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黑市
天刚蒙蒙亮，赵承玉同张毅骑着快马便至城西。
眼前是一个小型集市，入口是个毛糙的草门，几根木头搭成简易门框，茅草做三角顶，连块简易的牌匾都没有。
说是门，旁人却可以从旁绕过，是连个门的作用都没有，更像个标志罢了。
二人翻身下了马。
赵承玉束发成髻，改换粗布衣、麻布鞋，唇上贴着两道八字胡，临着再贴上黑痣。
身边的张毅也是同样装扮，只不过他却没有两道掩饰用的八字胡，熬着两夜没睡，腮边早已落满长长短短的胡茬，倒是天然的易容利器。
张毅迎着烈阳瞧了瞧眼前这集市，日光刺眼，让他不禁眯了眯眼，“这便是郑山口中的黑市吗？”
前日二人于衙门寻到下狱的郑山，向他打听郑鹏云的下落，各式威逼利诱之下，总算透漏了郑鹏云经常出没面前这个黑市。
若不是郑山吐露，安察堂根本不知道城里会有这种集市存在，黑市不被官府管制，而是流辈成群结党，自成定则，凡入了集市之人皆需遵循。
郑山还说这个黑市形形色色奇物毒物无所不有，其中巫蛊邪物最为走俏，因官府不容许此市存在，黑市的秘密便也只有同流中人才会知晓。
赵承玉细细打量着张毅，觉着还是有些欠缺，又将背着的草帽给他戴上，“听闻这黑市最不喜官府之人，还是要掩实点！”
张毅整了整草帽，道：“你忘了我们是官府编外的吗？”
赵承玉笑道：“我还听闻他们最不喜欢的还不是官府，而是安察堂！”
黑市表面与正常市集无异，行人来来往往，赶街采买，临街铺子也是寻常模样，并无异常。
二人边走边瞧，居然不一会便走完了这条短街，深知其中定有蹊跷，二人便又走了一遍横向的小巷，来回之下也并无任何异常发现。
二人站至街尾，张毅纳闷道：“是不是郑山那个混小子耍我们了？这不就是寻常的市集吗？”
赵承玉略一思索，便道：“既然是黑市，那必定不能那么浅显，让人一眼便瞧出来了，那不早被官府抄了？”
“有理有理！那我们现在要如何？”
二人商议半晌，才决定先找间铺子探探风。
来至一家香铺，二人故作熟稔模样，踱来踱去，说东道西，而后才寻来了掌柜。
张毅一手抵着柜台，一手叉着腰，挑眉翘唇，且不说像不像同流中人，反正流匪倒是像了几分。
“掌柜的，你这儿可有些稀奇玩意儿？”
那掌柜面目慈和，笑着道：“本店麝香、龙涎香、沉香等名贵香料一应俱全，龟甲香、薰肌香、沉榆香等香方应有尽有，香饼、香丸、香篆皆都有之，两位客官可是要点什么？”
一番介绍下来，那掌柜搓着手，含笑看着他们两人。
“也是寻常玩意罢了”张毅挠了挠那杂乱的粗眉，身子贴近了些又低声道：“有没有刺激点的玩意？市面罕见那种？”
那掌柜听罢一脸焕然大悟模样，两人眼目相交，一拍即合，“客官可是要点欢宜催情的玩意”
张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得这般久竟是驴唇不对马嘴，瞟了眼一旁的赵承玉，果然在那憋笑得面色潮红。
赵承玉理了理情绪，才直道：“掌柜的，寻常的东西我们不要，你店里可是有迷魂致幻或是杀人不见血之物？”
言罢，那掌柜细细打量了他们二人，随即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这可是正经营生！两位客官不买东西便请出去吧，不要在这耽搁我们买卖！”
他边说边赶，直到将二人赶到门口，这才甩甩衣袖回了铺里。
几人动静稍大些，惹得街上几人驻足围观，赵承玉赶忙拉过张毅至旁边巷口，毕竟尚未明了这黑市，还得小心耳目众多。
“莫不是我们真来错地方了？”张毅整
了整歪斜的草帽，道：“还是那郑山那小子真耍了我们？就是要看我们笑话的？”
赵承玉轻叹，黑市是真是假道不明，现下如何也是说不清。
二人正不知所从之时，张毅忽自巷口探出脑袋往街上瞧了许久。
赵承玉奇怪，也跟着探着脑袋观望，街上人来人往，并无出奇之处，倒有一名背身白衣女子衣袂随风，袅袅婷婷，确与旁人不同。
赵承玉推了一把看得入迷的张毅，道：“还没看够呢？见着姑娘便眼都直了。”
张毅并未收回视线，反道：“天女怎会来此？”
“天女？”赵承玉惊诧，又扒着张毅细瞧那白衣女子两眼，她背着二人，头上戴着衣帽，并不曾回头，也看不清面容，“你怎地就看出她是天女了？”
张毅面色严肃，双手也跟着比划起来，“你瞧那腰身盈盈一握，那曼曼长腿，还有那一里开外都闻得见的幽香”
张毅眯眼张鼻，一副陶醉模样，片刻后才道：“那定是天女不错！”
虽然张毅辨女的功夫早有印证，但这单瞧背影便能认出身份的神技，赵承玉心中还是抱有疑虑，“你莫要玩笑了，天女怎会现身此地？何况你连她面貌都不曾看到，莫要乱下结论。”
见有人质疑，张毅反应奇大，硬是拉着赵承玉要前去印证真假。
二人跟着白衣女子走了半条街，左瞧右瞧偏是被那宽大的衣帽遮住了面容。
张毅不愿放弃，决意直截了当将她衣帽掀了，刚下了主意，那白衣女子便转入了巷口，二人也赶忙跟着上去。
刚赶到巷口，里边便迎出几个壮汉，为首那个更是粗壮，凶神恶煞的瞧着便不是什么好惹人物。
赵承玉上前拱手行礼，“这位义士有何指教？”
粗壮汉子瞪了二人几眼，粗着嗓子道：“你俩什么玩意？”
“什么什么玩意？”张毅不甘示弱，“你大爷大名叫张毅！叫我张大爷即可！”
见有人挑衅，粗壮汉子霍地撸开袖子，“原来是来了两个捣事的！给我围了！”
一声令下，几个随从自后将二人堵了个严实，手上皆都拿着粗实的棒子。
见此阵仗，行人竟无一人走避，反而三两成群，笑着指指点点，面上不见一丝惊惶之色。
至此，赵承玉算是多少瞧出这里的不寻常之处，虽然拿下这几个汉子是轻而易举，但如若在此声张，怕是日后再想进这黑市便是难上加难！
几经考量，赵承玉大作声势转移视线，趁着对方不备便扯着张毅逃窜。
二人被追打模样甚是狼狈，赵承玉却是一点面子不顾，也不准张毅出手，一溜烟便奔出黑市老远，好在那班人见逃得远也不追了，一场冲突这才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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