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前辈
进入石室,二人环顾一下,发现这是一个五脏俱全的房间。
石室正中间的石床上铺了厚厚的毛褥,上面躺着一个老人,头发花白。
定定看去他全身上下竟只有头能动,他轻轻扭头看着林谆熙二人,有些感慨地开口:“年轻人,有酒吗?"
见二人没有答话。
老人便又问道:“年轻人,有酒吗?”
孙无觅看了一眼林谆熙,觉得这老人既然指明他们方向,应当是没有恶意的。
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二人再与之缠斗一场罢了。
生死自有天命。
于是让林谆熙将自己扶到椅子上坐下,顺手便从林谆熙的腰间解下酒囊。
“去吧。”
林谆熙便依言走到老人榻前,轻手轻脚将老人扶起来,小心的将酒囊喂到他嘴边。
只见老人饮了一口,便剧烈咳嗽起来。
林谆熙连忙轻拍他的背,过了好半晌,老人才渐渐舒缓过来。
老人十分释然畅快,大笑起来:“好酒!好酒!小友,再来一口。”
林谆熙却不肯:“您老可别喝了,喝一口吐半口,不仅糟蹋好酒。”
“要是你因此驾鹤西去,我可就罪过大了。”
老人瘪了瘪嘴,小声嘟囔:“小气……小气得很。”
说罢,却还是认命的躺回榻上,长舒一口气,缓缓开口问道:“两个年轻人,想不想出去?”
孙无觅刚抬头,林谆熙便已然欣喜开口:“前辈知道如何出去?还请不吝指明。”
老人轻轻笑了笑:“年轻人,你倒是变脸挺快啊。”
林谆熙不以为意,笑得十分谄媚:“哎呀,前辈,大不了我酒囊里的酒都给你嘛。”
老人微微晃了一下头,无奈的笑道:“那不行,筹码不够。”
“起码还得再加两个条件……”
“哇,前辈你要是让我自绝在你面前,我岂不是很亏!”
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个皮猴子,我像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孙无觅拱了拱手:“前辈,只要不违背我的底线,你尽管提。”
老人也不计较孙无觅的底线是何?
只是缓缓开口:“首先陪我这老头子说说话吧,太久太久没和人说话了。”
闻言,孙无觅有些讶异,这间石室的布置精致不已,明明是时常有人来打扫布置的。
而林谆熙面上却无甚起伏,上一世在这里,自己还生了孙无觅的气呢,觉得他是一个不近人情,冷血的人。
※※※
老人看了看二人,自顾自地说起那沉重的过往。
五十年前,七月十五,中元月圆之夜,九辰山庄降生了一对双生子,名唤风肃,风严。
降生当日,血月当空。
青阳宫青云道长断言此双生子气运相克,必需分开养育。
等到三十八岁度过大劫之后,方可让二人见面,否则必定家门不幸,血涂门堂。
弟弟更是被青云道长断定为“阴阳人”,明明是男子身躯,却又有着女子特征,于这俗世中是不被接受的怪异存在。
老庄主虽然不信气运相克那一套,可自己却亲眼瞧见了风严的阴阳特质,倘若仍由自己在这俗世中抚养。
他怕……他怕风严真的会被这世俗的的洪流杀死。
于是老庄主便将弟弟送到深山中将养起来,由自己最信任不过的家仆留在他身边照顾他,自己定期去看他。
就这么安稳无虞的度过了十七年,又是约定的日子,老庄主带着为风严准备的礼物启程去看他。
风肃出于好奇,是什么能让那个父亲岁岁年年都带着母亲出去一段时日,于是他藏于马车的暗箱内,来到那密林深处的小屋子。
马车刚停,风肃便听见一个雌雄不辨的声音兴奋的传来:“阿爹,阿娘。”
风肃一时间大为震惊,为何这人会唤自己的爹娘,他悄悄地朝外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灰色劲装,腰系白玉腰带,手腕穿戴玄甲护腕,执玄铁长剑,发髻高束的人。
他不仅声音雌雄难辨,连长相也雌雄难辨。
风肃觉得那张脸和自己实在太过相像,只不过自己没那么柔和罢了。
心下疑惑时,便不小心踢到了暗门发出声响,只见风严神色一凛,手中玄铁长剑出鞘:“谁!”
风肃连忙翻身逃出暗箱,从腰间拔出长剑堪堪挡住一剑,随即手中长剑断裂。
老庄主连忙出声阻止:“住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闻言,林谆熙歪过头,伸手挡住嘴,小声朝孙无觅说:“孙兄,这风肃我倒是听过,风严我还真没听过,这其中定有秘密。”
孙无觅点了点头:“或许。”
老人笑骂到:“年轻人,打断别人说话,可不太礼貌。”
林谆熙尴尬地笑笑:“您老继续,继续。”
老人便又说了起来。
那一面后,风肃,风严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兄弟,一时间都十分欣喜。
自此后,风肃便不时跑到那密林之中去瞧风严。
“阿严!阿严!”
