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阴谋
阿苏罗身着银甲，威猛的身躯已经逼近，语气寒冽，“今日定要杀你！”
“你为何非要如此？”莫玉觫起扇接过一拳，道出心中所惑。他实在想不明白，阿苏罗为何一直想要取他性命，搞得他们仿佛有血海深仇似的。
“这都不明白？他的意思是，落刹斯是不能收人宠的。”地上的霜夫人缓缓起身，退到一边观战。
这番言语，令莫玉觫更是不解，欲要再问，猛然发觉阿苏罗只是在跟他肉搏，并未使用内力。
他不禁疑惑地望向阿苏罗，可对方并未有解释的意思，招招狠厉，似是在跟他说，不用内力也能灭了你？
“砰”的一声，骨扇和对方的拳头相撞，竟震出了金属声。
阿苏罗的手腕间有鲜血淌下。
莫玉觫也不再多想，骨扇迅捷有力，再次出手，抵住了对方的脖颈。
他心中疑团未解，挟持住阿苏罗后，“你若放我安全离开漠国，我不会杀你。”
阿苏罗正欲说话，遽然口吐鲜血。
与此同时，莫玉觫顿觉有一股力量推得他向前发力，骨扇已来不及偏离，直直地戳穿了阿苏罗的喉咙……
只见阿苏罗重重倒地，瞬间断了气息。
一把匕首已抵在腰间，莫玉觫玄眉深皱，目光锐利，质问背后之人，“是你？刚才阿苏罗内力全无，是你做的？”
“哦？他刚才没有内力，怪不得这么快就倒下了，还以为你有多厉害。”霜夫人冷言冷语道。
“不是你，那是谁？”
二人都有些惊疑。
霜夫人并未修习内力，故刚才没有看出。
“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这招借刀杀人，该收网了。”霜夫人轻笑回应，手中正欲发力。
刹那间，莫玉觫袖间的闪灵蛇猛然探头，咬了霜夫人手背一口，匕首脱落，他迅速转身，骨扇已出，霜夫人被击得后退数步，抬手点了自己腕间要穴，从袖间取了一粒药丸服下，神色阴晴不定。
“你蛊术了得，竟能忍他至今，所图为何？”
开始霜夫人竟能对他布下外蛊，想来巫炁不在他之下。对方既有此能力，为何又愿意屈尊敌国，任人差遣？
“你以为我想忍？我每天一见到他，都恨不得杀了他。”
“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你说的倒真轻松呢，我若是杀了他，那个罗刹女会放过我？”
“那你现在还不是杀了他。”他说着，手中骨扇已出，直朝霜夫人刺去。
霜夫人轻巧地躲过一击，“公子弄错了，他可是你杀的。”
她垂手拂平衣袂，故意放缓了语速，柔声道：“你以为我今天邀你前来，只为看这出戏吗？要知道，你才是戏中人啊。阿苏罗被你所杀，而我便可全身而退，坐拥修罗宫。”
“胜负还没出来呢。”他再次举扇，忽觉脚下吃力，举目四望，原来庭院四周被提前布下了暗阵。
目前阵法已开，而他正处于阵中。
“你还是先破了蛊阵再说吧。”霜夫人已经遁入殿内，怡然坐在了王座上。
“蛊阵？”他看着自己内力流失，瞬间了然，若身陷此阵，只会被吸干内力，经脉枯竭而亡。遂目露凶光，“好歹毒的阵法！”说话间，人已朝阵眼掠去。
“这么快？”霜夫人颇为震惊，站起身来，语气森然，“倒是小瞧你了。”
莫玉觫破了蛊阵，收了骨扇，咒决已起，只见他鸦青色的巫炁萦绕于掌间，似笑非笑着说：“既然霜夫人喜用蛊术，那么在下可奉陪到底！”
二人残影闪烁，只见得两道鸦青色的光芒，相互撕裂着。
莫玉觫心下微惊，发觉对方巫炁精纯，与自己相比，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一辈中有这等人物，怎从未听说过？
“年纪轻轻，就能将蛊术练至这般境界，杀了倒是可惜了。”霜夫人声色婉转，游刃有余。
几番戏弄，她最终使出了杀招，“可是，这出戏，该落幕了。”
霜夫人的巫炁皆凝成利刃形态，不可计数，直向莫玉觫袭来。
见状，他骨扇瞬出，注入全身巫炁，频频掠过空中。
虽然躲过致命的攻击，但方才巫炁全发，竟然莫名遭到了反噬？
他来不及惊疑，只觉腹部似有万千刀子翻搅着，身上亦被划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都能躲得过……”霜夫人眉头深锁，看着倒在地上，仍撑着骨扇直起身躯的少年，禁不住惊叹出声，“只可惜，你体内的魂蛊已经发作，现在是废人一个了。”
“你……什么时候下的魂蛊？你根本没机会与我触碰……”莫玉觫捂着翻江倒海般的痛处，质问对方。
“你既能恢复功力，定是从阿苏罗手里，夺得解药了吧？”霜夫人看他疼痛难忍的模样，并不直接回他，反倒慢悠悠地反问着，延长他的痛苦。
见他不答，她又兀自说着，“那你可知道，这解药是我炼制的？”
“你对解药做了……什么。”莫玉觫强忍着胸口闷血，可还是不住地从嘴角溢出。
“也没做什么，就是在炼药的时候，融了一丝精魂进去。”
“你是想，咳咳……”他终于忍不住，咳出一大口鲜血。
“我答应帮阿苏罗炼制人宠药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原来，你并非人宠，只是想夺权……”莫玉觫瞬间明了，却被一阵剧痛止住了声气。
