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脸面问题
“两人联手，哦，不，小的失言。”管家拢着双手，“他找您合作共赢确实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曹百政带着些怀疑的神色，暗自盘算了很久。
“他的‘诚意’我看到了。许文才最好还是撤离那里比较好。云无心可不是什么善茬。一手笑里藏刀玩得出神入化……”
他说着说着嘴角便翘了起来：“如今强盗都要抢许文才的画，可见他确实‘画的好’啊！”
“古往今来，江洋大盗抢的多是些金银珠宝。不是特别值钱的书画，抢来作甚？根本不值得他们冒险~你说是吧？”
管家奸笑道：“老爷这话极在理。小的听到的传说也是这般的。这书画的主人往往身价还能再上一层楼！”
“诶~我等都是文人雅士，怎么能开口闭口都和银钱扯上关系？什么叫身价？这都是些子虚乌有的虚名。”曹百政唇边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管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立马会意：“老爷说的是。小的只是觉得这事儿值得说道说道，成为百姓饭后谈资。英才当贤名广播、惠及众人，这才算是功德圆满。”
曹百政满意点了点头。
“以前是志趣相同的人一并赏玩。眼下，富绅们也该看到它的‘价值’竞相收购了。独乐乐变作众乐乐。”管家颔首。
曹百政笑起来：“你这老家伙！总结得还挺精辟！”
“老爷谬赞了。”
“既如此，这事就交给你办吧~”曹百政拿起笔接着“搞创作”，随口问道，“天成丹青院毕竟是江湖门派，让他赶紧撤出来。”
管家先是应了声，稍顿又迟疑道：“缪夫人恐怕会挽留。许文才自己也不像那种乐意出来的。”
“你看看这个。”曹百政一只手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封信扔到管家手中，“他想严惩小丹。”
管家拆开信笺看了看，带着几分狐疑的口吻：“大人的意思是……”
曹百政抬手制止住他下面的话，只道：“书童目无主仆，颠倒尊卑，不罚不足以立威！”
“可这毕竟是‘家事’。”管家会意，眸中有阴恻恻的光，“家丑不可外扬。”
“在别人的府邸惩罚自家书童，威信虽立，但主子也算是彻底‘颜面无存’了！难免叫外人传作笑柄——自己家仆都管不住，敢骑到主子头上来，想必这人家也不会有什么好家风、好门风。”
曹百政深以为然：“对！正是如此！”
“把这事儿也一道办了吧~”
“是。”
很快，司马府的管家便命人将这事写作新的逸闻，在各个茶馆、画楼和街头巷尾演说。
许文才的身价更是随之一飞冲天，没多久几乎就能和缪玉楼并驾齐驱！
这些自许文才参与入晚宴开始，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卓尔不凡”。
入夜·天成丹青院。
许文才在屋内细细揣摩着自己将要下笔的大作，反复思量画个什么更合适，不落俗套且意境深远，脑海中的画作题材反反复复推翻了几次。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许文才急急拿过画笔，才刚刚在宣纸上画了一条云纹线，就听得门口有人敲门。
书童看他逐渐沉溺其中，遂开口问道，“谁啊？”
“是我。”素荷的声音传来，“夫人命我来请许公子赴宴。”
许文才没答话，他正紧赶慢赶着将那一霎那的“灵光”留驻纸上，每多说一个字，多瞥一眼都可能让眼下这喷薄而出的“创作欲望”“创作激情”消失无踪！
书童似是明了其中关窍，代为回答：“我家公子正在梳洗，稍后便到。劳烦素荷姑娘代为转达。”
“好。”素荷的声音听起来清甜又欢喜，“那就恭候许公子大驾了。”
素荷前脚走，后脚许文才便嘟囔着：“我正有手感，便不去吃饭了吧……等起完底儿再说。”
书童听罢一呆。
“公子你在和小的开玩笑么？这宴会是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
“缪院主才是现任的丹青泰斗！他专门为你举办了这个宴会，你这一举动等于将他的颜面踩在脚下！”书童的语气带着哂笑，“但凡现在主宾置换，您这些话说出去都没任何问题。”
许文才笔下一顿。
一点墨水在生宣上迅速向四周晕开，成了一团由深到浅的墨渍。
许文才心烦地皱了皱眉头：“这也得讲究么？”
书童略一思忖，缓缓道：“如果只是你和缪院主两人的私人宴会，这自然没什么问题。想必既是惺惺相惜的朋友，这等俗礼是不必理会的。”
“可现在——这宴会上有诸多文人雅士、富绅豪门、武林世家……面子问题，在百姓那儿屁都不算。但在有名望身份的人跟前——贵比黄金啊！”
许文才的目光始终恋恋不舍地黏在被画坏了的作品底稿上，喟叹道：“是啊~规则向来只对巅峰者让路。世俗亦然。”
“罢了，更衣吧。”
书童长舒一口气，替许文才捯饬好形象，前去赴宴。
刚一出门，两人便收到了一封“家书”。
许文才目露讶然，疑惑地打开阅览。
看完，他懵了一会儿，将书信直接递给书童。
书童一看，脸上闪过喜色：“这倒也不错！公子，小的觉得主人的话还是该听的。”说着，他跑回屋内。
“你干什么去？”许文才扬声问道。
书童不答，过一会儿他走出来：“有些东西还是别给人知道的好。免得主家知道了心里头膈应。”
“可是，眼下我……”许文才很犹豫，“缪夫人一定会极尽手段挽留的。”
书童偏头思考了一会儿：“公子，吃完了晚宴，你便和夫人告辞。就说在外头久了画思枯竭，想给小公子画个好些的作品，还是得回自己家。”
“潜心创作最重要的便是‘与世隔绝’。”
“如此说来，缪夫人也好在宾客面前有个好听说辞。”
“何况，您也确实可以得个空儿认真来作画。这天成丹青院毕竟是江湖，下午打打杀杀的惊悚之事犹在眼前……”
许文才想起那些明晃晃的刀剑之光，想起一双双狠毒狠辣的眼睛和飞溅的鲜血，不由地一阵后怕，颤栗了一下。
“你说的也在理……”
宴会之中，宾客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高高捧起许文才，似乎把真正的东道主——缪玉楼都快忘了！
大家只在宴会开场之初问过缪玉楼去向。
缪夫人表示他去向那些贼子追回许文才的画作，不必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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