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过犹不及
佟裳刚下了轿子，颖嫔也得了信儿赶到了，她扶着宫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娘娘，臣妾听说太后娘娘驳了臣妾过继二皇子的提议？”
佟裳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对她道：“先进去再说吧。”
佟裳洗漱更衣后来到暖阁，颖嫔已经焦急不堪，见了她忙起身道：“娘娘……”
佟裳压了压手让她坐，又道：“你别急，太后娘娘是有自己的心思，不过皇上还没开口，这事未必就不成了。”
“那臣妾要怎么做才好？”颖嫔有些六神无主，她一得了信儿就赶来了，这会听见佟裳这样说，也不知该信谁了？
佟裳沉吟道：“眼下也没什么好法子，操之过急反而不好了，若皇上跟太后召见你，你也不必惊慌，皇上重视二皇子，必定不会随便给他找养母，我相信皇上心里自有判断。”
颖嫔道：“若别人当真比臣妾更合适，臣妾也不会说什么，可太后若要玉贵人跟沅嫔来过继二皇子，臣妾不甘心。”
颖嫔各方面都比她们要强些，自然更合适抚养二皇子，只是太后的心思不在这上头，自然也也就不会考虑这一层了。
佟裳也怕跟她说得多了，她胡思乱想，只拿好话哄她道：“玉贵人伴驾才半年，沅嫔又刚怀孕，自顾都不暇，再照顾二皇子，想来也不是合适的人选。”她转头看着她道：“姐姐别急，这件事容我再缓缓，有了信我会叫人告诉姐姐的。”
“皇贵妃，多谢你。”
颖嫔朝她拜了拜，转身退下。
佟裳长舒了口气，无力地靠在软枕上，张婆婆切了水果端过来道：“颖嫔怎么这就走了？”
佟裳道：“她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只是白担心罢了。”
“那娘娘吃些蜜瓜吧，内务府才送来的。”
佟裳这会没心思吃东西，道：“先搁着吧，这两天你常差人到养心殿打听着消息，太后娘娘既然不满意颖嫔，一定会找皇上再举荐别人，到时候看皇上怎么说，咱们再想对策吧。”
她也不想跟端淑太后弄得太僵，只是让颖嫔抚养二皇子的事，她不想放弃。
其实颐太妃说得对，当初她决定要帮颖嫔，一半的原因是想在宫里拉拢一个帮手，不过她却不是为了她自己，反正她是要走的人。
佟裳摸了摸圆滚的肚子，微微有些吃力。
肚子越来越大，她每日奔波着，渐渐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张婆婆道：“娘娘不舒服吗？”
佟裳叹气道：“束腹勒得久了，有点难受，你出去让外头警醒着些，我好拆了束腹松快松快。”
这会正是大中午，她料着不会有人过来。
张婆婆出去关门，平儿上来替她解束腹。
解了束腹，佟裳的肚子明显地大了一圈，平儿摸了摸那滚圆的肚子，趴在上面听了听道：“小孩长得真快，现在也不知道这里头是男是女，奴婢真想早点看着娘娘生下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一定很可爱。”
佟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孩子出生那天，便是她们母子分别那天，还不如现在，它好好在她肚子里，她们也能永远在一处。
佟裳没说什么，只道：“扶我进去躺躺吧。”
傍晚的时候，佟裳看外头天气好，便带着平儿，借着落日余晖在寝宫附近的小花园里散步。
夜重年的轿子在她身后停下来，由人扶着下了轿。
“娘娘……”
佟裳经人提醒，方才转过头，看见夜重年过来，她忙提了裙摆上前请安，“臣妾见过皇上。”
夜重年扶了她的手道：“朕去找你，他们说你来了这里，朕就过来了。”
佟裳道：“皇上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后宫？可有什么事？”
夜重年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叹气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太后娘娘刚才召朕过去了一趟，说了些二皇子的事。”
太后娘娘果然沉不住气了，佟裳维持着冷静道：“太后娘娘怎么说？”
夜重年道：“太后说颖嫔还没生养，万一她将来生了自己的孩子，对二皇子肯定不如现在上心，二皇子失了母妃后，性格本就有些乖戾，经此一变，就怕他到时候过于叛逆，不好管束。”
佟裳道：“那太后娘娘属意于谁？”
夜重年摸了摸鼻子道：“太后娘娘想让沅嫔抚养二皇子，沅嫔现在已经怀孕了，正性情也稳定些，就算将来生下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过于苛刻二皇子，二皇子到了她那里，前后的落差不会太大，有利于他长心智。”
佟裳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慢慢朝前走了。
夜重年见她不声不响，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跟上去道：“你是什么主意？若你不满意，朕可以再去跟太后说说，想来她也不会不卖朕这个面子。”
佟裳道：“太后娘娘既然已经定了沅嫔，我是做晚辈的，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皇上要是没意见，那就按太后娘娘说得办吧。”
“可朕总觉得沅嫔那人太没定性，让她抚养二皇子会不会不妥？”
“人总是会长大的，沅嫔做了母亲，应该会比现在好些吧。”
佟裳能替沅嫔说话，这让夜重年有些意外，不过她们必竟是姐妹，关系时好时坏也是有的。
夜重年没有多想，便当她是答应了，办完了事，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没急着走，而是陪着她慢慢在河边散着，夕阳的余晖洒下来，落在二人身上，犹如一副画般，叫人难以调转目光。
端淑太后坐在轿子上，远远地看见这一幕，脸上微微沉吟着，没有开口。
青婉看着她的脸色道：“皇贵妃跟皇上的感情可真好，奴婢许久没有看见皇上这样陪着哪位嫔妃散步了。”
端淑太后沉下脸道：“不过狐媚功夫罢了，皇上一时迷了心智，才会如此痴迷，等到转圜过来时，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当年主子爷对平阳郡主不也是荒唐事做尽？最后怎么着？不还是放开了？这感情哪，平平淡淡才好，什么事过于极致了，总是容易悲剧收尾的。”
青婉惊了一惊道：“娘娘许久不曾提这些旧事了。”
“哀家只是看到皇上对佟裳这样，才又想起这些旧事。”端淑太后想到易恒，又道：“易恒这些年为夜家做这些事，全是因为他相信平阳郡主是被慈懿皇后害死的，若是他知道事实根本不是那样，他还会这样忠心耿耿为夜家吗？所以，哀家到死都要守着这个秘密，要不然……这夜氏的王朝就要变了。”
她叹了口气，吩咐轿子起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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