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当人潮拥挤，请抓住我的手
和弧月镜雪下说一声之后，相川雨生乘上电车，来到了京桥站。
同样，按照他的习惯，提早了半个小时，在五点半就抵达了目的地。
在岛国的七夕节，人们会在纸册上写下自己的愿望，随后挂在竹枝上。
电车站台，似乎是为了迎合节日的氛围，除了往日里穿着清凉的动漫人物广告，几根承重柱子上，粘贴满了竹枝，并且上面已经不少了纸册。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相川雨生浏览着上面的愿望打发时间。
「想要快快长大。」
「想要养一只猫。」
「想要织女姐姐给我一件全新的公主裙。」
......
字迹和自己有的一比，看愿望内容和错别字的频率，可以判断上面的所有愿望都是小学生甚至以下写的，应该是这些学校和电车站台联合的活动。
目的是让忙碌的上班族回忆起青涩过往？不知道。
第二个抵达站台的是宫泽真央。
“嗨咯相川同学，你来的真早啊。”肩膀被拍了一下，相川雨生的视线才从纸册上移开，注意到她的到来。
“还好，刚到。”相川雨生客气的说道。
“不过你怎么还穿着常服啊？”一身参加祭典的标配浴衣的宫泽真央，有些奇怪的看着相川雨生的衣着，“不是说好大家一起穿浴衣的么？”
“我没有浴衣啊？什么时候说好的？”相川雨生有些茫然。
“啊？天河不是说你也答应了么？”宫泽真央说着说着，语气便弱了下来。
显然，天河夏里的言语，即使是她，也不能完全相信。
“京桥站，京桥站......”
停留在两个人面前的柱子后面的电车打开门，议论的主人公，天河夏里恰巧从打开的门上下来。
这也是相川雨生第一次看到天河夏里穿浴衣的样子。
浴衣的底色是纯白，从右腰位置，画出了一朵峥嵘的枝干，上面点缀满了细碎的黄色小花。
右肩位置，则是一只瑰丽的凤凰在其中舞动，似乎打算栖息于这根树枝。
凤凰的爪因为胸部的隆起而显得扭曲，让人怀疑它是否会打滑。
平时自由垂落的头发，天河夏里今天也将其束起，在后脑勺的左侧，挽成一个丸子，白皙的脖颈肌肤，也因此得以窥见天日，绽放属于它的耀眼魅力。
没有位置，抓着竖杆的少女表情恬静却且带着无法靠近的距离感，身边也没有人，电车门打开后，不愿意体验拥挤滋味的她先等待别人下车，等待过程中，视线随意的扫向门口。
“诶，好巧！”当注意到站在一起的相川雨生和宫泽真央时，像是为神龙点上了关键的眼睛，她的表情瞬间活了过来，带着肉眼可见的喜悦和兴奋，站在电车里，就朝两个人挥手，小跑过来。
“你为什么拿着这个表情看我？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下车后，站到相川雨生的面前，注意到他眼神里的‘不善’，天河夏里不满的抱起胸，将凤凰的双爪彻底掩藏，质问道。
相川雨生面色不变，伸出手指遥指了她和宫泽真央身上的浴衣，用‘看你还打算编些什么故事’的眼神看着她：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天河不是说你也答应了穿浴衣么」这件事啊？”
“怎么了吗？”天河夏里装傻，举起手里的袋子，并推到相川雨生的怀里，“你的浴衣，不是托我给你带过来了吗？还不去电车站的厕所里换？”
相川雨生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黑色的底色，上面的纹饰什么的，都和天河夏里身上的一样——简称情侣装。
又被设计了。
「天河夏里是一个富有心机、计谋的妖怪，以后一定要小心。
但即使你小心了，依旧还是会猝不及防。」
“大家都穿了，你不会故意不穿吧，相川君。”在相川雨生开口之前，少女的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问道。
“如果我真这么做呢？”带着无奈的神情，相川雨生问道。
“那你就是故意不遵守约定！”天河夏里笃定的点点头，根本不管这个约定，完全是她代替相川雨生答应的。
“穿吧，穿吧。”威胁过后，天河夏里开始软磨战术。
为了体验并融入节日氛围，相川雨生决定穿这件浴衣，接过袋子，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而且只是穿件衣服而已。
◇
“相川同学这一身穿起来好帅啊。”菅井理纱向重新回到这里的相川雨生竖起大拇指，认可的说道。
“毕竟是我选的衣服，当然是好看的，我的审美一直都是不错的。”一边的天河夏里有些骄傲的说道。
“诶，好像是情侣装诶！美贵美贵，注意到了没有，相川同学衣服和夏里的就差了一个颜色！”菅井理纱拉着她旁边的横井美贵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叫。
“也..也不是很算啦，只是买的款式一样而已。”带着常人都能看出来的甜蜜笑意，天河夏里‘虚伪’的否认。
相川雨生无奈的挑眉，什么都没说。
衣服异常的合身，简直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相川雨生原本还担心的尺寸问题，根本就没有出现。
站在柱子边上的高松君山，像是找到组织了一般的靠近，抚摸着相川雨生的浴衣，咋舌评价：
“不错嘛相川，穿起来真的人模人样的。”高松君山身上是一件紫色的浴衣，高贵妖艳的紫色出现在他的身上，总感觉有些怪异。
“你别把衣服弄脏了。”相川雨生将他的手打开。
“真小气，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能把我的好友给加回来，我现在老是要通过小群来联系你，大家都看着我都不方便和你私聊一些比较隐私的问题。”
高松君山质问。
“哦对，你是谁来着？”相川雨生疑惑的看着高松君山。
“你特么！”
......
