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我」和你接吻，我是什么感觉啊？
五月十六日，周一。
昨天下了一场朦朦小雨，但并没有带来春秋的清凉，反而是稍稍提升了气温，提醒着东京的人们，这里即将步入夏日。
考虑到将知识结合到生活，相川雨生猜测，昨天的雨是暖锋过境导致的。
水渍还没完全散去，柏油马路呈现着与平时不同的深色。
人行道的绿灯亮起，一辆大货车停在斑马线前，身后是一个透明的集装箱，外面用贴纸贴出了‘祝罗兰生日快乐’的字迹，集装箱内是一辆酷炫的黄色跑车，上面编织着各色缎带。
可能又有哪里的富家大少爷又过生日了，走在斑马线上，打量了几眼跑车，相川雨生想到。
高松说这也是男人的梦想之一，相川雨生觉得这也太肤浅了，跑车而已，又不能飞，也不能传送，有什么好梦想的。
自己没有满十八岁，必然和这个无缘了——更重要的是，知道开车还要花大把时间考驾照的时候，相川雨生对此兴致大减。
“相川同学，请你暂停一下。”
走过斑马线，再走半分钟，就到了明川的大门口，正打算如往常一样进去的相川雨生，被门口的风纪委员拦了下来。
“怎么了。”相川雨生站定，询问道。
“劳烦衬衫的扣子系好一点，还有您的裤腿这里有些脏，下次最好换上干净的。”
语气十分和煦也带着笑容，也没有记下名字的打算，应该是一年级的新成员——二三年纪记名字的时候相川雨生有时候也在场，那叫一个凶残，尤其是针对一年级的时候。
无论在岛国的哪里，前辈欺负后辈，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使在校门口区别对待上报到了学校，大概也只是从轻发落，举报的人甚至还可能受到报复，非常现实。
“啊，好，我知道了。”对方态度友善，相川雨生也回应礼貌的点头，并且在他面前将两颗扣子全部系了起来。
至于裤子，就是前天穿的那条，昨天下雨，相川雨生就没有洗，打算今天再穿一天再洗的，所谓的脏便是泥水印罢了。
总感觉今天管的更严了些，以前扣子没系，不会有人说的。
走到一年级A班的教室，只是靠近，就可以听见那些男生的喧闹声，叫嚣着‘击剑’。
什么锐利的心、锐利的眼，总之很难以理解。
从后门走进，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自己的前桌空荡荡的。
昨天天河夏里和上樱空风也没有回来，相川雨生在line上询问弧月镜雪下知道了什么讯息，她说要验证完全部信息的真实性，再一起告诉自己。
下过雨的天空，呈现纯粹的湛蓝色，给予眼睛十分舒适的视觉体验，浓郁大团的白云在其间悠悠飘行。
成群的鸟，飞得很高形成一个斑点群，从明川的上空划过。
“鼓——”
“呼——呼——累死了——”
伴随着物品被抛到桌子上的声音，熟悉的百合香气将相川雨生的视线从窗外拉回。
天河夏里气喘吁吁的坐在位置上，大口的呼吸着，因为胸部饱满，衬衫紧紧的贴合着，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浮现出好看的褶皱。
少女转身，头靠在墙边，右手的小臂直接横放在相川雨生的桌子上，挡住了他正在预习的英语书。
“累死了，还好没有迟到。”
难得的熟悉感受，相川雨生感到些许的亲切，将课本从少女纤细的手臂下抽了出来，反而放在手臂上面。
手臂和桌面呈现一个坡度，这样反而成了一个书本支架，让自己看的更加舒服。
“周末过的怎么样，没有被为难吧？等下记得把你行李拿回去。”记下一个单词，看着天河夏里，在她的脸上‘拼写’的同时，相川雨生问道。
这算不算一心二用？
“那确实没有啦，除了要一直和上樱住在一个房间里，没有自由还要受到她的迫害，倒是没有其他痛苦的事情，只需要在她们问我「我不知道的问题」的时候回答「不知道」就好了。”
天河夏里摇摇头，缓了一会儿后，气息稍稍缓和，回答道，随后彻底转过身，将另外一只手放在课本上面，将其夹住：
“相川君~一整个周末没见，有没有想我啊？”脸上带着小恶魔一般的诱惑笑容，异样的熟悉，却又仿佛带了一点不一样。
“我没有了你，就像是我丢了一块可以聊天的石头，你对我大概就是这样的重要性。”相川雨生对上少女，带着如湛蓝天色一般令人舒适的浅笑。
“嘁——被这样说真的是很令人难过，不愧是你，木头君，根本就不会说些什么好话。”
“手松开一下，我翻个页。”
“喔~”
天河夏里乖乖的等相川雨生翻页之后，继续用两只手臂夹住。
“还在喜欢我？”记下过去式的基础变形方式，相川雨生问道。
“是呀~”天河夏里点点头，承认的十分坦然，“现在还是喜欢你的，姬野姐姐跟我聊过这件事，解除影响的效率比释术的效率低，她说最坏的情况，是我大概还会喜欢你两个月。
