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到了家,陈爱学就先去洗手,洗完还觉得身上有味又去把衣裳换了,仍觉得不够。
“要是这有熏香就好了。”
林若云顺嘴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东西叫香水,喷在身上香喷喷的比熏香好用多了,不过只有大城市的人才买得起,咱这儿是农村,供销社都没货。”
陈爱学怏怏地“哦”了一声。
林若云叮嘱他:“对啦,这儿的人夫妻之间的叫法不是相公娘子,你叫我得说媳妇儿,我叫你是老公。”
这不难,陈爱学从善如流,“行,媳妇儿。”
“老三、老三家的,吃饭了。”
两人便进了堂屋。
虽然知道这里是农村,条件艰苦,但看见桌上的伙食后,林若云还是难受得想哭。
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一碗苞谷稀饭,每人一个高粱窝窝头,一盘凉拌茄子,一小碟泡萝卜,桌上见不到半点油。
她好怀念翻车那天的早饭,早知道就多吃点了。
考虑到待会儿还要下地干活,至少四个小时呀,她是熬不住的,只好把面前的稀饭想象成鲜香嫩滑的鱼片粥,将硬邦邦的窝窝头当成暄软的白玉馒头,愣是把面前的东西吃下去了。
旁边的陈爱学还在艰难的吞咽,见媳妇已经吃光光,惊讶不已,没想到以往食不厌精的媳妇儿竟能面不改色的吃完眼前粗食。随即心头又漫上一股羞愧,以前他觉得媳妇儿娇滴滴受不得丁点苦楚,可真到了这穷地方,媳妇儿却比他适应得更好,遇到脏活臭活不推不拒,刮嗓子的饭菜也能吃得干干净净。
倒是他还放不下少爷架子,扭扭捏捏的。
那么,就从这个窝窝头开始,他要甩掉少爷架子,当个真正的农村汉子。
大门口传来了呼声,“老陈家的,上工啦上工啦。”
陈老爹应道:“晓得了,这就来。”
说罢呼啦啦两口吞完粥,起身朝外走,“我先去仓库那发农具,你们吃完就赶紧直接去地里吧。”
“成,你去吧。”吴氏也放下了碗,“老大家的你把碗洗了,老二家的去烧薄荷开水,等晾凉了叫孩子们灌好送地里去,剩下的都跟我去上工。”
众人应道:“好勒,娘。”
林若云走到墙边上,挑了顶成色尚新的草帽戴上。
天这么热,可不得做好防晒,万一晒黑了咋办?
走出家门,路上行人三三俩俩,哼着小调、说笑着去上工。
“若云,林若云…”
林若云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她,转过身看去,叫住她的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
这人是跟她一块下乡的女同学,之前住一个屋。
她停了下来,“你找我有事?”
对方走近,“听说你早上去捡粪了?”
“嗯。”
得到确认,女同学脸都要裂开了。
“你居然干这个?你说你嫁他图啥呢。别的汉子还能知冷知热,你家这傻子能干啥?图他会捡粪?”
当着“傻子”的面,她说话一点都不避讳。
林若云心想:我才不捡呢,都他捡。
至于原主为什么要嫁?当然是因为知青点不好啊。
知青点里,四五个人挤一间屋子,脾性不同争吵多。其次那房子也破,一下雨地上就得摆盆接水,接不住的地方被水泡得坑坑洼洼,有时候还会碰上耗子爬床,又脏又惊悚,住起来憋得慌。
再看陈家,三间青砖瓦房,高高大大也不漏雨,家里各个都是勤快人,不缺粮食吃。
最关键的是这陈老三是个傻子,憨憨的好掌控,万一能回城了,她也好甩掉他。要是换成脑子正常的男人,只怕是打发不掉的,她得一辈子困死在乡下。
这才是原主最真实的想法。
当然对外可不能这样说,“他人挺好的,特老实特听话。”
女同学又把陈爱学打量了一番,哼哼道:“这点倒是真的,不过就他那傻样还能憋出什么坏不成?”
