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被排挤的小可怜
【18】
那是叶以洛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突然之间他的病在学校传开了，他走在路上都会有指指点点，小声探讨的声音，他听不清却也总是听到。
从八班走后门进来的男生到有遗传性信息素障碍的男生，他似乎时刻满足着他们的八卦欲望。
叶以洛只想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每天为了考试努力刷题，可以和交好的朋友一起讨论习题，课间抢着时间去小卖部买根烤肠。
可为什么这么难，比学习还要难的竟然是相处。
虽然他学习也很差劲。
他没有什么做得好的了，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也没有。
期中考试考完数学以后，叶以洛第一次有了翘课的想法。
之前虽然按成绩来说他不是什么好学生，但是绝对是遵守纪律的乖宝宝，即使身体不好也从来不搞特权，体育课也都老老实实地去上了。
但是今天他真的有点扛不住了。
期中考试和往常的每一次考试一样，对叶以洛来说特别难，他要花好久才能看懂题目，自己费劲背的题型却只考了一个小问。
他坐在最后一个考场里，反复审题，作虚拟线，但是就是什么都不会。
他拿手遮住自己空白答题卡，他真的特别害怕别人注意到自己，看到他除了解什么都写不出的样子。
大概又会坐实无脑富二代的身份吧。
明明没人在看自己，但是叶以洛却觉得有千万双眼睛盯着，盯得他无地自容。
他难过得想流泪，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有点坚持不下来了。
他从来不勇敢，他没办法不在乎别人的目光，那些来自陌生人的关注都像烈日一样灼烧着他可怜的自尊心。
总有人说他不配难过，明明一出生就拥有了很多别人这辈子都无法获得的东西。
这的确是事实，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所经历的那些又有几个人能感同身受。
没办法在别人面前流眼泪，再难过也只能笑笑，然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反复整理自己。
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像学习，明明叶以洛已经很努力了，上课永远在认真听讲，缺的课也会在假期的时候补回来，作业都是自己一点点做完的。
这些看起来不值一提，但是对于他来说，能完整地做完一个大题的三个小问要花上别人两倍以上的时间。
其实除了第一问，他连答案都要看很久才能看懂，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人可以问，除了周末的家教老师，没有人会告诉他该用哪个法则，该做哪条辅助线。
虽然知道自己差劲，但是每次努力之后，都还是只能拿到勉强及格的成绩真的会将人打击得遍体鳞伤。
垫底的成绩是他们口中的笑柄，也是叶以洛努力想摆脱的枷锁，只是没想到努力了这么久，除了加了一个天生脑子笨以外什么也没得到。
叶以洛看着一行行的题目，视线慢慢地模糊了，好像有眼泪掉下去了，他慌张地擦干净，但是眼泪像断了线一样，根本擦不干净。
他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已经够丢人了，不能再这样了。别哭了，笨蛋，别哭了，丢不丢人啊。
他匆匆地交了卷子，窝在教学楼的角落里哭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交了近半面的白卷。
以前就算是不会做，他也会工工整整地写上解，然后把自己知道的相关的公式和能推出的步骤都写上去。只祈求着阅卷老师能给点过程分。
但是今天没有，他忍不住但是又没有办法在教室里哭出声来。
他抱着书包蹲在角落里像个小孩子一样抽泣起来，这边只有一个废弃的实验楼，基本上不会有人，但是他还是不敢放声大哭。
不敢想象万一被人发现的后果，他接受不了，也不敢。
只是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打湿了一大片衣服。
没人知道他在那个肮脏的小角落独自一人哭了多久。
叶以呈赶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的，他大学是本市的，但是离高中也隔了两个区，去教室找他的时候发现弟弟根本不在。
他一边边地拨打电话都显示关机，花了很久才找到独自蹲在实验楼楼道的小小少年。
抱着膝盖坐在布满灰尘的地上，这么大的楼没有一个人，明明是他最害怕的空房子，他却在这里待了那么久。