人逐渐来齐，总共八个人，另外的两个，一个是班级里和女生玩的最好的河口一木，成绩也位列班级前列，是后排党们口中的坏现充。
提一句，他们还说相川雨生是好现充——虽然本人至今还没有理解「现充」是一个什么概念。
另外一个男生，相川雨生不认识，也不是班级里的人，据说是横井美贵的朋友，考虑到今天七夕的性质，多半是处于暧昧期的‘朋友’。
“可惜这里的没有提供些短册的工具，不然我也要写一个愿望放在这里供大家欣赏。”等待电车的时间，菅井理纱看着柱子上的内容说道。
“把机会许在这里也太浪费了，”宫泽真央对此持有不同意见，“今天当然是要把愿望许在代代木里的竹子呀，这样愿望成真的几率才大吧？”
代代木公园就是今晚的目的地，从京桥站出发，沿着银座线乘坐到涉谷站，换成JR山手线即可。
天河夏里凑到了相川雨生的身边，近距离又打量了一遍他身上的浴衣，露出愉悦的满意笑容：
“好看吧相川君，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衣服。”
“好看的确是好看，要是花纹和你身上的不一样就更好了。”
“你这么一说，我们身上的好像是情侣服诶？”天河夏里‘惊讶’的说道。
“衣服很合身，你能看出我的身材数据？”相川雨生翻了个白眼，没接这话，而是问道。
不排除这是天河夏里天赋技能的可能性。
“笨蛋，我可以从江川部长那边要啊。”天河夏里的脸上，还真就是‘看笨蛋’的表情。
江川优子那边，的确是有自己的全部数据。
不过如果自己向她要女生的数据，她又会不会给呢？
相川雨生想要知道凤凰的爪子，到底遇到的，是什么等级的阻碍，究竟有多容易打滑——不像自己身上的这只，好像轻易就可以触碰到树枝。
另外，相川雨生希望强调一点，这个想法是单纯的学术研究。
天河袭来随后指了指相川雨生手中的袋子，“你要一直拿着这个吗？”
“不然呢，难不成把袋子还给你让你一直拿着吗？喏，给你。”袋子里装的是换下来的衣服，相川雨生伸手，作出递袋子的动作。
“你真的是笨蛋中的笨蛋。”没想到天河夏里直接接过了袋子，往一边走去。
“你去哪里？”相川雨生跟上她的脚步，同时询问道。
“去寄存点寄存这个袋子呀，拿着这个晚上还怎么好好的玩。”
“.......”
看着天河夏里熟练的扫码打开站台角落的柜子，相川雨生又学会了一个电车站内设施的用法。
◇
“代代木公园啊，说实话，这是我第二次去。”终于上了电车，节日加上高峰时段，自然是没有位置的，一行人挤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我经常去喔，到时候可以由我带路。”菅井理纱自信的拍拍胸脯，“我当时看完《东京爱情故事》，第一时间就去这个公园打卡了。
在这里完治第一次吻了莉香，不过同样是在这里，只不过三年后，他们就分了手，真是可惜......”
“就是啊.......”
