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逃跑
花香浓浓,热气弥漫。
竺轩云双手搭在盆沿,乌发倾数散开垂着,安神的菊花瓣经热气蒸熏,散发出浓郁的花香。
他昂头深吸一口,勾勒出流畅的下颌线,随即闭上双目,任由热气带走身上的疲惫。
顾风行至屏风后,见此场景不禁停留了片刻,卸了防备的竺轩云多了几分温软,可无论是金装玉裹或是此刻素淡到纤尘不染的他,都足以让顾风沉沦……
自然地走过去将竺轩云乌发拢到身后,拿起盛满温水的水瓢,水自发根处倾泻而下,经水润湿的发丝更显浓黑。
感受着头部的温热,竺轩云眉目舒缓,以前空闲时候,顾风也总会像现在这般为自己濯发,似乎那动作只要足够温柔便能带走他的全部疲乏。
竺轩云还是闭着双眸,沉声喃喃道:“……好久没有这样了……”
指尖抚着温水湿润过的发丝,顾风浮起一丝笑意,“公子愿意的话,我可以一辈子为你濯发。”
似乎又勾起不安,竺轩云缓缓睁开疲怠的眸子,“若不去回想,似乎我们又跟以前一样了……”
“待寻到一个遂心之地,我们便又能回到从前了。”
“……是吗?”竺轩云抬起润湿的手指,浑身的乏力不禁使它轻轻颤动起来,“瞧瞧,这便是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你居然还觉得我们能回到从前?”
顾风满不在意地继续动作,“我有的是耐心,公子迟早会改变现在的想法的。”
竺轩云无奈叹了口气,他发现如今再多的软磨硬泡,再多的譬解劝说,也已然无法改变顾风那如磐石般坚硬的执着。
“到时候吃药了。”顾风忽而道。
厌恶之色从竺轩云眼中显露,只一瞬又被掩饰而过,显然此等情形之下他已经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虽然已有了上次的惨痛教训……
但经上次不得已的眼泪攻势,竺轩云似乎找到了拿捏顾风的方法,虽则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冒险……
“那药苦得很。”竺轩云开口道:“你就不能找个无味的吗?”
顾风缓声道:“公子别忘了,那可是药。我会多备点水的。”
竺轩云提议道:“水无味,不如备点浓茶来,好掩掩味。”
是水是茶都不过是送药的罢了,顾风没多想,起身便出去准备。
很快,顾风端着食盘而至,顺手倒了一杯茶水,随即掏出一颗散息丸,熟练地将之掰成两半,这是他与竺轩云的约定。
竺轩云接过半颗散息丸,蹙紧眉头道:“就是这玩意折磨得我夜不能寐,真不知道我这条命能撑到什么时候……”
“不会的。”顾风伸手抹去竺轩云脸边的细小水珠,“这是我亲手配置的,断药之后并不会对人产生不好的影响。”
“你倒是细心得很……”竺轩云转头注目着对方,“我现在似乎明白了几分,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都说心不由主,这么多年来我却一点都未曾察觉,难道说,是顾风你的自制力实在了不得?”
在顾风诧异期间,竺轩云转头一气呵成地服了药,转头又听顾风低声道:“……哪里来的自制力,不过是生生忍着罢了……”
“哦?”
竺轩云伸出长手拉住对方衣襟,迫使他蹲下身来,又将线条分明的下颌搁在盆沿边,让他们四目相对,“那你现今偶尔的失控又是怎么说?难不成是……”
竺轩云湿漉漉的指尖缓缓磨蹭着顾风不停上下滚动的喉结,“情深一往便不由自己……”
不停升腾的雾气熏蒸着顾风发烫的面颊,将浑身不自然的僵硬又加深了几分……
濡润的挑弄似摸不着抓不到的绒羽,不断搅乱着早已翻涌着的心猿意马。
顾风反抓喉间那双祸首罪魁,试图转移话题,“水似乎凉了……”
竺轩云也借势反握,十根指尖互相纠缠,“一直是你在欺辱我,还不准我反击了?”