明明也有些洁癖的一个人靠着在年久失修的掉皮墙边，校服外套上有大块的黑色污渍和白色墙灰。
【哥哥，我很想你。】
叶以洛只给他发了这样一句话手机就没电关了机。
他没抱期望哥哥能过来找他，只是想告诉他自己很想他，是真的很想有个人过来陪他。
他好想抱着他痛哭一场，然后告诉他自己受了委屈，可不可以不上学了。
他趴在自己的腿间流泪，突然听见了脚步声。
但是又有些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慌乱抬头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哥哥？”
他的声音微弱又嘶哑，缓缓站起身来，却因压麻的双腿不慎往旁边倒去，叶以呈赶紧上前揽住他。
“洛洛，你怎么……哭了。”
他用指腹摸了摸弟弟的眼角，本来想替他擦出眼泪，却发现根本擦不净，
“洛洛别哭了，哥哥在，别怕。”
叶以洛好像这才确定哥哥真的来了，不是自己的幻觉，抱着他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抱得很紧，只知道一边落泪一边反复地喊着哥哥，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那些委屈，那些难过要怎么说清呢？
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自己非要来这所高中，自己怎么努力却还是倒数。
他们说得没错，自己就是没用没什么值得可怜的，但是他真的好难过，难过得要死掉的了，还不知道怎么诉说，只能靠哭泣化解悲伤。
那是第一次翘课，直接翘了下午的英语考试，哥哥带着他去了网吧，两个人打了一整个下午的游戏，半点没有提上午的事，只是手把手地教他打游戏。
叶以洛也没想到从小就是优等生的哥哥竟然也会来网吧，游戏还打的那么好。
竟然就这么渐渐地平复了心情。
哥哥说替他请了两天的病假，可以带他去玩，哪里都行，两个人的旅行。叶以洛并没有选什么旅游胜地，只是和哥哥去了安庆，去老家待了两天。
最后一天的是去了墓园，13岁那年，叶以洛的妈妈永远的留在了这座小镇。
去看妈妈的时候，叶以洛却难得的没有哭，只是说自己这两天回安庆，玩的吃的事情。
那次以后叶以洛就转学了，转去了一个普通高中，师资力量虽然比不上之前的高中，但是学生环境都不错。
叶以呈对于那次的事，虽然不提却一直很自责。
他比洛洛大四岁，洛洛上高中的时候他已经上大学了，虽然特意选了本市的大学，但是还是有距离的，很多时候顾不上那么多，洛洛虽然也总是会和他联系。
但是他很早开始就学会了报喜不报忧，很少和哥哥说不开心的事情。
就连自己考砸了被老师当众说没脑子，也只是稍微和哥哥吐槽了一下，小小地表达了一下委屈。
有十分的事偏偏只说了三分，这三分还是挑着最轻的事情说的，这让人怎么不心疼。
这之后叶以呈每半个月就会去一趟洛洛的学校，以防此类事情再度发生，也特地和老师打了招呼。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他却总是会想起来洛洛一个人蹲在空无一人的废弃大楼抽泣的情景。
那样脆弱又无助的样子不仅是叶以洛不愿回想的过去，更是叶以呈难以忘却的噩梦。
那么好的洛洛怎么会被欺负成那个样子呢。
像一束光一般出现在自己人生的天使，却在阴暗肮脏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是有多忙才没有注意到他的难过和委屈，没有在他第一次受欺负的时候就挺身而出。
明明他应该全身心守护他的。
他唯一的弟弟，最爱的弟弟，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然而那时候他刚刚得知祁许在国外谈恋爱的消息，一时失意，便近一个月都没回家。
他担心被人看出端倪来，却没想到痛苦和伤痛总是一起来的，他没办法守护自己喜欢的人，却差点连最亲的弟弟也没保护好。
他从来没有性别歧视，他想就算祁许是beta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但是他却是alpha，天生强者的alpha。
他没办法把一个alpha困在身边，就算是爱也不行，他选择了放手，和那段还为正式开始的爱情说再见。
但是一颗心付出去了又怎么收回来呢。
叶以呈根本没办法忘记那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久，从小学到高中毕业，十几年的时间，祁许早已经和他的生活息息相关，无法分离，无须故意，就能完整地回忆起那些相处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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