所以啊，你再不珍惜我喜欢你的时间，就享受不到啦！”少女将脑袋放在手臂上，看着相川雨生的课本，用课本上的那只手的手指，在上面画圈。
“那拜托你今晚就来夜袭我吧，让我珍惜这两个月，我会打开房门的，把钥匙丢在门口也行，不过你得早点上来，因为我家的门口没有地毯，怕被其他不认识的人发现。”
相川雨生调侃着，眼中的视线看着少女手指‘画圈’的地方，是一篇英语短文的标题：「forever&moment」——永恒和瞬间。
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青白之间泛着诱人的粉红。
“咦~”
却轮到少女的嘴里发出嫌弃的声音，天河夏里似乎是为了保护自己，整个人后退了整整一厘米，嘴里回答道：
“拜托相川君，我又不是傻，我要是现在去夜袭了，一个多月后不喜欢你了，不是超级超级亏的吗！”
随后，少女的脸上泛起点点羞红，她顾不得嫌弃，整个人向前凑去，像是做贼一般将脸蛋偏向窗外，让别人听不到这里的声音：
“相川君，莫非你骗走了我的初吻，还想骗走我的初夜吗，你个大变态！”
少女抿了抿嘴，松开时多了一层水润的色泽，可以倒映出蓝天。
“还有......和我接吻，你是什么感觉，我是什么感觉啊？我们只有接吻，没做其他的事情吧？”
这种问题，难怪显得羞涩，而且也只有经历过如此诡异事件的天河夏里会问出来了。
“首先，只接吻了，没有做其他的事情，放心。其次，不是我骗走的。”
相川雨生也压低了声音，画面看起来像是两个人在说甜蜜的悄悄话——至于旁边的高松君山什么的，已经麻木了，甚至懒得再去吐槽——帅哥嘛，这样很正常，我帅我也行。
“是「你」，不对，是姬野用了那个可以过分一点点的请求，把你的初吻骗走的，对了，所以你那个请求也被她浪费掉了。”
“啊——？怎么会这样，我牺牲了「她」...”天河夏里低头看着自己能放并盖住手臂的胸部一眼，继续说道：“...「她」的色相才换来的奴役相川君的机会，也被姬野姐姐浪费了？
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可以接受，你答应请求的人是我！姬野姐姐用的不算，你是自己认错人的，你的问题！你把这个机会还给我！”
越想越亏，天河夏里对此非常不满意，嘴唇撅的可以吊个小水瓶，十分可爱。
“不还。”
“不行，你必须还！不然不许读书！”天河夏里将英语书抢了过来。
“好好好，还给你还给你，你重新获得了这个请求。”无奈又好笑，相川雨生一边伸手一边回应。
“哼，这还差不多。”天河夏里将英语书重新放回课本上，因为有刻意用手指卡住页码，十分贴心的翻到了原本的页数。
“所以，接吻是什么感觉？”天河夏里重复刚刚的问题。
不论怎么想，和当事人聊和她接吻的感受，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相川雨生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形容。
“挺.....舒服的吧？”总之是实话实说。
“我呢我呢？”少女更加好奇。
“这我怎么知道，你不得去问姬野啊。”
“这怎么好意思问嘛，那种场合下巫女姐姐一直在场，问这个不是找死嘛！”天河夏里据理力争。
“她可能也不知道吧，当时我睁眼，看到「你」的眼神后，就意识到你不是「你」了。”相川雨生回忆起那个平静淡漠的眼神，和眼前少女现在的，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好想知道啊~可恶！”天河夏里撇撇嘴，亲了自己的手臂一下，随后看着相川雨生，“便宜都快要被相川君占光了，结果一个多月后就要不喜欢你了，也好可恶啊。”
“这不能怪我吧，我也是个受害者。”相川雨生挑挑眉。
“你说，要不要我想办法继续喜欢你好了？”天河夏里笑眯眯的说道。
“...不建议。”
“你以前会说绝对不要的。”
“绝对不要。”
“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白白浪费呢。”
“完全浪费了。”
“不可能！”
“可能。”
少女直勾勾的看着相川雨生。
相川雨生也直勾勾的看着课本，没有再抬头在少女的脸上拼写，书也没有翻页。
本来就临近上课，这样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系鱼川真礼便伴随着上课铃声一同走进了教室。
“集训结束了，大家收收心，拿出课本，翻到上次的......”