“这并不好玩。”顾风正色道:“也不应该是一种报复的手段,我不准你再这样。”
竺轩云满不在意地轻笑两声,“自诩坐怀不乱,到底是不是呢……”
长指又抵上顾风的下颌强使他抬起头,竺轩云微微昂头,柔软的唇瓣在对方喉结上轻轻一点。
也不过是一瞬的感知,就足以让周边温度骤升,加深顾风禁不住的口干舌燥。
顾风只定定凝视着竺轩云,眼中有不解,更有渴望。
似乎达到了目的,竺轩云执壶斟满一杯茶水,从容地递到顾风嘴边,“看什么?方才还在赞赏你的自制力呢。”
嘴里的干涩难耐让顾风喝下了这杯不知何味的茶水,又得竺轩云满不在意地在嘴边落下轻轻一抹……
入暮时分,竺轩云再次确认了床上的顾风正睡得深沉。
下午服药之时,竺轩云那番反常的举动可算起了作用,他不仅成功将药藏在腮边,还趁着对方分神之际将之揉碎下到茶水里,甚至顺利让顾风喝下了那杯茶水,想到这,竺轩云不禁有些得意,“让你也尝尝滋味!”
话罢,不敢耽搁的竺轩云胡乱拿了些盘缠便下了楼,直往门口柜台而去。
对柜台后的掌柜打了个眼色,一下领会的掌柜赶紧携他寻了块无人的地方说话。
“我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竺轩云问。
“自然是办好了!”那掌柜笑道:“车马早早就在门口备着呢,就等着客官出发呢!”
“那就好。”竺轩云又掏出一个钱袋,“加上先前给你的玉佩,这些银子都是你的报酬。”
掌柜接过钱袋,边解边道:“不得不说,客官给我那玉佩真是顶好的!不过让人看了一眼就被收走了,都赞不绝口呢!”
“算你们识货,那玉佩到我手上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说到这,竺轩云又生起了对那玉佩的不舍之情,但比起自己的自由之身,那些珍品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那掌柜掂量着钱袋的重量,忽而笑道:“客官,你给我的这些银子不少,但顶多就只能抵那辆车马,我这还给你配了个马夫呢……”
“不够?”竺轩云诧道:“你还真以为我患有脑疾呢?这些银子,还有我的那个上佳的玉佩,都够买上十辆车马了!”
“这事可不能这样数算的!”那掌柜露出一脸虚假的笑吟,“我这给您跑前跑后也得辛苦费吧,还有让我瞒着您那位小友,这也得费一番心思的!”
不想与他纠缠下去的竺轩云只能又掏出荷包,“银子给到位了,那我交代的事你也得做到位了!”
“自然自然!”那掌柜连忙应和道:“若是您那位小友问起,我只说是不知道,打死都不说出您的行踪,客官尽管放心!”
……
伴着黯黯夜色,马车缓缓行出了郊外。
还是忐忑不安的竺轩云不断掀着车帘确认着外头的动静,而后又转问外头的马夫,“现在可是出城了?”
外头传来声音,“这会子算出城了,再往前赶估计也没有可以留宿的客栈,恐怕要在外头将就一晚了。”
竺轩云不禁松了口气,“继续赶路,沿路若有什么破庙便停下来歇息,待天色一亮就出发。”
得到一声应答,马车又疾驰向前。
待周边已暗到不见五指,马车只能暂时停歇路边的一间狭窄荒庙。
庙里,竺轩云拨着眼前赤红的火堆,听着马夫响彻庙宇的呼噜声,仍是不抵翻涌袭来的睡意……
也不知搭在膝上睡了多久,待竺轩云悠悠醒来之际,眼前的火堆已然烧得差不多,只有微弱火色摇曳。
夜深露重,有些发凉的竺轩云只能又给火堆添了些拾来的干柴。
待柴堆又燃起明亮火色,外头忽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这般深夜里听着更是清晰!
竺轩云倏然起了身,惊恐万分!
难道是顾风追来了?!
他不敢发出一声喘息地听着外头的声响……
突然,已然破败的庙门被外力一个猛踹,可怜地整个掉落一旁!
此番震响也惊醒了沉睡中的马夫,只见他眨巴了迷茫的眼神四下张望,“这,这是怎么了!”
回头见凉风不断卷入的门口,暗淡月色投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随着一步步重踏而来的脚步,越来越清晰。
终于借着火色,马夫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阴郁地就像九族被株一般……
竺轩云浑身冰凉地犹如刚从雪山下来一般,“顾风……”
顾风冷冷一瞥那茫然的马夫,“不想死的话,现在就给我滚!”
那马夫一吞声,这才发觉他暗红的衣裳,竟是被鲜血浸染而成的!
这哪里还敢停留,反应过来的马夫手脚并用逃也似得夺出了门!
竺轩云也像顾风一样死死盯着对方,他也很想随那马夫一起逃走,可此刻双脚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丝毫不得动弹……
此刻竺轩云觉得世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浑身沾血的顾风站在面前,用着要杀人一般的凶狠眼神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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