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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杨含情脉脉司马炎 段府筵席美酒香


  “我看今日也来了,时日也不早了,宫殿内又有事情,所以就不想继续耽搁在这里了,依父王之规矩,出宫殿一天可是要降食禄邑人的,并且还会被臭骂一顿,这些言语之厉甚于名誉之苦啊!”

  “哈哈……,殿下还是挺幽默不羁的,如此说来,那来这里还是从宫里偷偷跑出来,一睹小女的……”

  杨艳也感觉这司马炎不但年轻,而且长的也不错,虽然大耳垂肩,两手过膝,但眼神炯炯,鼻翼匀称,面若桃李。

  还有那说话风趣幽默,性格磊落沉稳,这些都让她飘然心动,比起那个体胖猥琐,却可称为叔的司马伦不知好几百倍。

  “听昨日舅母说,那个司马炎才二十二岁,比自己才大二岁,这才是金玉良缘呢?”

  一嗔念,两腮霞飞,杨艳马上姗裙上前,走到从椅子上起身的司马炎面前。

  “殿下,何必如此慌张,我看就在这府上小憩一天,明日再走不迟。”

  这诡谲精灵的杨艳,其实是想把这司马炎彻底据为己有。

  “这……,这如何能麻烦杨小姐!”

  司马炎不禁心慌意乱,这次虽然偷偷出宫,但是不回去一天应该不会被晋王和母后发觉,在自己的宫殿内还有太仆和卫尉,都已经交待过他们,如若透露了自己半点消息,不但会被司马炎给捽起杖打,有可能还会直接一刀给斫刺了。

  所以这些顾虑正常是不会发生的,除非是天意不可违。

  司马炎立刻从半点的分神过滤里,摆正了英姿纶巾。

  “这个倒可考虑,但是身边的几个宫内之人,我怕会搅扰了这里的安宁。”

  “不会的,虽然下榻处有限,也可以挪一挪的,不碍事。”

  段夫人一见小女杨艳竟然娇容赧然,主动请缨,还对司马炎含情脉脉。

  “殿下,我和裴楷没事的,随便有一榻能寝就行,这宫里都憋屈够了,难得在外放松放松。”

  骠骑将军王济也属野性之人,上次在赵俊家就是因为想在外面多溜达几天,才在赵府里吃吃喝喝也住了两天。

  “对,对,殿下,我看难得出来一趟,住个几天应该不是问题的,这大将军也不会说啥的,再说府内又有卫尉和掾属在,替你诳过大将军应该不成问题。”

  裴楷见司马炎迟疑不决,也给司马炎打了一强心针。

  司马炎当机立断,声音气贯如虹。

  “好,好,就依了你们各位,还有杨小姐的盛情,我司马炎就在这住下了。”

  这下府院内开始忙碌起来,至司马炎于昨晚偷偷出宫,又经过几个时辰的飞马驰骋,坌塵落定,这段府院落,已成自己的瓮瓿爇镬之地。

  这晌午太阳,可谓骄阳,初夏的天气可谓不愠不火。

  热中有凉,凉中有氲。

  朦胧里万丈层光,廛廊飞檐,清风徜徉。

  摆设好了午饭的筵席后,段夫人说了几句话也就回后房休息去了。

  几个侍女和家丁在一旁伺候着,这筵席馔鼎芗脯,酾酒匏樽,簠簋饔菜,贮盏豆豉,釂侑觥筹。虽然与宫殿那盛肴不可媲美,但落差几乎不分上下,何况饴糖之宴胜却王家无数。

  “司马炎殿下请,虽然厉阳尚未褪去,但初夏心头烦沾,这美酒佳肴刚好让心情放松快乐。”

  杨艳坐在司马炎旁边,这位置的摆设,是段夫人提前设计安排的,有种未到先有两成双的摆设。

  “好,好,杨小姐,贵为天人,不是我王济口若悬河,随便说说的,今日盛情款待,能当面和杨小姐一起共聚筵席,也实属荣幸之至。”

  “过奖了,王将军,我先于司马炎殿下饮了此杯,以表示内心的焦灼和激荡不平。”

  杨艳直接在身旁的司马炎手里的杯子一碰,就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该你了,司马炎殿下,我杨艳从不喝酒,可是滴酒不沾的,今日就破了例,和殿下盏杯共饮。”

