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错怪

佟裳在昭德宫等了半日，皇太后才回去，外头雨下得大，她担心皇太后的身子，亲自下去迎她，皇太后倒没淋着雨，只是来回吹了些风，回家后身子就有些发凉，佟裳连忙叫人给她烧热水沐浴，又让人叫了周太医过来把脉。

        皇太后按住她的手道：“姐姐别忙，我不过是在外头过了些寒气，进屋子暖暖就好，让周太医来又要麻烦许多的人。”

        佟裳猜她是不想麻烦长公主，自打上回素熙过来之后，以后凡皇太后宫里的差事，素熙就抢着过来，如此三两回后，皇太后也不轻易差使周太医了。

        佟裳便作罢道：“既这样，奴婢就僭越给娘娘把脉吧。”

        皇太后点头，没有拒绝，佟裳将手搭上她腕上听了半天，方松了口气道：“还好，没有发热的迹象，看来只是过了些寒气，一会用热水沐浴，娘娘暖暖身子就可好了。”

        皇太后也松了口气，笑着对她称谢，佟裳便叫了知南上前，同她一起将皇太后扶进去，一番折腾过后，皇太后换了干净的衣裳在暖阁里坐下。

        佟裳给她端了些姜汤来，“娘娘喝些暖暖身子。”

        皇太后素来不惯吃苦味，只因是佟裳端来的，不忍拂了她的意，喝了小半碗方才放下，拿帕子掖了嘴角道：“我没事，姐姐别费心了。”

        佟裳道：“奴婢听说您刚才去了慈宁宫，您身子不好，这样的差事以后派给别人就是了，何苦要亲自跑呢。”

        又想到皇太后躲出去是为了给她们挪地方，心里越发有些过意不去，把姜汤递给小宫女让她端走，见四下没人，方才道：“让她搬家也是无耐之举，祖制如此。”

        皇太后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我住在哪里都是一样，住前面倒还方便见皇帝，那西三所又冷又偏，只是端淑太后那人是个心思重的，若不把理讲清了，她还觉得是我们记着从前的恩怨，故意欺负她呢。”

        佟裳经她一提，也想到了先帝在时的那些事，笑一笑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谁还记得那些，是她自己太多心了些。”

        “谁说不是呢，她这些年也艰难得很，必竟无儿无女，全凭自己一个人撑着，若不是眼明手快的，也活不到现在，我这两年心气没之前高了，若换在从前，兴许我还有那个意思，只是现在皇上也登基了，姐姐也回来了，我心满意足，再没什么愿望了，也就没那些怨气了，何况皇上登基之前，也是她特地过来告诉我关于易大人生母的那些事，我知道她不是白告诉的，可也是她的一份心不是，就是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她若好好的识相，我也愿意好好给她养老送终。”

        佟裳听她提起这些，忽然想起一桩旧事来，问道：“易大人母亲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回宫后陆陆续续的事都知道了一些，只是易恒生母的事，一直都是团迷雾，她也不敢冒然去问他。

        皇太后便将前因后果跟她讲了一遍，叹息道：“易大人也是可怜，替夜氏守了这些年的江山，突然得知自己最敬爱的父皇居然是杀死自己生母的凶手，岂有不心寒的，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一不作二不休推举曦儿坐上了皇位。”

        佟裳搁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她一直都不知道易恒推立曦儿还有着这层原因，又想到这些日子她因为曦儿的事跟他堵气，而自责不已。

        “他也挺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皇太后冷哼一声道：“这件事还要感谢袁江，袁江你还记得吗？”

        佟裳点头，皇太后道：“姐姐出宫去，袁江一直盯着姐姐当初落水的那口井，想要查出些姐姐假死的证据，偏巧就让他揪出了两个老人，这人原是扶侍过平阳郡主的，后来为了保命，才隐姓埋名活在宫里头，袁江把人找了出来，本来只想掏出井下的秘密，谁知牵出了惊天的大案，易大人顺藤摸瓜，也就知道了自己生母的死因，其实在这之前，他应该已经听到一些风声了，只是没有证据，这下子证据确凿，这才狠下心来推立曦儿为王。”

        她温然看着佟裳道：“姐姐要是因为这件事怨恨易大人，那就不值当了。”

        佟裳低下头道：“没人跟我说过这些事，在此之前，我也确实怨恨过他……”

        一想到之前种种，佟裳就有些内疚，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食言，却不知他为此承受了多少痛苦，得知亲生父亲杀死了母亲，他应该很难过吧？而她却因为他没有信守承诺一直耿耿于怀。

        皇太后见她脸色落漠，又宽慰她道：“姐姐也是为了曦儿好，天底下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娘，易大人心里会明白的，难不成他还跟姐姐记仇不成？”

        一番玩笑，才让气氛好转了一些，听着外头嘉太妃到的通传，大家便都放下不提了。

        嘉太妃脱了披风上前请安，见佟裳也在，便又对她点了点头道：“您来得倒早，可怜我住的地方的乌烟瘴气，要出来也不容易。”

        佟裳便道：“听说顼亲王病了，寿康宫这两日是不太平些。”

        嘉太妃道：“谁说不是呢，因为他病着，把前面都封了，我们也不得不走后门才出来。”

        皇太后道：“顼亲王这一病，颐太妃这两日倒安份多了，前两日天天又哭又嚷的，吵得人头疼。”

        “谁说不是呢，好在她就要搬了，我们的苦日子也到头了。”嘉太妃抱怨几句，在那边的榻上坐下，小宫女奉上茶来，殿内的气氛和缓了一些，大家才又说起宫宴的事，佟裳跟她们说了些宫宴的事，就回养心殿去了。

        外头的雨势已经小了一些，见佟裳出来，平儿忙撑起黄油伞过来接她：“嬷嬷……”

        佟裳手搭凉棚朝外头看了一眼道：“走吧。”

        两人正要下台阶，就见那头一个小太监过来打了个千道：“雨天路滑，我家督主给您备了轿子，请您坐轿子回去吧。”

        见她迟疑，那人又道：“大人也是为了皇上好，嬷嬷是皇上跟前扶侍的人，嬷嬷若病了，皇上也要跟着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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