天河夏里转过头，留下姣好的背影。
天空湛蓝如洗，晨光下，少女的发丝有些透明。
◇
“今天弹的心不在焉。”听完相川雨生的演奏，雨宫千染评价道。
“谁让这里多出了这个摆件啊。”相川雨生指着钢琴上，摆放的星球和小王子，无奈的看向少女。
动作非常迅速，比自己还要早就出现在了这里。
“摆件拿过来，不就是摆着的吗？”雨宫千染‘看不懂’他的眼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微微歪着脑袋，长发倾泄而下。
“好的呢会长，您说的对。”耸肩摊手，接受了这个‘刺眼’的摆件，差不多到了开会时间，相川雨生起身，用雨宫千染的手帕擦拭着琴键和双手。
是雨宫千染的手帕，但只是她抽屉里一大堆里面的一条而已，并不是她现在身上携带的。
“对了，这是给你的推荐书单，你要是想看名著，或者...增添自己作文时的文学素养，可以按照这上面的看。”
雨宫千染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罗列了很多的书籍。
“《且听风吟》--村上春树，《巡洋冒险记》--村上春树......《岛上书店》--加布瑞埃拉·泽文......《论语》--孔子......”
十分长的书单，涵盖了各国各样的书，即使不眠不休的看，估计都可以看几个星期。
相川雨生将纸条小心的包好，放进口袋里，向少女致谢：
“谢了会长，我学习之外有时间会看的，不过村上春树这个人我听说过，他说过一句「只有死人才永远十七岁」。”
是高松君山抨击班级女生的时候说的，相川雨生记住了。
“虽然的确是他说的，但是你记的名句永远清新脱俗。”雨宫千染点点头，“走吧，开会去了。”
“好的。”
“你裤子怎么还没换。”余光注意到相川雨生的裤腿，雨宫千染问道。
“昨天不是下雨了么，洗了也没法晒，索性再穿一天，今晚再洗，反正也不是很看得出来。”相川雨生略显无所谓的说道。
“不过怎么感觉今天的风纪抓的更严了，早上要不是负责人是一年级的同学，我可能就要被记名字了。”
“上周一的例会你肯定没听。”
“会长，”相川雨生拿起手中的一个新乐曲的谱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每次都让我在例会的时候看谱子，我又不能像你一样一心二用，自然是完全没听了的。怎么了，要发生什么了吗？我们要负责什么？”
实际上，自从第一次例会之后，某学生会助理做的事情，就和助理一点都不搭边了。
只有坐在会长旁边吸引大家如刀的视线罢了。
“再过一段时间，6月10号，就是明川成立四十周年，因为是逢十年的倍数，到时候会举办周年祭，我们学生会要负责的部分还是很多的，集训结束后，我们的重心就放在这个上面了。
到时候会有文部省的人来参加，所以必须呈现一个良好的校园风纪，这周开始风纪部自然就会严抓，你自己也注意一点，不会因为你是学生会成员就对你放松。”
也别说放松，就凭借相川雨生在学生会的‘人气’，不往死里抓已经算客气了。
“这样啊。”相川雨生点点头，算是理解了，“那我这个学生会助理，要干嘛？”
“跟着我，听我指挥。”
“好的会长。”终于要干正事了，相川雨生想到，燃起一点兴趣。
“今天例会先把这个谱子研究透彻。”
“...好的会长...”
就当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想，失去兴趣的相川雨生拿着谱子，盖在自己的脸上。
......
会议结束的时候，天空居然又下起了小雨，乌蒙蒙的，淅淅沥沥的丝线闪烁着点点光芒。
“雨宫会长，你一定不想你的助理淋雨去地铁站吧？毕竟那也太狠心，根本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吧？”
站在一楼大楼的门口，看着外面的天气，相川雨生叹了一口气——忘记看天气预报了，随后将视线看着和自己一同下来的少女。
“这种行为，不应该绅士的等女生主动提起，如果不提起便算了，哪有你这样直接开口，甚至接上道德绑架的。”
雨宫千染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拿出黑色的折叠伞。
“我怎么会和一般人那么庸俗。”相川雨生毫不在意。
“如果我想呢？”雨宫千染撑起伞，笔直的拿在手中，表情看起来有些腹黑。
“你一定不舍得吧？”
“舍得。”
“那就只好淋雨了嘛。”相川雨生的脸上依旧是无所谓的表情，拉了拉领子，准备出发，雨势不大，衣服本来就要洗，洗头又不麻烦，自己的身体根本也不会因为淋雨而怎么样。
想要撑伞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等下要去打工，如果衣服湿漉漉的，打工的时候不论干没干，都会粘在身上，这种感觉很难受，还会影响到顾客和店员。
那只能到时候用纸巾擦一下了。
在进入雨幕之前，伞横在他的面前，示意他接着。
“那请至少自己撑伞。”少女说道。
相川雨生拿起伞，雨宫千染走到他的旁边，伞不大，但两个人保持着勉强的距离。
“走了。”
将伞往对方那边倾斜，确保雨水打不到她的身上，相川雨生以记忆中少女的走路步伐速度，前往学校正门。
正门的时候，已经有女保镖站在门口等候，注意到两个人后，那视线更是灼烈的看向相川雨生。
好像自己欠了一亿円没还的人，是她一样。
“伞借给你了，还我的时候，放在会长室就可以了。”少女坐进了轿车后座，对相川雨生说道。
“谢谢了，会长。”
“嗯。”
“这个时候要说不客气。”
“不客气。”
“不错，拜拜。”
目送着轿车远离，相川雨生前往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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