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世事无常
不过，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佟裳自然也不会去戳破，怜爱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道：“是谁让公主喊我姐姐的？”
“母妃说佟裳姐姐不是易夫人了，我以后不能再叫你夫人，所以我想叫你姐姐，我叫得不对吗？”云馨天真地看着她，让佟裳有些无耐，稚子无知，她不能怪她，只能温和地解释道：“公主要喊我姐姐，那我该称你母妃什么呢？”
“啊……”云馨恍然明白过来，哈哈一笑道：“那我该喊你什么呢？”
佟裳道：“你叫我小娘娘吧，在民间都是这样叫的。”
“恩，小娘娘。”
她们等了好一会，一个穿着深蓝色宫装的嬷嬷才不紧不慢地过来，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公主的名字，“云馨公主，公主……”
她转过假山，看到佟裳脸上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又见云馨在她身边坐着，鞋也脱了，不禁开始紧张起来，上前请了个蹲安道：“奴婢见过佟裳姑娘。”
佟裳冷冷地将她打量了一遍，道:“你就是云馨公主的乳母？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冯，大家都叫奴婢冯嬷嬷，佟裳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佟裳没理她，冷冷哼了一声。
冯嬷嬷平日里就听说过佟裳不好惹的传闻，这会见她这样冷脸，心里也猜着七八分，不过她们这样老资历的宫女，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就算被抓包，仗着娘娘好说话，也不会放在心上，仍旧笑眯眯招手去叫公主，“公主，快到奴婢这儿来，别缠着佟姑娘，小心弄脏了姑娘的衣裳。”
她上前想拉云馨走，被平儿挡在身前道：“冯嬷嬷，你这乳母是怎么当的，不看好公主让公主踩到水坑，公主鞋袜湿了，你就把公主一个人扔在这里，一走就是这么半天，刚才若不是看见我们，恐怕嬷嬷且得在园子里闲逛呢。”
冯嬷嬷当面被训仍不悔改，不过悻悻笑了一声，尖酸地道：“姑娘这话是打哪说起的，公主是自己不小心踩进水坑里的，又不是奴婢故意不看好的，再说，姑娘也忒小题大作些，小孩子谁没个调皮捣蛋的时候，奴婢一个人也没长着八双眼睛，一时看顾不到也是有的，再说……奴婢只是回去取干净鞋袜，哪里闲逛来着，姑娘一张嘴就污蔑奴婢，奴婢实在冤枉。”
平儿气地道：“我小题大作？你把公主一个人扔在这里，不是失职是什么？你还敢说自己冤枉，我看你这老货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这就把你带到嘉嫔娘娘跟前评理去，我看你这样带公主，嘉嫔娘娘会护着你。”
听说要带到嘉嫔跟前，冯嬷嬷脸上没什么变化，甚至还有些嗤之以鼻，“我是看在佟姑娘的面子上才多说一句，姑娘还是管好自己家的事好了，云馨公主，快过来，奴婢给您穿鞋。”
她强扯着云馨过去，云馨被她猛地一拽，险些摔倒，佟裳再也看不下去了道：“还不住手。”
冯嬷嬷被她呵斥一句，有些胆怯，不过仍是道：“佟姑娘，奴婢劝您还是别管闲事的好，云馨公主打小就是奴婢照看的，从没有人说过一句不是，就连嘉嫔娘娘都不说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说着，她就开始给云馨穿鞋，云馨的脚软，新鞋套进去有点困难，她心急往上狠狠一提，痛得云馨当时就哭了。
冯嬷嬷不光不哄，反而责怪道：“哭哭哭，一会眼泪弄脏了衣服，看我怎么打你，回去娘娘也不饶你。”
看着她打骂云馨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了，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被她虐待，佟裳简直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拉过云馨，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放开她。”
冯嬷嬷被打蒙了，跌坐在地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着佟裳道：“你怎么打人？我敬你一声姑娘，你别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就算皇上要封你做皇贵妃，可你别忘了，册封的旨意还没下来呢。”
见佟裳不说话，冯嬷嬷以为她怯了，得意地冷哼一声，又道：“你别怪奴婢说话难听，世事无常，皇后娘娘都有禁足的一天，何况您呢，您巴巴跟易掌印和离了想攀高枝，别回头当不成，易掌印那头也已经另娶了，你呀，就只能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做你的佟姑娘了，哈哈哈。”
佟裳冷哼，正要说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是谁要攀高枝啊？”
冯嬷嬷抬头看见来人，脸都吓绿了，惶恐跪地道：“白公公。”
佟裳转过头，只见易恒带着三四个小太监从身后过来，他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佟裳内心冰凉，偏偏在最狼狈的时候让他看见了。
白奉天走在最前，他走到佟裳跟前低了低头，便转身对冯嬷嬷道：“刚才咱家耳背，没听清楚，冯嬷嬷说什么攀高枝，还说什么世事无常，这是打哪说起啊？”
冯嬷嬷见了白奉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这会见了易恒，更是连一句囫囵话都不会说了，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复又双膝跪下，磕头如捣蒜，“奴婢该死，都是奴婢嘴快，奴婢诨说的，公公别放在心上。”
白奉天呵呵一笑道：“冯嬷嬷当这紫禁城是什么地方就敢诨说诨听，您又当云馨公主是什么人，由得你这样的奴才要打要骂，还要来污蔑皇贵妃，污蔑皇上跟易大人，今天咱家要是不处置了你，回头你还要说出难听的呢，云馨公主由你这样的人带大也是祸害，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嘴快，那就割了这多嘴多舌的玩意，省得教坏了公主。”
“公公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佟裳姑娘，姑娘你替奴婢说话句话，奴婢再也不敢了，公主，公主你可是吃着奴婢的奶长大的，你说句话呀？”她作势要去拉云馨，被小太监眼急手快拦了下来。
白奉天轻笑道：“放心，没了嘴，你还是嘉嫔娘娘的人，咱家还准你回嘉嫔娘娘身边去，做公主的乳母。”
“公公您饶命啊，易大人，易掌印……”
话音还没落便感觉到面上似被刀子刮了一下似的，瞬间喷出一口血来，再要看时，才发现那是执刑太监脱下来的鞋底。
千层鞋底又硬又厚，针脚缝得密实，一个个突起像挫刀似，两下子下去，冯嬷嬷脸上已开了花，又是啪啪七八下下去，冯嬷嬷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脸上血糊着根本看不清五官，接着小太监突然手起刀落，随着冯嬷嬷一声惨叫便倒下了。
佟裳忙将云馨抱进怀里，捂着她的眼睛，“公主不怕。”
云馨公主乖巧地由她抱着，除了刚才哭了一声外，再也没出声。
白奉天道：“拖下去，别污了园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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