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不够狠
平儿从外头进来，急匆匆跑到内室道：“夫人，您猜得不错，皇后果然召了袁夫人进宫，奴婢看着袁夫人从里头出来才回来，她足足在里头待了一个时辰呢。”
张婆婆敛眉道：“小姐，看来娘娘坐不住了，狐狸就要露尾巴了呢。”
佟裳歪在榻上，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淡淡道：“吩咐各处都警醒些，抓着了人，咱们也能松口气了。”
“是。”
张婆婆吩咐平儿下去安排，她亲自上前扶她起来，“小姐这两天瞧着没什么精神，奴婢一会叫周太医来开些发散的药来，小姐如今是双身子，总这么闷着对孩子也不好。”
佟裳叹了口气道：“听说他回司礼监当差了，就在这宫里。”
张婆婆看着她的脸色道：“小姐想见大人？”
佟裳苦笑着，有些自嘲地道：“恩断义绝的话说了那么多，可我心里总是放不下，孩子的事，我还是想跟他当面说清楚。”
张婆婆思虑着道：“等皇后的事过去了再说吧，小姐如今这个样子不好在外头抛头露面。”
“恩。”
佟裳点点头，喝了一口她递来的茶，只觉口中寡淡，没什么滋味。
“裴妃娘娘到。”
听到外头通传，张婆婆忙将佟裳扶起来，稍作整理后带着她一同出去迎驾。
裴妃穿一件水红色宫装，带着宫女款款进殿来。
张婆婆上前请安，“奴婢见过裴妃娘娘，娘娘金安。”
“免礼。”裴妃转而看向她旁边的佟裳，佟裳冲她笑笑，两人携手来到内间，裴妃打量着她的身子道：“我瞧着你好像又瘦了些，这样下去可不成，孩子在肚子里，全靠当娘的给那点口粮，你每天不吃不喝，万一孩子生出来有个好歹可怎么好？素澜，把我带来的白参乌鸡汤拿来。”
素澜答应一声，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密封严实的瓦罐和一副洗得干净的银碗筷，倒出一碗汤来端给佟裳，“夫人快趁热喝吧，我家娘娘知道要来你这里，前一天晚上已经吩咐奴婢炖上了，您放心，这汤是奴婢亲自看着炖的，没事的。”
宫里的吃食要当心，佟裳知道她的意思，心窝涌上一股暖气，“你自己也是双身子的人，却要整天替我操心。”
“说这些干嘛，快喝汤。”她小心替她吹凉了，一勺勺送到嘴边，佟裳推不开，只得喝了一碗，裴妃还要再给她盛，被佟裳止制了，“吃大了肚子回头要露陷了。”
裴妃看着她瘦得露青筋的手，替她难过道：“你本来应该在家好好养着的，如今却要在这里受苦。”
佟裳笑笑道：“皇后娘娘听着风声已经坐不住了，也就这几天的事了，等事儿办完了就能敞开了吃了。”
裴妃顿了顿，打量着她的脸色道：“我本来想早几天就来看你的，只是前阵子落红落得厉害，周太医不让我下地，佟裳……你跟易厂臣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心里要是难受就哭一哭，千万别憋在心里。”
佟裳笑笑不语，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指，她们和离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他跟皇帝提条件，要等她病好了的，也只是替她拖延时间而已，他知道她是装病，不想坏了她的事。
佟裳苦笑一声，这样说来，她倒要感谢他呢。
一旁，裴妃在替她打抱不平，“我真是开了眼，我本来以为各方压制着，皇上兴冲冲闹几天也就算了，谁知他竟动了真格，历朝历代也没有这种事，皇上看上人家夫人，非逼着人家和离的，传出去都要笑掉大牙，还生生拆散了你们。”她拉着她的胳膊道：“佟裳，我真恨我不能替你受苦。”
“你也有你的苦衷，”佟裳抬头打量着她的脸，略显厚重的脂粉也压不住面上一层青紫的颜色。
佟裳反手压在她手腕，听了听她的脉搏，眉头紧皱不语。
裴妃见她如此，反而笑着安慰她：“你不用替我操心，反正我已经打好主意了，这孩子反正不能足月，到时候就把罪过全部算到皇后头上，只可惜咱们铺排这么久，也只能让她罗禁，不能一举除掉她。”
她脸上有些失落，用手轻轻摸着肚子，怀胎几个月，她已经跟肚子里那个小家伙有了感情，虽然明知道它活不长，可当娘的总有些私心，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去产生依赖，更不能变得冷血无情。
眼框微微湿润，她连忙眨眨眼睛，将眼泪逼回去，重新换上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对佟裳道：“对了，皇上派了萧大人负责这个案子，我怕到时候萧大人徇私，包庇皇后。”
佟裳也想过这个问题，夜重年一方面想替她免罪，一方面又想敲打下皇后，把这个案子交给萧骞泽，无疑是最稳妥的做法，萧骞泽跟她有旧情，他不可能让她背着弑君的罪名，而皇后是他的亲姐姐，他也不忍看见皇上废后。
佟裳早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语声还算平静，“皇上正是用人之际，除非有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皇上不会废后，能把皇后软禁几个月，让你我平安生下孩子，就已经是万幸了。”
裴妃微微握拳道：“可我总是不甘心，我那苦命的孩子，若不是皇后跟佟佳惠从中作梗，他这会也已经落地了，想着我那苦命的孩子，我就咽不下这口气，还有佟佳惠，她如今可风光着呢，佟家上下都巴结她，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佟子谦回来了。”
“佟子谦？”佟裳有些意外。
“对，就是那个被你赶出府的佟子谦，佟佳惠不知跟老夫人说了什么话，大伯居然准许他回府了。”她叹了口气道：“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王氏已死，佟子谦必竟是他看着长大了，如今看他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一时心生怜悯也是人之常情。”
佟裳再听到那个名字，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感慨道：“怪我心不够狠，早知如此，我就该一块了结了他的。”
裴妃拍拍她道：“人非圣贤，我私底下叫人去打听了，那佟子谦还算老实，佟佳惠已经嫁出去了，就算要管家里的事也是鞭长莫及，再说，不是还有余氏吗？余氏怀了孩子，就算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争个前程，她也不会允许佟子谦回来夺位的，。”她笑笑道：“幸亏当初你挑了这么个厉害角色，这余氏估计够那两兄妹喝一壶的，佟元有我跟姑母照看着，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生孩子吧。”
经她一说，佟裳才算稍稍放下心来。
裴妃怕人起疑，又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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