聊的内容相川雨生因为没看过，听不太懂，也就不打算加入，安静的站在外围，给女孩子们腾出一点空间。
从车站出来的时候，相川雨生有些许惊讶——第一次在东京看到这么多人，密密麻麻，差点要把道路都挤满了。
不止亚洲人，还有许多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有些外国人实在是太有特点了，身上的香水味道能蔓延到十米远——除了偏好差异，据说这也是为了消除狐臭。
据不是很严谨的调查显示，患有狐臭的概率，黄种人的数值只有10%，白人则在85%波动，黑人则高达95%。
再补充，中国人患有狐臭的概率只有6%，几乎和欧美人形成补集。
遇到没狐臭的外国人，就和遇到有狐臭的中国人一样，算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相川雨生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速度，当外国人不止一个时，这味道便变得十分复杂且致命。
“这么挤的话，怎么玩？”他诚心实意的发问。
“现在是因为站台口的缘故。”捂住口鼻的天河夏里，皱着眉头回头和相川雨生解释道，“代代木公园里面很大的，到时候就会好很多。”
“那人群快点移动吧。”相川雨生感慨道。
少女突然转身，她的停顿让走在后面的相川雨生和她撞在了一起。
“怎么了？”相川雨生低头看下近乎靠在自己怀中的少女。
天河夏里抓住相川雨生的浴衣衣领，将琼鼻贴在他的衣服间，猛烈的吸了一口空气，才满意的转过身继续走路：
“得救了~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还是相川君好闻一点。”少女感慨道。
相川雨生张了张嘴，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天河夏里这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
伸出手，用手上袖子掩住口鼻——闻了一下，就是很普通的衣服味道。
“虽然但是，我好闻的根本不止一点。”
“这样吗？肯定是我刚刚闻的太短了，没有闻出来，我再试一遍。”少女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转过头.......
相川雨生已经抓住了她头上的小丸子，强行把她的脑袋扭了回去。
“你要是把头发弄散了，可要你扎回去的噢！”脑袋强行看着前面，无法左右扭动的少女，对着前方的空气放狠话。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大家都走的这么慢，我也不能飞到前面啊，我又不是能为所欲为的妖怪。”天河夏里在‘为所欲为’这个词上下了重音。
相川雨生怔住——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啊。
他抓住少女头上的丸子，轻轻的往后拉了拉。
“要散了相川君！干嘛呀。”
“到我后面来，我开路。”用手将少女揽到身后，相川雨生将手伸到了少女的面前：
“抓住我的袖子，我要猪突猛进了。”
“啊？哦。”虽然不知道要干嘛，但是天河夏里乖巧的握住了相川雨生的袖口——她不想乖巧的，她的目标根本就是手，但是难以置信的发现：某人直接握成了拳头。
这是人该干的事吗？
“抱歉，借过一下。sorry， get out of the way。”这是相川雨生第一次在生活中用到英语。
至于外国人听不听得懂他的口音，能不能认为他其实表达很‘礼貌’的意思，就不关他的事了。
根本挤不过他的路人，乐不乐意不知道，但结果反正也是让开位置了。
只不过每走几步，相川雨生就要回头，看看天河夏里还在不在——只拉着衣袖的话，很难分辨她是否有好好的跟在后面。
“相川君，等等我。”又一次回头时，少女已然落在了身后。
“要跟紧，带你逃离这里。”
“在努力了啦。”天河夏里抓住袖子，表情有些委屈。
“算了。”相川雨生叹了一口气。
“什么算了。”
“抓紧。”
手上的衣袖被迅速的抽离，天河夏里来不及呼喊，就感受到了一只手温暖的包裹住自己的手。
总觉得自己的手已经算大了，可是现在，天河夏里只觉得自己的手是小小的一只，因为相川雨生的手实在是太大。
不知道他是不是很热，不然手掌为什么会这么滚烫呢。
原本费力的跟随，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许多，天河夏里脸上的笑容洋溢。
她已不再捂住口鼻，这些难闻的气味又算什么，她只希望这条拥挤的道路，能够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再更长一点。
相川雨生感受到了被握住的手开始挣扎，逐渐的，自己的每个指缝间，都被一根手指入侵着。
不知道她的体温是不是很低，不然为什么会握着这么冰凉舒服呢。
入侵成功，已经变成十指相扣了。
算了。
反正刚刚都「算了」过了，那「算了的算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这样前进吧。
“抱歉，借过一下。sorry， get out of the way。”他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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