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虽说陈爱学有信心能考上工人,但在成绩没出来之前,他还是要老老实实当农民的。
次日是个大晴天,全队的人都赶着去挖红薯,陈爱学分到了挑担的活儿,一趟趟跑下来,肩膀都给扁担磨破皮了。
他真想马上就进厂子。
又挖了五六天才把剩下的挖完,可厂子那边依旧没消息。
陈家的人也都在心里默认,这三兄弟全落榜了。老大老二无所谓,可老三先前是信心满满啊,他受得住这个打击吗?一家人默契的不再谈论这事,不敢刺激这好不容易变机灵的老三,万一刺激傻了咋办。
陈爱学倒是有些着急,想要去县城问问,不过林若云劝住了他,国营大厂的效率就这样,再等一周若还没消息便进城打探。
红薯挖完,村里闲下来了,便着手嫁娶之事。
说到嫁娶,免不得要修缮房屋、打家具,这也是老陈家的一大收入来源。
陈老爹盖瓦砌墙的好手艺是整个镇上都晓得的,人们爱请他,他接活的时候也会带上几个儿子当小工打杂,能多挣点就多挣点呗。
分了家收支自负,三个儿子都很积极,争着要给爹当帮工。
于是,分家后的第一笔钱财,是陈爱学给人打杂挣来的,三天挣了一块钱。
虽说比种地挣得多一点,但比起工人,差远了。
陈爱学等消息等得可谓是望穿秋水。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他的心声终于叫老天给听到了。
傍晚的时候,村里队长拿起大喇叭通知,“陈爱学陈爱学,赶紧到村委接电话。”
这会儿各家都要吃晚饭了,人自然是在家的,陈爱学听到后也不耽搁立马就赶去村委。
“队长,电话呢?”
队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着吧,马上就打回来。”
果然,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电话响起来,队长接了后便递给陈爱学。
“是老三吗?我是你大姐。”
听出是陈抗美的声音,陈爱学心扑通扑通跳得贼快,“姐,是我。”
“老三你考上我们厂了,98分,第一名呢。”陈抗美很是欢喜,原本家中瞧着最不出息的三弟竟考得这般好,“你明天就来厂子报道吧,带上两件换洗的内衬,其它都不用带,工服、被套、鞋袜,厂里会发”
“好嘞,谢谢姐。”
“说啥谢,都是一家人。”
电话费贵,陈抗美也不多说,很快就挂断。
队长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惊得手里的南瓜子都掉了。
好家伙,这陈老三不声不响的,居然考上了城里的工人,这可真是那啥不叫的狗一叫惊人啊。
“那叫一鸣惊人,一飞冲天。”老书记纠正道,飞快的开了证明。
这进了城当工人,粮食关系就不在大队,得迁到厂子里,所以需要大队书记开证明。
在队长陪着陈爱学去书记家开证明的路上,他逮人就宣传这事儿,于是陈爱学还没回家,好消息就已经传回家了。
“老三考上了啊?!”
吴氏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笑出了褶子,朝着灶头作揖,“感谢灶王爷保佑,我家老三光宗耀祖了。”
陈老爹也高兴,听到老伴这话连忙打住,“瞎拜什么呢,能考上是咱老三努力学的结果,跟灶有啥关系。你可不许出去搞封建哈,别给孩子们扯后腿。”
隔壁屋的人,也是一脸的惊讶,老三还真能考上呀。
大哥坦然,只有高兴,大嫂心里却是有些酸酸的。从此老三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二哥二嫂,除了高兴就是羡慕,老三这走大运了呀。
刘氏点头道:“弟妹也是有福气,老三这都傻了多少年,偏她嫁过来后,老三就不傻了,还马上要发达过好日子。”
不止她一个这么想,村里的女人都这么想。
知晓陈爱学要进城工人了,爱打听的立马来了陈家院子,话里话外都说林若云命好,嫁了个好老公,以后就享福啦。
“哼。她们都说我命好赖上了你,咋不说是你命好遇到了我?”
林若云给整得有点不高兴。
还在古代那个话本世界里,她男人身份被揭穿是皇子时,七大姑八大姨的人都对她说,“你命好、运气好,一朝麻雀变凤凰攀上了高枝儿,以后要把你男人好生伺候着。”
可事实上,她相中他时,他只是大富商家中游手好闲、没出息的二公子。彼时她也是富商千金,门当户对,何来的高攀?
