胜不了他!”他心中暗想,强忍压力,收回一拳,捏呈剑指,欲将四道剑影召回。
“想收回魂兵?你未免想得太过简单!”危孤亦是撤去一手,又是数瓣桃花从袖中窜出,朝四道剑影而去,打在剑身之上。
“万守,剑护!”
张溪云施展法门,欲将魂兵剑影召回,却被危孤阻止,四柄剑影停在空中,两道深浅不一的红光缭绕。
危孤冷哼一声,又再连轰数拳!
张溪云虽极力抵抗,依旧被他几拳轰在胸口,往后倒飞而出,砸进庭院的那池清泉之中!
......
武阁外,众人聚在石柱前,紧盯其上两道气息。?`
“这道气息光芒忽然间敛去大半,恐怕其内已快分出胜负了......”武阁官员道。
裴山忧虑重重,问道:“可这是属于谁的气息......?”
赵姓官员心情也不轻松,道:“只能期盼这是华家供奉了......”
话虽如此,可连他自己都不信,华雄知道张溪云的实力,若是没有些把握,又岂会来请武阁战帖。
正在众人忧心忡忡时,又再有一道虹光,从远处飞掠而来。
那名前去朝来客栈的华家供奉此时急匆匆赶来。他虽然也没资格知晓龙庭对宗门允诺之事,但依旧感到了极大不安。若是不知名的五岳剑派弟子,死了便死了。但若是天琼弟子被冤枉,还死在华家手上,事情恐怕便会有难以预料的变数。
他嘴角还有血迹,到了武阁前,便急忙朝华雄而去。
“家主......!”
他话还未说完,便望见了华雄苍白的脸色,心中不安之感愈发强烈,恐怕变数已然发生了!
华家另一名仙路供奉,将他拉到一旁。把方才发生的事告知了他。
“这......张溪云的身份怎会如此恐怖?”
两名华家供奉苦笑,如今张溪云一人生死,竟牵涉到了在场所有人,岂不是华家给张溪云挖坑,结果却要一起陪葬。
武阁外的热闹还未结束,又有一人化虹而来,正是刑部捕快徐川。
“徐大人,怎么连你也来了?”武阁官员迎上前去。
徐川脸色不太好,问道:“可是华家给阮家供奉张溪云下了战帖!?”
两名武阁官员苦笑。道:“正是,看来徐大人也知晓此事......”
“糊涂啊!你们二人怎会如此糊涂!”徐川气道,“连我都未将他带回刑部,你二人就敢让他进武阁!”
“我......我二人也是一时......”两名武阁官员哑口无言。此事他二人确实有责任,因华雄请战帖时,对他二人极为恭顺。便听了华雄片面之词,更未仔细查明张溪云身份。
“既然知晓他是华家一案嫌犯。为何没被带回刑部,你二人就不会动动脑子!”徐川见他二人吞吞吐吐。更是气急,“按照规矩,你二人该来刑部询问清楚,你二人倒好,竟直接就开了武阁,此事我必定会呈上奏折!”
两名武阁官员心知肚明,这回便是张溪云能活着出来,他二人即便保住了性命,也保不住这顶乌纱帽了。
徐川又望见了站在石柱前的裴山,不由疑惑道:“裴大人,怎么你也来了?”
裴山转过头来,苦笑道:“徐大人......”
他又指向华雄,冷声道:“都是华雄这个祸害,竟然趁我不知此事,今早临时派人送信来,要我来做武阁的仲裁人!”
徐川也望向了华雄,冷哼一声,道:“华雄,华家之案你一口便咬定是张溪云杀的人,如今又不等案情查清,便急忙来请战帖,我愈发怀疑是你冤枉张溪云,以报私仇。”
华雄急忙解释道:“诸位大人误会我了,只是因我华家五名供奉之死,我一时昏了头,急切想为诸位供奉报仇雪恨,这才铸成大错!”