  司马炎边看边思忖,不过又愀然一陬,心想:“这杨艳,被王济说成天人,高贵至极,有鸾凤之相,父王又强迫自己娶了这杨艳,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细处……”

  “干了,司马炎殿下……”

  杨艳还在思眸里的司马炎,被唤醒般晃过神来,惊讶道:“好,好,王济你先来,我要看看你的诚意如何,说实话,一切都因你而起的,这个酒责你先来担当。”

  “好,好,不过你可千万别有意见,跟杨艳小姐喝酒那是千载难逢,我知杨艳小姐从不喝酒的,其舅赵俊可不是乱说的,还有杨家从东汉就为官,四世三公,可不是一般的家族,其叔杨骏等皆为朝中重臣。”

  “你喝够就是了,现在嘴巴是用来喝酒的,别以说话来代替。”

  司马炎无心理会这些,碰上跟王济在一起,知道他一股脑儿就是酒字,并且与酒交融,还酒话连篇。

  “殿下,你也喝一点了,现在反而闷闷不乐的,怎么回事?”

  杨艳心若慊慊似的放下匏樽,见司马炎心不在焉,好象有什么心事一样,但又不好意思相问。

  “我只是觉地时间过的好快,过去那少年不知愁滋味,将一去不复返了,所以顿时觉地惆怅!”

  这时杨艳才知道原来司马炎是恧恧过去,面对现在时使自己的心里疙瘩尚没解开,这或许是碰到了选择之时,而该有的迷惘错乱心结。

  “先喝酒……,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再有烦恼,何不现在及时行乐……”

  “对,对,杨小姐说的在理,应该及时行乐,在这静谧悠香的府院里,难得的抛开烦恼和桎梏,置身事外、馔酒飨食,返璞归真。”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不愠不火,不亦君子乎,我看王艳小姐这么盛情的留宿殿下,并且共同酾酒斟酌,我看殿下还是喝一点吧!”

  少府裴楷也一下子变的情绪低落,本来还觉的那种既来之则安之,并且鼓瑟吹笙,我有嘉宾的那种其乐融融,在宫殿里一时半会是无法找寻的那种感觉,一下子被阻隔在壅塞处。

  ……

  “我也没什么可以惆怅,只是心中突然莫名的忧伤,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忧伤!”

  司马炎眼神惘然,还挂落下几滴湿泪,然后又微闭眼睛,静默了少顷,嘴角扬起皲皴似的揄笑。

  “喝酒,喝酒,都给我狠狠的喝,千万不能对自己吝啬,要大喝特喝,把杨艳小姐准备的酒都全部喝完,不喝完不准离开这筵席,否则就算不敬之罪,当辱胯下责罚。”

  “好,好,不喝个痛快,就罚胯下之辱,裴楷你要好好陪着殿下,别吝啬自己的酒量。”

  “只要殿下说了,我哪会缩手缩脚的,放开喝就是了,不喝哪对的起这芬芳的美酒。”

  被司马炎这么一确定,这筵席气氛才又恢复了生机,并且涟起的几滴多愁善感的眼泪,为摒弃自己的疑惑彻底的划上了句号。

  “杨小姐,刚才我欠你的一杯我喝了,对不起,扫你的酒兴,请恕我无礼之过。”

  “不用的,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不过是有那么一点,不过后来就一点不在意的,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想到了什么,让你一下子感怀起来。”

  “嗯,你说的对,原本府上人都认为我司马炎很专横独断,虽然表面不敢箴言相说,但心里总有这种想法,你说是不是裴楷……。”

  司马炎转眼看了看左侧的裴楷,这桌案为长四角桌,次座可坐三个人,主座可坐两个人,王济和裴楷分别在次座,杨艳本想也坐次座,让司马炎殿下一个坐主位,但后来一想:“这宴席,不能按贵贱来分,何况这司马炎特地来造访,肯定是来观察观察我的,如今何不趁此机会把他灌醉,就算我是无礼把他灌醉又能如何?谁叫他刚进门时跟母亲刀兵相见,搞得满堂杀气腾腾,以为我们这些弱小人家很好欺负,现在这样我这口气先替母亲出了,看他以后再这么蛮横无理。”