霜夫人俯视着地上吐血不止的人，浅笑道：“本以为你傻，现在倒是想明白了。我是想以解药为诱饵，驱使有能力者，在没有功力的状况下与阿苏罗一战，若能夺过解药，甚而杀了他，可就再好不过。如若夺不了，我也好趁着两人混战时，暗中帮助此人除去阿苏罗。况且，那解药里的精魂无色无味，肉眼难识，此人定会吃下去，然后就会为我所用。”
说到此处，霜夫人撩起莫玉觫的下巴，只见他唇角含血，鲜血犹如丝线般，顺着清晰的下颌，蜿蜒淌过了修长的脖颈，浸透了衣衫。她的笑意越发诡谲，“而你，成为了这个有能力者，恭喜啊。”
莫玉觫扭过头去，差点用尽他最后的力气。
霜夫人撤回了手，面带讥讽地笑着，“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一次见你差点死在阿苏罗手上，本以为你是个废物，打算另外设局，帮你除掉他。可没想到，你突然身手不凡，暗戳戳地自己夺得解药，看你刚才跟他交手，想来你此前还反咬了他一口，给他下了药？”
“没，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落刹斯？”
听到她的猜测，莫玉觫颓丧地点头承认了。
“原来是这样……”霜夫人若有所思，“我明明是瞎猜……”
“铛铛铛……”
忽传来一阵银珠磕碰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着，分外渗人，竟是落刹斯寻来了。
她直朝莫玉觫而来，望见对方浸在血泊里，目光寒冽。
落刹斯像凶狼衔着猎物般将他抱起，径直往殿内行去，继而将他放在软榻上。
弹指间，弯刀就已迸出，直朝霜夫人掠去。
眼见霜夫人又要暗起蛊阵，莫玉觫想着自己身中魂蛊，恐受到霜夫人的牵制，当下不再顾忌太多，朝落刹斯喊了声，“危险，先带我离开！”
落刹斯果不作停留，提他掠出殿外。
霜夫人望着远去的两人，冷笑道：“中了魂蛊，你能逃到哪里去。”话音未落，掌心有鸦青色的巫炁环绕，掐出了咒决，试图催动魂蛊，召回红霞君。
出去后，莫玉觫运起巫炁，强撑着抵御霜夫人的魂蛊，并发动内力运功疾驰，旋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落刹斯见状，不由分说地拽他上背，快速离开。
趴在她的肩头，莫玉觫虽然不愿，但也无力下来。
他望了望四周，这才觉察到此地并非修罗宫,不由得询问道:“这是哪？”
“不知道。”落刹斯语气很冷。
“那你……”他突然接不上气，巨咳起来。
“我是通过它找来的。”不待对方再问，落刹斯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在她说话间，莫玉觫忽觉得左耳垂有什么往外钻出，顺着脖颈爬了下来，途径肩臂、手背，最终停在了落刹斯颈间的银簪上，是那只蝎钉。
“活的？”
“不，只是沾了点我的心头血，与我心意相通。”
难怪之前取不下它，他想着……不对，心头血，这怎么可能？心血怎么取得出来？即便取得出来，又怎会跟意识相通？这可真是骇人听闻……
他胡乱思忖着，待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到已走了许久了。不禁赧然道：“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话未说完，蝎钉突的又蹿进了耳洞，惊得他一时哽住了。
落刹斯没有理他，继续赶路。
他们紧紧贴着，莫玉觫能清晰地听到，落刹斯的呼吸声，急促又绵长，亦能明显地感受到，对方的怒火毫不遮掩，向他喷薄着。
虽然气愤，她在开口间，却成了“我不该让你和她离开的。”
“啊？”面对落刹斯突如其来的柔软，莫玉觫瞬间失了声，半晌才平复心绪，“那不是你的错，是我先给你下了灵蛊，还忽悠你玩什么躲猫猫，难道……你一直没发现吗？”
“你？”落刹斯似是才明白过来，扭头向他投来一道犀利的眼神，随即又转了回去，望着前路沉声道：“我从未防过你。”
淡漠的话语，却仿若巨石，投掷在了他的心间，掀起惊涛骇浪。
莫玉觫一时间甚至都忘了问她，为何灵蛊对她无效，她又是怎么解开绳索的？
待他回过神，正欲再问时，落刹斯突然加快了速度，急如闪电般，向前方掠去。
耳畔疾风劲吹，他下意识地拽紧了落刹斯的肩头，差点忘了，他们还在躲避霜夫人的追击。
片刻未歇，一路无言。
他们回到了修罗宫。
落刹斯扶他歇下后，借着明亮的烛火，看清楚了莫玉觫浑身的血痕。
顿时怒气上涌，落刹斯蛮横地撕碎了对方的衣衫，旋又弯下腰身，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
做完这一切，落刹斯神色骤变，竟是气莫玉觫骗她，随后将他锁在了卧房里，嘴上说的是惩罚，心里想的却是，他既然不愿待在这里，等他伤好，就带他离开，去他想去的地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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