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好在没几分钟司机就来了,虞心幼如获大赦,扔下碗筷,拎包走人。

        她算是见识了,裴灿这人,整幺蛾子不带重样的,还不按常理出牌,她现在真的有点怕了他了。

        下完班回家,虞心幼都还防备着裴灿提吃饭那件事,意外的是他没再提。

        直到吃过晚饭,相安无事各回个屋,她才卸下心防,觉得裴灿是一时兴起,逗她玩儿的。

        另一边,既然答应了汤誉止,她不好反悔,她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虞存山晚上通常有应酬,不会在家用饭,电话接通是保姆接的,虞心幼本以为连孟清安都不在家,正要挂断另找时间联系,保姆在电话拦住了她:“心幼等等,太太好像从书房出来了,我去看看,你先别挂。”

        虞心幼应了一声“嗯”,将手机开免提搁置一旁。

        趁这个等待的时间,她点开了姜素发过来的邮件。

        原文还没经过译者翻译,是全英文版,遣词造句保留了作者的原汁原味,虞心幼读起来感觉更有意思,一不下心就入了迷,全然忘记手机还在通话中。

        “……心幼?你听得见吗?说话,虞心幼!”

        一声全名把虞心幼拉回现实,她意犹未尽地挪开视线,捞起旁边的手机,撒了个不伤大雅的慌:“听得见了,刚刚信号不好。”

        孟清安的火气有所消减,但还是找角度数落了她两句:“三番五次让你回家住,你偏不,非要住你外婆那套老房子。我前几天坐车路过,看见那边修地铁,好好的路挖得乱七八糟,主城区都快变成城中村了,现在竟然连信号都这么差,你也不嫌磕碜。”

        虞心幼就听不得有人说她外婆不好,哪怕是听她亲妈,外婆的女儿说,哪怕只是说外婆留下的房子,也不行。

        孟清安数落完,下一秒就听见向来乖顺的女儿轻讽了她一句:“以前跟我爸吵完架,回娘家诉苦的时候,你怎么不嫌这房子磕碜呢。”

        孟清安出嫁前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她的父亲,也就是虞心幼的外公名下房产不少,但七中这套房子住得时间最长,承载了他们家很多回忆,所以老两口选择在这里久居养老。

        被女儿讽了一嘴,孟清安委屈得要命,又开始她那套老说辞:“虞心幼,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枉我难产生下你,命差点都搭进去了……”

        这套说辞对虞心幼而言就像圈在脖子上的绳子,平时松松垮垮搭在脖子上,能感觉它的存在,但不觉得它会要你的命。可是只要孟清安每次刚开个头,她感觉就那圈绳子急速缩小,把她的脖子越勒越紧,她双手不管再怎么将绳子往外扯也无济于事,她要么抗争到底,忍受呼吸困难带来的窒息最后被勒断脖子,要么求饶、道歉。

        虞心幼不是没想过抗争到底,哪怕就这么被勒死,可是勒绳子的人居然比她还痛苦。她一边勒紧她的脖子,一边向她哭诉,因为她的到来,她曾付出过生命的代价,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是欠她的,所以她必须容忍、迁就、妥协一次又一次,没有尽头。

        “现在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了,还扭过头讽刺我,你太过分了……”

        绳子还在收紧,孟清安已经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虞心幼痛苦地阖上眼,企图让自己好受一点。

        视觉被阻断,听觉还在,孟清安的哽咽声在耳边环绕,对她的每根神经进行催眠,没几秒,所有的神经都在骂她不孝,没有良心。

        她一直都知道,这条绳子是有名字的。

        这是一条名为亲情的绳子。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老公天天不着家,把家当酒店,女儿宁可搬去老房子都不跟我同住一个屋檐,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还不如跟你一起死了……”

        虞心幼还是没能战胜这条绳子,她听见自己认命一般的声音:“好了,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话,妈妈你别哭了。”

        孟清安吸吸鼻子,哭得没那么厉害了,仍有怨愤:“你哪有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非要生下你的,该我跟你虞大小姐道歉。”

        虞心幼头疼得太阳穴狂跳不止,她压下火,语气轻柔,听不出半点异常:“好了,别生气了,仙女生气也长皱纹的。”

        孟清安轻哼一声:“谁让你气我。”

        虞心幼顺着说:“我不对,别跟我一般见识。”

        好不容易翻了篇,虞心幼害怕孟清安翻旧账,快速转移话题:“汤誉止想约两家人吃个饭,托我问你和我爸最近有没有时间。”

        孟清安想了想,说:“我有时间,你爸大忙人一个,不知道。”

        “你问还是我问?”

        “我问吧,你和小汤快订婚了,吃饭估计也是商量订婚事宜,你爸肯定抽得出时间。”

        虞心幼闻言,本想说,不是订婚结婚这种事,他就是抽不出时间了是么。

        终究没说。

        说了也是勾起孟清安对丈夫的怨念,虞存山又不在,还不是全对着她发作。

        她何必呢。

        虞心幼:“好,那你们确定了跟我说,汤誉止那边等我回话。”

        孟清安应声了好,跟虞心幼问起裴灿的情况,她说一切都好,然后又聊了一会儿家常,三句绕不开订婚两个字,虞心幼听得烦闷,最后寻了个有家长找她聊学生上课表现的借口,把电话挂了。

        世界回归清净。

        虞心幼不愿复盘这些糟心事,拿起笔电重新看姜素发的原稿,可是这次,任凭她再怎么集中精神都读不进一句话。

        她也没跟自己作对,读不进就不读了,合上笔电,去洗手间泡澡,她加了一些助眠的精油在水里。

        泡完澡出来,她用投影仪打开了一部慢生活的乡村纪录片,听着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隔天,孟清安给了她回复,说是这周五晚上有时间,虞心幼记下,给汤誉止回了话。

        他听完心情特别好,忙说自己去安排餐厅。

        到了周五,虞心幼上班前才跟裴灿提了一嘴,今晚有局,不回家吃,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裴灿却说:“解决什么晚饭,有现成的。”

        虞心幼一愣:“什么现成的?”

        裴灿递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今晚不是家宴吗?我之前说了我也要去的。”

        虞心幼都快忘记这茬儿了,隔了几天重新被提起,她还是不允:“不行,你自己在家待着,我吃完饭就回来了。”

        裴灿不跟她争,兀自说道:“你不让我去,我就给虞叔叔打电话,说我腿脚不便,你还留我在家喝西北风,到时候他说不定还要请司机来接我。”

        虞心幼气笑了:“你说这话不昧良心吗?”

        裴灿耍无赖:“我不管,反正我也要去,凭什么你们吃大餐我在家吃外卖。”

        虞心幼着急上班,没精力继续跟裴灿争辩下去,只能随他的便,不过还是提醒了他一句:“你去可以,别给我添乱,我只想平安无事吃完这顿饭,过个安稳的周末。”

        裴灿又开始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可轮不到我给你添乱。”

        话音落,他补了句:“要不你跟汤誉止分了吧,分了就不用去吃这顿饭了,你肯定能过个安稳周末。”

        回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虞心幼受不了他,直接走了。

        裴灿却一点也不恼,盯着合上的大门,想到今晚这个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心情还挺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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