  所以段夫人提前就把杨艳的位置和司马炎并在了一起。

  起先司马炎还很奇怪,纳闷着这杨艳怎么如此胆大,竟然还豪不羞涩的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并且不当一回事情似的。

  本欲想问一下杨艳,为何坐在自己的身边,但又发现颦笑之中的杨艳两眼赧然如荧,眼神又洁净如玉,不留一点瑕疵,如清水芙蓉,天然美艳。

  这让原本不吐不快的想法一下子哽咽在喉的下半部,只好在尴尬里付之一炬,把那猜测给爇得一干二净。

  “殿下,我可不做表达,保持沉默,先喝我的酒,这才是殿下的命令,是当务之急,其它现在一概不论。”

  “你倒挺会缄口不言的,好!这次算我是有言在先,以喝酒为己任,不谈其他,不谈其他。”

  这样你来我往,觥筹交错,这桌上杨艳准备的醁酒几乎快消灭殆尽,人影婆娑,醉意大浓。

  匏樽觥觞里的酒都也摇摇晃晃,嘴巴亦不听使唤,昏昏沉沉在这流光溢彩的几案上。

  “王济,你们……,你们喝畅快了吧!”

  “这不是你殿下说的,不喝醉就不许从这酒桌离开,否则当有胯下之辱!”

  骠骑将军王济这酒量比较之下醉不可及,完全还是一个思路清晰的状态。

  裴楷则已经在桌上趴着一动不动。

  杨艳可能微醉,但她还是很清醒的,因为她使了心眼小计,提前喝了解酒药,所以并没有饮极而醉。

  “殿下,我看还是就此摆手,这初夏已是骄阳容易犯困之时,先回房休憩。”

  “王将军,我看我抚殿下上楼吧!你等会跟着这几个丫鬟去其他房间,把裴楷带过去。”

  “这……”

  王济疑惑不解,怎么司马炎要分开睡,这安全如何保障。

  这一问,让杨艳顿觉不好意思,在嗑咽之间,凤眼羞怯。

  她捋了捋垂在腮旁的鬓发,然后看了看王济道:“殿下不是带了校尉,一起去服侍保卫殿下不就是了。”

  这句话里含沙射影着杨艳的掩饰,不过也带有疏忽的味道:“竟然没把王济给灌醉,这家伙怎么有这么大的酒量!”

  被几个丫鬟抚到自己的闺房后,司马炎和衣而睡,几个校尉都站在了门外抚刀伫立。

  杨艳则独自下了楼,去了段夫人的后房。

  “你这裴楷,真的是无可救药,烂醉如泥,把你扔了都不知道!”

  王济在客房间里抱怨四起,现在自己一个人没人可以说话,又睡不着,所以憋屈的很。

  这几年他随军出征,在边疆之地,练就了钢铁之躯,拓跋鲜卑部时常以夜袭营寨,骠骑将军王济重任在肩,坚守砦营,并设伏将拓跋鲜卑击败,受到晋王司马昭的赏识和重用,并把常山公主许配给了王济。

  傍晚时分,司马炎终于在困倦中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女子的房间里。

  他立刻掀开小被,发现自己衣服未脱,才总算放心了下来,但又迅速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这杨艳,竟然把我给灌醉了,还好是和衣而睡,不然必有蹊跷!”

  “哈哈……,不过既然到了这一地步,也无所谓了,这杨艳冰清玉洁、天生丽质,我司马炎得之也算是金玉之合,相得益彰。这鸾翔凤翥……”

  窗櫺外已经是晚风姗迟,夕阳在横山遮掩里渐渐弥失光亮,树梢上的残光霞晕,如荧荧之火在镬甑轻爇。

  一时再无法入睡,司马炎轻掸着衣袂,从床榻上起身走到轩窗边,邈望那遥远的天际。

  “这次来过,总算可以安静下心来,这杨艳也正合我心,彼此也心照不宣,上下默契,看来这母后是囚龙有方,终于给我找了个合适的,我也不会再府院深深,一个人阒静孤独了。”

  司马炎思想开始转变了,以前他想的是不能再过无拘无束的日子了,现在反倒是有了羁绊和桎梏觉的是一种温婉和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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