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

其实早在季凌空闭关时，谷中就再也没人看守着她了，她早就可以偷偷溜走了，却一直没有离开空灵谷，这么多日来，困住唐徊的不是重重门卫，也不是那扇牢不可破的石门，而是她对季凌空的爱意，是她对季凌空深深的眷恋。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母亲也是这样，从未踏出过宅院一步的。

        她的父亲曾是东京城里名动一时的商户，英俊潇洒，风趣幽默，母亲对父亲一见钟情，为了嫁给她父亲，母亲和家中族人亲戚全部断交了，孑然一身跟着父亲。

        父亲虽然不曾和母亲说过什么海誓山盟，但他却很舍得给母亲花钱，他一掷千金，只为给母亲打造一间纯金的屋子。

        母亲曾以为父亲只是不善言辞，父亲只是比较腼腆，不是不爱她。

        直到母亲跟随父亲住进了那间绝无仅有的金屋后，直到母亲从照顾她的丫鬟小厮那里听说了父亲同其他女子成婚的消息后，她才明白，父亲并不爱她，他耗费重金铸造的金屋，不是为了能同她长相厮守，只是想要困住她，以此来规避不必要的麻烦。

        而她就是那只被困在金屋里的金丝雀罢了。

        父亲成亲后，像是忘记了母亲似的，再也不曾踏足过金屋，只留母亲一人孤零零地呆在金屋。金屋里的日子很是无聊，母亲总是会呆坐在窗边，一言不发地盯着那扇已经被强行封住的窗户，不知在想些什么；母亲时常会在夜深人静时，陡然惊醒，然后就形单影只地坐在床边，一坐就是一整晚。

        唐徊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舍得离开，也不明白母亲的眼底为什么总是那么的悲伤，凄凉而无助。

        她曾问过母亲，母亲告诉她，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所以哪怕知道他并非自己的良人，也无所畏惧；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所以哪怕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只是利用，也甘之如饴；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所以哪怕有机会从他的身边逃离，重获自由，她也不愿意离开；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所以哪怕他将自己怀胎十月的亲生女儿当做诊金，也没有怨言。

        母亲的话唐徊花了十多年都没能想明白，季凌空给她念了那么多画本，给她讲了这么多有关神仙眷侣的故事她也没明白，但在季凌空哄她喝药喂她吃糖人的那一瞬间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因为喜欢，喜欢到了即使被困在那一方天地间，依旧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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