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不想杀人
靶场里站着二三十个侍卫，还有十几个宫女太监，分别捧着华盖羽扇和皇上的各色器具，远远看去，也是戒备森严的样子，这样冒失地摔下去，当真会没事吗？她心里狐疑。
此刻，皇上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半袖罩衫，正在教习的指点下练习拉弓。
小皇帝跟小妹差不多年纪，小妹还只会哭闹，可皇帝坐卧间却已有模有样。
佟佳芷微微恍神。
“五姐。”
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佳湘在叫她，她独自过来的，姨娘跟佟佳沅还在那边商量着什么。
佟佳芷看着妹妹，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佳湘亦笑笑道：“五姐，我发带开了，你帮我系一下吧。”
佟佳芷这才看见她的头发散了下来，本来绾着头发的发绳也不见了踪影，佳湘道：“应该是刚才上来的时候被灌木挂着了。”
佳湘摸了摸手边的东西，一时找不到衬手的东西，就把帕子拿出来道：“先用这个吧。”
“谢谢五姐。”
她转过身来，在那边的石头上坐下，好让她方便一些。
两人背着身，看不到对方的脸，却能感受到那种沉默的心事，一个院里长大的姐妹，不需要言语，就能懂得对方的心思。
“五姐，你心里应该在笑我吧？想想多么可笑，居然要我去勾引五岁大的皇帝。”她突然道。
佳芷一怔，随即扯了扯嘴角道：“怎么会呢？你能伴驾是四姐跟姨娘的心愿，如今四姐在宫里头替你绸缪着，是你的福气，你该珍惜才是，别像我一样，高不成低不就，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把握。”
佳湘道：“四姐不是说了吗，会从王公贵族里给五姐找夫婿，五姐既然有这个心，将来对方就算不是王公贵臣，应该也是位大有前途的公子，五姐比我福气好，我虽说是进宫伴驾，可眼下还是没谱的事，小皇帝那么小，以后会怎么样很难说，你看看五姐，虽说同样是太妃，可你瞧瞧住东偏殿跟西偏殿的太妃，再看看五姐住的后罩，就能窥见一斑了。”
“嘘……这话……可千万别当着四姐的面说。”
佳湘点头道：“我知道，我是可怜四姐，一个人在宫里头都这么难了，可姨娘有时候也不体谅她，咱们虽有体谅的心，却也没有这个资本，到头来还不是要靠四姐绸缪，不过掖在心里不提罢了。”
佳芷没说话，替她绑好头发，扶她站起来，“好了，一会是好是坏，就看这一下了，佳湘，你不必多心，姐姐比你年长几岁，跟小皇帝不配，你不用替我可惜。”
佳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怅然，“五姐能这样想就好了，我只是怕咱们姐妹因为这个生份了，那倒不值了，四姐说话有时候是心直口快了些，可她也没有恶意。”
佳芷笑着道：“我知道，我没往心里去。”
“那就好。”
佟佳沅跟秦姨娘商量好细节，转头看见佳湘走远了，她道：“在那儿做什么呢？还不过来？”
“是。”
掖了手过去，佟佳沅又细细对她交待了几句，方郑重道：“小妹，你日后有没有福泽就在此一举了，四姐我的命运也都在你手里握着了。”
佳湘听着这些话，深觉肩膀上担子之重，抬眼看了一眼秦姨娘满脸期许之色，心里纵然有些退缩之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四姐，小妹定不辜负你所托。”
靶场里，皇帝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不说靶靶都中红心，却也没脱过靶，就连教习都看得十分满意。
佟裳带着裴氏说说笑笑前来，突听前面吵闹，接着卫戍开始奔跑起来。
佟裳拦住一个小太监道：“可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乱？”
那小太监道：“不是皇上，皇上练射箭的时候，一个丫头突然从的假山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被皇上的箭射中，奴才正要去请太医呢。”他朝佟裳行了个礼，便匆匆去了。
佟裳纳闷道：“宫里哪来的丫头。”
两人没敢细说，匆匆来到靶场，人群围成一团，里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湘儿，还不快去叫太医，湘儿若耽搁了，哀家要你们偿命。”
“裴嬷嬷到。”
随着通传，人群中让出一条通道来，佟佳沅抬起头，正好对上佟裳冰冷的目光，她仰了仰头，并不惧怕她，在他的身侧，站着秦姨娘跟佟佳芷，两人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佳湘，一脸的忧心忡忡，佳湘伤在胸口，胸前的纱衣已经染满了鲜血，那袭特地装扮的红衣在这会看来，只觉得十分腥红刺目的。
佟裳只看了一眼，就已明白了过来。
裴氏道：“皇上要紧，佟裳。”
佟裳点点头，在人群中搜寻一番，找到了惊魂未定的皇上，他吓坏了，脸色惨白着，看见佟裳便扑了过来，“乳母，朕真的没看见她，她突然掉下来，拉弓没有回头箭，朕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佟裳蹲下身子安慰着他道：“没关系，嬷嬷在呢，有嬷嬷在。”
“呜呜呜……她会不会死。”皇上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双手吓得几乎握不住东西，“嬷嬷，我不想杀人。”
佟裳看着懵然无知的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些事，这是大人的世界，而皇帝的眼睛太单纯，还不懂得这里头的意思。
“她不会死的。”
“可是她流了很多血。”
小顺子过来朝她跪下道：“嬷嬷恕罪，是奴才一时疏忽了，这靶场四周奴才已经叫卫戍围了起来，那假山地处高势，平时没什么人过去，可谁知今天秦姨娘带着小姐们进宫玩，不知是不是因为路不熟的原故还是如何，小小姐竟爬到了那假山上，还不慎摔了下来，正好被皇上的箭射中。”
佟裳道：“我已经知道了，皇上受了惊吓，你先带皇上回去，宣太医过去给皇上瞧瞧，开些安神养神的方子，再着人去告诉皇太后一声，切记言语要落到实处，别一惊一乍引得太后娘娘担心。”
“是。”
佟裳安慰皇上一番，才将他交给小顺子带走，正好太医赶过来，佟裳便道：“先给小姐瞧瞧伤势，一会将小姐抬到瑶华殿去，这里不是治伤的地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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