华雄表现得极为懊恼,他的确怕了,心中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张溪云之死,恐会让三个人丢了官职,甚至掉脑袋,他暗自盘算,想将自己摘清。
“若是早知道张溪云是天琼正宗的宗门行走,我又怎会误会他!天琼弟子怎么可能会杀我华家五名供奉......”
徐川做了多年捕快,自然不会被他表现所骗,冷哼道:“张溪云若是过了武举,便是要进入钦天监的,华家的案子,已被钦天监揽去了,将来此案多半是要交给张溪云来还自己清白,若是他死在了武阁,你这番说辞,去与钦天监官员说罢。”
裴山亦是冷声道:“徐大人,你无需同他说这么多,当年华安生便害苦了我与诸多同袍,死后还要让他儿子继续牵累我,他们父子俩都是祸害,活着便是世间不幸!要是今天那天琼弟子走不出来,我裴山便让他先陪葬!”
听见裴山侮辱自己父子,华雄暗自攥紧了拳头,心中恨意汹涌,恨不得将裴山碎尸万段,最终却还是不得不松开拳头,做出一副委屈讨好的样子。
“裴大人,我父亲当年与您可是八拜之交......”
华雄还未说完,裴山就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哼,八拜之交?裴某人可当不起他的兄弟!华安生他敢与左道勾结,更敢与丹成天怒中人来往,在帝京外城买卖禁丹,被刑部查获之后,竟然诬陷我们这些平日与他来往的朋友,暗指我等与他官商勾结......”
“华安生这等不要脸的祸害,怪不得会生出你这样的孽种!”
裴山怒意大盛,越说越重,华雄气得身子发颤,却偏偏还要极力克制,不敢流露出一丝不满。
此时,武阁赵姓官员大惊道:“快看石柱!”
裴山连忙回身去看,只见先前黯淡下去的气息又再绽放起来。
......
武阁内。
张溪云落入水中,不断往下沉去,这池清泉,竟似无底洞一般。
而张溪云最大的缺憾,便是他不会水!
未履仙路,那肉身本质便还与凡人一般。
落水,而他不会水,便会淹死。
张溪云在水中不断下沉,他被危孤砸中数拳,身上伤痕累累,一时间肉身乏力,而随着越沉越深之后,他便开始产生了窒息感,更是呛了不少水,在深水中不断挣扎。
他想凝聚天地灵元,来形成护体罡气,但在这池清泉之中,竟然完全隔绝了天地灵元,而他的四道魂兵剑影,更是还在庭院中,被孤危困住。
一时间,他真正成了落水的凡人,还是不会水的那种。
绝望的无力感朝他袭来,无尽的疲惫占据了他的脑海。
“难道我......最后居然是被淹死的......”张溪云苦笑不已,肉身已开始渐渐失去生机。
脑海越来越不清醒,即刻便要昏死过去。
此时在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前世的父母、姑父姑母,今世的父母、曾祖父......
他好像望见了很多人,辰琛在叫他一起去闯荡世间......
李牛下山来世间寻他......
“张溪云......张溪云......!”
好像无数人在一起叫他,他想答应一声,开口却又灌进了无数泉水。
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弱,伸着的手臂渐渐无力的垂下,眼皮就要缓缓合上。
此时识海内,紫色巨剑光芒绽放,占据了整片识海!
紫色巨剑上,似乎有两道字迹缓缓浮现。
依旧是上古遗文!
张溪云忽然感觉自己似乎离开了水中,没有了窒息感,身子像是轻轻漂浮着一般。
他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缝,似乎见到一袭白衣胜雪,乌黑长发及腰,手中持着一柄紫色巨剑。
那柄熟悉的紫色巨剑上,刻着两字上古遗文。
“诛......”
他刚看清一字,那道身影便从他眼前转身而走,他想要喊住那道身影,刚张开口,便像从天上跌回了水中,无数泉水又朝他涌来!
张溪云的意识却在此时瞬间清醒过来,双眼猛地睁开!
“不......我还不能死在这!”
他双手呈结印之势,双目泛起金光。
“我要活下去,我要叩破生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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