她又道:“虽说你结婚了,可一样是知青,那我们知青点就是你的娘家,遇到什么难处只管回来找我们。”
林若云也不拒绝,“好呀。”
知青干活不如土生土长的农民熟练,同样的时间干出来的事就少了,为了公平,队上是把他们单独划一块的。说了几句,女同学便走开去集合。
今天要干的活是翻红薯藤。
川省除了省会大部分地区都是丘陵,水田种稻子地里种玉米,为了更好的利用土地资源,一排一排的玉米空隙里套种红薯,田埂上则点着黄豆。
玉米和红薯,对于林若云来说是新鲜东西,在她原来的世界从未见过听过,不过她在原主记忆里找到了答案。这两种植物都是四百年前的古人从遥远的美洲带回来的,有多远呢坐船都要一年半载,也难怪她没见过。
这俩都是高产作物,一亩地能产500斤玉米、四千多斤红薯,就这还不是最好的效果,肥料越足产量越高。
陈爱学听着媳妇儿讲解,第一回生出对农村的羡慕,低声道:“这个产量也太高了,要是在咱以前的家乡,哪还会缺粮食吃。”
“是啊,可惜送不过去。”
吴氏在前面割藤,盛夏时节草木都长得旺盛,这红薯藤也是又粗又肥,叶子又大又绿,是上好的猪草,拿去养猪场也能换两个工分。
她割掉的是前端的嫩枝,底下那截是老的,黏在地上长出一些须根扎进地里,这就需要人把它们扯起来翻一面,不然这些须根会长大变成小红薯。
“那不是挺好的,须根越多结的果子越多,为什么还要翻藤?”
“知青”是城里人,没干过农活,自然不知道这缘由,因此林若云坦坦荡荡的问了出来。
吴氏解释道:“这须根结的都是小果子,长不大的,最大也就跟你手指一样大。不留须根,主根结的果子就像巴掌那么大,你说哪个划算?”
那肯定是主根结的果子划算啊。
林若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没过多久,一个裹着泥的红色小长条扔到她面前。
吴氏指着它:“喏,这就是须根结的果子了,最大也就这样。”
可真小,比小指还短还细。
待她看过,吴氏又把那个小红薯装进口袋里,笑道:“中午拿回去煮饭。”
这地可真够大的,翻完一块又一块,林若云的腰都快弯断了,她真想躺下去,可她已经是排在最后面的了,真不好意思歇。
家里的孩子来送了水来,趁着喝水的空儿,总算能歇一歇。
等歇完回去,她发现陈爱学不见了,再一瞅地里不见男人。
“大嫂,大哥二哥他们咋不见了?”
李氏这是倒着往回翻第二行,比林若云多翻了半行红薯藤。
“他们去砍竹子削篾条,待会回来把这玉米杆子捆了挑回去。”
削竹子啊,陈爱学他可是一点都不会的,会不会把自己的手给削了?
她猜得没错,陈爱学还真把自己手给削了,划了好大一条口子。
“老三你这咋回事啊,削个篾条还把自己整出血。”
大哥陈爱国这又是心疼又是气,可看着那不止的血,也不敢掉以轻心,立马拉着他去了卫生所,消毒包扎。
完事了也不敢再让他去地里干活,天这么热万一汗水滴进伤口,化脓了咋办?那不是得把手给切了?老三已经傻了,千万不能再成残疾。
之所以有这种恐惧,还是陈爱学小时候发烧家里人没重视,湿帕子盖额头盖了一晚上没把烧降下去,再送卫生所就迟了。老三被耽误成傻子,这是全家人心里的愧疚。
等中午收工,众人回家看见缠着白纱布的陈爱学,倒也没生气。
“当初要是早点送老三去卫生所,他就不会傻,他不傻今天也不会被伤到。”
吴氏抹着泪,进了厨房。
小夫妻俩回了房,对望着彼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农村人呀真疲惫。
林若云趴在床上,央求道:“老公,我翻了好多红薯藤,腰好酸好痛,胳膊都抬不起来。”
你自觉点快给我捏捏呀。
陈爱学在家歇了阵儿早缓过来了,当下也不觉得累,主动道:“那我给你揉揉?”
此举正中她下怀,“真的?老公你真好。”
为了让陈爱学干得心甘情愿,林若云一点也不吝惜甜言蜜语。
“好舒服呀,老公你真厉害。”
“再往下一点,对对对就是那…”
“对,老公真聪明,就是那……再用力…”
门外,正准备喊他们去吃饭的大嫂李氏,听见这声音,羞得满脸通红。
这可是大白天啊,老三两口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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