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交易
就在父子两人伤春悲秋之时,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这位郎君想要安然离开,怕是没这般容易吧。”
何昶猛地站起身子,环顾四周。而何先则镇定得多,睁开眼眸,道:“还请现身一见。”
顿时,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跳下,落在父子二人面前。
“想来这位梁上君子,便是陈侯爷的人吧。”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想与县君做个交易。”
黑影正是新入九四客的精锐探子之一,先前为杨氏做事便有二十余年,经验老道。这次奉命前来拿取账簿文书,把整个县衙翻遍了都没找到。
于是他猜想这东西定被何先贴身藏匿,或是放在了这书房某处。可这厮一天到晚呆在这里不出去,想要拿到的话,就得使点非常手段。
可要是他出了意外,引起旁人注意,便会破坏侯爷的大计。所以黑影这次只能擅作主张,现身与何先相见。
“可是要账簿?”
“县君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若这样,县君将账簿交予在下,不光是这位郎君,连带着你的夫人也一并放走。如何?”
何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道:“这是你家主人吩咐的,还是你擅作主张?斩草要除根,你家主人应该懂的。”
“这便不劳县君费心了。答应或者不答应。”
“听起来不错,何乐而不为。只是要在我儿和夫人安全离开后,才能与你账簿。”
“当然。”
“希望尔等信守承诺吧。”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先也只能认了。
是夜,宜阳南城门,一辆马车在守门的队正掩护下,缓缓驶出城,向泰丰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远在百余里之外的固城,怀化街陈府内院之中,李云嫣带着无邪三女,正围着陈迹转来转去,眼里满是嗔怒之色。
她是真没想到,陈迹就在外边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带回来一个女子,还是这样的倾国绝色。
说实话,她在看到的第一眼,竟然不禁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感觉。虽然对于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但李云嫣不得不承认,那小娘确实比她美了那么一点点。
如果说自己和无邪三女容貌气质各有千秋的话,那这个女子便是集所有于一身,简直完美至极。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当初老父亲的后宅,美人娇娘不知凡几。但是确实是头一遭见到这般美的人儿。
“我还道昨晚你怎得不回来,原是去寻欢作乐了啊!说,这个女子是从哪儿来的!”
李云嫣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将脸凑近陈迹,檀口轻启质问道。
“嫣儿觉得是哪里来的?”
陈迹好笑地捏了捏面前娇娘的滑腻的脸蛋,揶揄道。
“你认真一点,我跟你说正经的!”
李云嫣拍掉那只作怪的手,撅着嘴说道。
“好啦,林铭你们记得吧,他现在替我做事,还掌管着苏家的产业。而水灵,便是他夫人的表妹,自小养在苏家。他就想着我能将她纳入府中,好结个连襟。”
陈迹曾经跟众女提过一嘴,说起过林铭这么个人。
“那这也是苏家的意思?”
李云嫣生于官宦,长于世家,自然不会什么都不懂。她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苏家想要挂靠在宜阳侯府的一个诚意。
“要不然呢。你还道我是巧取豪夺啊!”
陈迹又忍不住捏了捏这张无比精致的脸蛋,这次倒没被拒绝,任由他作怪。
“既然如此,好吧,那我同意她进府了。”
见李云嫣故意拿出一副当家大妇的做派,陈迹忍不住笑道:“我家嫣儿怎么那么可爱。为夫就知道,你最识大体了。”
“少来,就知道哄我。那这次要给她什么名分?”
“妾吧,家里有你这么个活宝就够了。”
“什么活宝!”
李云嫣嗔怒地拍了拍陈迹的胸膛。
其实陈迹也有自己的考量,先不说水灵的身份不比李云嫣,甚至还有极大的差距。就说若是把她一同纳为平妻,两人身份相当,后宅可能就生出些事端来。
虽然水灵心思单纯,没那般多心思,可架不住苏家心眼多啊。万一有什么脑子缺了根弦的苏家人,想要唆使她干些什么,那她听还是不听。
一边是夫家,一边是养育了她十数年的苏家,该如何抉择是好。
似是想起什么,陈迹看向一旁被两人打闹乐得不行的三个娇艳侍女,道:“趁着这次,不若将你们也提作妾吧,总要有个名分的。”
不曾想三女对视一眼,齐声道:“不要!”
“为什么?”
无邪笑道:“这贴身侍女嘛,可以日夜照顾陪伴郎君,可是姬妾就不行了啊!而且到时候我们各自住个小院,感情就生分了。说不得想要伺候郎君,还要等好久呢。
反正我们在家中待遇地位也半点不差,郎君也宠溺我们,有没有这个名分重要吗?”
陈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不过以后为我陈家开枝散叶,生了娃娃,总要名分的。现在随你们吧。”
说起这个,众女登时红了脸颊。不过心里也很奇怪,明明都那么久了,为什么肚子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吧,我们要去找灵儿说话了。都怪你,不说清楚,那么晚回来,害得我们冷落她那么久!讨厌死了!”
陈迹张大了嘴巴。这倒打一耙的技能,怕是女子与生俱来的吧。
他愈发觉得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了。
翌日清晨,陈迹来到官署点卯,正襟危坐在位子上,时刻准备赵正的传唤。
约莫一个时辰后,大理寺少卿曹楷突然走了进来,行礼道:“下官见过寺卿。”
“曹少卿,你怎得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寺卿,适才有十数人被押到了太守府门口,竟是状告宜阳令何先拐卖良人做奴,强迫女子进入风尘。而这些良人,竟是都出自岷东,或许还和安国有些关系。
那十数人都是参与其中的证人。只是状告者留下了一纸状词和相关证词文书后,便消失不见了。
此等大案太守府童郡丞不敢擅专,便差人送到了大理寺。那些嫌犯也暂时押入了大理寺监牢。”
曹楷从怀中取出一叠文书,递给陈迹。
“寺卿,我等搜集了证据弹劾何先,便又冒出来这么个大案,其中许是有些蹊跷啊!”
“想来是有人早就注意到了何先这等腌臜勾当,但因身份不便不好暴露,在知晓我等弹劾他后,便将此案暴露出来。”
“寺卿所言极是。定是何先天怒人怨,结下了许多仇隙,有得是人想他去死。”
“哼!干这种勾当,死上一百次都洗刷不了他的冤孽!将状书和证词拓写一份交给刑部,尽快立案审核。
人证物证俱在,便不用查了,让大理寺、刑部和太守府各自派人,直接将其全家逮捕进京吧!”
手握大理寺和刑部就是这般好,但凡定性了,只要不是天大的案子,就能直接下令抓人。
尚书台?那是什么东西,等他们知道了,黄花菜都凉了。
大齐律规定,但凡遇到紧急大案,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或是御史台,三家签署文书后,可联合便宜行事,事后再告知尚书台即可。
很巧的是,这三家官署,都是他陈某人管的。只是可惜,以后怕是不成了。
“下官这就去办。”
曹楷兴冲冲地走了。绍运元年第一大案,妥妥的功绩啊!
而果然不出陈迹所料,当又一杯香茗下肚,便有小黄门前来传告,让陈迹去面见赵正。
那群尚书台的老货,还是告到赵丞相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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