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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摊牌


夜重年有心打发他出去,易恒自然是不能回宫的。

        他不在,却不代表他不知道宫里的事。

        自打两个月前易恒回来,宫里就有些不好的传言,有关于佟裳跟夜重年的,也有佟裳跟萧骞泽的。

        若是外头那些平不常的关系倒也好说,可那是自己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媳妇,转眼间被人抢了?窝囊先不提,抽筋动着骨,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颐太妃经历过两次改朝换代,亲眼见过易恒的能耐,哪一次不是他在旁边压着镇,才没出大乱子,这会新帝脚跟还没站稳,就来抢他的女人,易恒要是一个压不住就势揭竿而起,胜算比皇帝大得多,可是他愣一个字不去问,是忍辱负重,更是给她们这些相干的人留条活路,或许,也为了佟裳肚子里的孩子。

        颐太妃摸不透,也不敢去揣测,她这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天易恒不想忍了,这皇朝很快就要变天。

        皇帝身边有位八岁的太子,可废帝的太子,十之八九成不了皇帝,将来狼崽子养大了返过头来寻仇,又是一场天翻地覆,若要立她的儿子,那她就成了太后,明面上再弄两个辅政大臣,暗地里易恒仍是掌权,就跟先皇在时一样,一切都没变。

        颐太妃想得多了些,便有些头疼,叫小宫女过来给她揉着太阳,“这么大的事,哀家一人做不了主,你先回去吧,这事……哀家得好好想想再说。”

        “是。”张婆婆要走,又停下来吱唔着道:“还有一件事,奴婢想着应该告诉您,皇上好像打算把小姐的身份校一校。”

        “什么?”颐太妃的头变得更疼了,若只在宫中养病,易恒兴许还能忍,若要名正言顺立了妃,那就是摆明了在易恒脸上打耳光,他必定不依,一想到那个可能,颐太妃更加觉得头晕目眩,被小宫女扶着躺下缓了半晌,方才开口说话,“皇上那里还没动静,咱们也按下不提,等回头他动真格了,自然有比咱们更操心的人。”

        张婆婆知道她指的是谁,便也没言语,告了个安转身退下。

        转眼到了三月中旬,气候转暖。

        灾情过后,接踵而来的是粮食短缺,不少难民流窜成寇,为了活命不得已揭竿而起,不大不小闹了几次,倒把凉州与苍州几个水路要塞给抢占了,朝庭军工供给全靠水路,这下子水路断了,边关的军粮供应不及时,打了两场败仗,接连的传书递进养心殿,皇上气得大发雷霆。

        “拨下去的精粮粗粮那么多,到了灾民手里就成掺了石头子跟沙子的麦谷,你当朕是傻子呢?”夜重年拍案而起。

        工部尚书虞同书与钦差方致远吓得冷汗直流,连连道:“皇上恕罪。”

        “恕罪?朕限你们两天时间,把缺的粮食补回来,补不回来朕要你们的脑袋。”

        两人唯唯诺诺应是。

        一旁的上将军道:“皇上,柔然一战咱们失了二十里的疆土,若粮草再供应不上,恐怕龙门就保不住了。”

        夜重年一阵头疼,抚了额对老丈人道:“先从兵部调五千精兵,速去拿下凉州苍州。”

        上将军道:“那些流寇倒是好对付,只是城里的百姓如何处置?”

        流寇入城,第一时间控制了城里的百姓与两个知州知府,若要夺城,难免有百姓的损伤,到时候恐怕会失了民心。

        夜重年头一次觉得皇帝不好当,捏着眉心道:“办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些百姓……能保则保,保不住只能弃之。”

        上将军觉得这话不妥,只是碍于皇上的面子,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沉默间,小太监上来报,“皇上,掌印大人南下回来了,这趟治疫走得还算顺利,易大人的侍从事先送了捷报来。”

        他递上折子,夜重年拆开看了一眼,紧绷的眉头难得舒展了开来,龙颜大悦道:“易掌印回来了,怎么不召进来?”

        小太监道:“易大人治疫时不小心染了疫症,他怕进宫传染给皇上,就先在家歇着了,等回头病好了再进宫复命。”

        夜重年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喉咙里冷哼一声。

        他这是给他脸子瞧呢,他一回来就被派去治疫治灾,好不容易立功回来,瞧着宫里一团乱,知道他有事求他,就故意拿款不进宫,连旨意都不复了。

        夜重年冷笑一声道:“既然易掌印病了不能动,那朕亲自去瞧瞧易掌印去。”

        当天晚上,夜重年就去了掌印府。

        易恒躺在病榻上,确实一副病容,脸上也消瘦了不少,一双明眸暗淡无光,夜重年着便服,围了口鼻,上前关切地道:“听说易厂臣病了,朕来瞧瞧。”

        易恒欠身道:“皇上驾临,臣惶恐之致,臣只是略感不适,休养两天就好了。”

        夜重年道:“易厂臣治疫有功,朕深感欣慰,这些日子你不在,东厂略显荒废了,外头就有了些传言,厂臣放心,东西二厂是朕的左膀右臂,朕绝不会立一个废一个,等回头厂臣病好了,朕还有重任交付于你。”

        易恒道:“皇上这番话叫臣无地自容,那些谗言诽谤,臣行得端坐得正,可以不去在乎,可是皇上若不信,臣万箭穿心也难撇清,只是皇上细想想,臣若有外心,又何苦巴巴赶回来?”

        他略激动一些,便呛得咳了起来。

        身边的侍从连忙过去拍背灌药,折腾了好一通才算消停。

        夜重年见他如此,不像是装病,刚才那番话又说得真心,便也打消了疑虑,坐在床沿语重心长道:“厂臣这番话,让朕甚感欣慰,厂臣去了这几个月,不光朕担心,佟裳也挂念着厂臣呢。”

        他的没称易夫人,而是佟裳,这叫易恒心里打了个突,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朕想过了,有些事,还是早办早了,一直拖着,大家心里也不痛快。”夜重年自动忽视了他眼眸里的质疑,轻轻笑着道:“厂臣病着,朕原本不打算这个时候跟你说,只是你走了这么些日子,很多事情都变了,原先你生死未卜的时候,佟裳跟朕已经有了君臣之外的情义,后来你回宫,朕也想过就此撒手,只是心里过不去,何况佟裳现如今病着,朕不能不管她。”

        看着他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夜重年继续道:“说句大白话,厂臣是太监,就是跟她在一起,也是搭伙过日子,没有夫妻之实,她年纪还小,未经人事,没偿过甜头,等再大一点就知道厉害了,厂臣是忠厚人,想必你也不愿意看见喜欢的女人替自己守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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