风严闻声从木屋中迎了出来:“哥,这次又带了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风肃神神秘秘地捂住怀中的东西:“那自然是绝佳的好东西,但是你得打赢我才能给你。”
于是二人拔剑而战,酣战淋漓后,二人并排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圆月。
“阿严,果然还是你厉害点,怪不得阿爹将玄铁剑,玄甲护腕都给你了呢,真羡慕你。”
“哥,那阿严还羡慕你呢,又能和爹娘日日同处一处,又能见到外面的世界。”
闻言,风肃翻身站起来,笑得神秘:“就知道你会喜欢!”
于是风肃把怀中的上元灯会的画作拿了出来:“你看!”
风严愣愣地从风肃手中接过,轻轻抚着上面的人声鼎沸,仿佛自己置身其中。
“外面的世界这么热闹的吗?”
“对啊,下次上元我一定带你出去看看。”
也是这一句话,埋下了无尽的祸根。
上元节至,风严早早的便等在了木屋门口,那一夜雪,莫名下得格外的大。
风严就那么固执的在门口坐了一夜,手中的玄铁剑都覆盖上了一层白雪。
风严叹了口气:“莫不是出事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于是风严站起身来,振去剑身上的残雪,走入无尽的风雪中。
他头戴斗笠,走在繁华的大道上,拉住一个人问:“老伯,打扰一下,您知道九辰山庄往何处去吗?”
老伯为他指明了方向:“九辰山庄?那还远着哩,你一直向南走,最好买匹快马,七日应该就能到了。”
方向明了,他道谢离开,却在走出不远后听到老伯小声嘟囔:“这姑娘长得也太高了点,怕是难寻夫家。”
起初他并不明白他与别的男子有何不一样。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人,长得很是俊俏的公子哥,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富商。
风严在寻找九辰山庄的路上遇到他被山匪抢劫,于是出手救下了他。
那人恭恭敬敬地朝风严行礼:“公子救命之恩,时恩来日必定涌泉相报。”
风严着急着赶路,便不甚在意地开口回到:“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
风严一开口,时恩便连忙躬身行礼:“原来是姑娘,在下唐突了。”
后来,那人便死缠烂打的要跟着风严,说着要以身相许来报救命之恩的话。
任由风严如何解释自己是男子他都不信,他自顾自地断定风严是女扮男装。
直到风严在河中沐浴时,他偷窥之下,发现了风严的不寻常之处,于是落荒而逃。
然后,无论风严走到哪里,都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起初他并不在意,直到那日,他刚走进一家客舍,便被店家一盆水泼了出来,嘴上骂骂咧咧地说着晦气。
风严从斗笠帷幔间看见那面色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的时恩。
“为何如此对我?”
时恩立马摆手:“求求你别说话了,怪胎,恶心,居然还欺骗我的感情。”
“也不知道你的爹娘怎么不把你藏起来,让你这种晦气的东西出来祸害人。”
“要是我就把他藏起来,永生永世不见人,要不……就干脆出生的时候掐死算了。”
风严闻言,心中大为震动,难道阿爹,阿娘将我送到深山养育就是因为我是他们口中的怪胎吗?
怪不得只留下了风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时恩还在出言辱骂,风严却已长剑出鞘,将时恩剩下的话都封在那喷涌的血液中,一剑封喉。
风严提着长剑来到九辰山庄的时候,时恩的父母正在大厅求着老庄主,请他捉拿风严还他儿子公道。
老庄主还未开口,风严便从门口信步而来,语气冷得如上元那天的雪:“不用了,我来了。”
老庄主震惊地站起身来:“严儿,你怎么出来了?”
风严自嘲地笑道:“是啊,我不该来,我该永远呆在那密林之中,与世隔绝,永远不出来给你丢脸是吧?风庄主!”
老庄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恩的母亲便大声开口呵斥道:“风庄主,就是他,就是这个怪胎,杀了我可怜的孩儿。”
话音未落,刀锋寒光一闪,时恩的母亲捂着脖颈瘫倒在地。
风严淡然地收回剑,轻轻一振便振去了玄铁剑上的血渍:“好吵。”
老庄主立刻呵斥出声:“风严,我给你玄铁剑是让你这般肆意妄为,草菅人命的吗?”
风严摘下斗笠,一脸嘲弄地看着老庄主:“不然呢,让我在那密林中伐竹用的吗?”
“阿爹,你好自私啊。”
时恩的父亲搂着已经气绝的夫人,一脸悲愤:“风庄主,原来这是你儿啊!”
“那烦请庄主杀了他!还我时家一个公道,否则我便是散尽家财也会召集武林有识之士踏平你们九辰山庄。”
风严闻言,更是杀意尽显,手中的长剑便又要刺出。
刹那间,风尘仆仆归来的风肃与老庄主一同出手,风肃挡下剑招,老庄主一掌拍出。
风严被打得倒飞出去撞在院中盛满水的大缸上,竟直接撞碎。
他用剑撑起身子,半跪在地,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
风肃这才看清风严,惊呼出声:“阿严?”说罢便立刻跑到他身边扶起他。
“你怎么出来了?有无大碍。”
风严挣脱风肃的手:“不劳少庄主费心,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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