今晚的事儿,彷佛昨日重现。
听话要听音儿,陈爱学搞明白了媳妇儿气哼哼的原因,安抚道:“对对对,媳妇你说得对。要不是有你给我出卷子、监督学习,我肯定考不到九十分的。媳妇儿,我这军功章有你一半。”
林若云摇了摇隔壁,甩开他,“哼,谁稀罕你这一半儿?难道我自个就挣不到?”
陈爱学觉得媳妇儿气鼓鼓的样子挺可爱,但不敢招惹,乖巧顺毛。
“怎么会。要是煤厂这回也肯招女的,媳妇你一定能考上。”
“真的?”
“肯定的呀。”
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到了林若云心坎上。
“那你到了县城,以后多留意留意,看看有没有哪个厂子招女工,看到了就给队里电话通知我。”
“好。”
陈抗美让陈爱学只带衣裳过去,但不能真这么做。
大姐冒雨骑车回家说消息、送考试资料,考试当天又请了他们吃饭,考完还特意打电话通知,这说得上是费心费力了。
做人呢,要晓得感恩。
于是,林若云装了一小袋苞谷和新米,加上晒干的菌子木耳和干豇豆,让陈爱学带给大姐。
“咋送这啊?粮食多精贵呀。”
陈爱学一脸不舍,他去了厂子能吃米面蔬菜,但媳妇在家就没办法,这粮食可得留给媳妇。况且那菌子和干豇豆,做得时候多费劲呀,就这么送出去?
林若云拍了下胳膊,“笨,就是粮食精贵才送呢。大姐他们虽是吃商品粮的,可家里两个孩子呢,每个月的粮票能有多少?再说了不送这个,你能送啥?”
陈爱学道:“我是想着等发了工资,给孩子们包个红包。”
林若云送了一记白眼给他,“不年不节的,给什么红包?况且送钱怪生分的,还是粮食好,他们天天吃、全家吃,全家都晓得你这个弟弟是感恩的,待你也更亲近。”
见媳妇儿考虑得如此多,陈爱学心中感动,“媳妇儿,你懂得可真多,对我可真好。娶了你,才是我命好。”
“去去去,少肉麻了。到了厂子好好上班,保重自己。”
今天是周日,厂子里是不上班的,但有姐姐带着,陈爱学还是提前住进了宿舍、领到了生活用品。
姐夫管着后勤,对自家人自然要照顾些,床单被褥都是簇新的,厚实的,工服也试了好几身,选中最合身的那两套。
这是陈爱学第一次见到姐夫丁解放,一米八的大高个,就是特别瘦,由于长期在地下工作,皮肤比较白。
丁解放早听妻子说娘家三弟变了,原本还不信,直到看到了考试成绩才彻底相信。现下见着这三弟还带了这么多的粮食菜干来,心里就更高兴。
当媳妇的都怕打秋风的小姑子,当女婿的也怕妻子太爱补贴娘家,如今这三弟瞧着也是个明理懂分寸的,他就越发满意这小舅子。
吃饭的时候,陈爱学见到了姐姐家的两个孩子,大的叫丁莉8岁,小的叫丁俊4岁。他看着丁莉教丁俊做加减法,顺畅得很,心中惊奇,农村大哥家里的栓子3岁了,大字不识一个,这差别可太大。
孩子以后一定得进城读书。
晚上,陈爱学见到了宿舍的工友们,在姐姐的提点下,他拿出备好的花生瓜子招呼众人,一通闲聊后,算是跟他们熟络起来。
周一上午,主任带着众人去办理入职,下午开始培训。
头三天的培训是在教室里,认煤炭、认工具,讲紧急避险,比手册上的更细致。后三天则是跟着老师傅上井。
上井之前,又领了安全帽、安全鞋、矿灯,陈爱学才发现原来灯也不是要一直连着电线啊,他想给家里买一个这样明亮亮的灯。
矿井在地下黑漆漆的,走了一百多米,陈爱学才逐渐适应。
第一铲挖得并不顺利,太硬了,师傅说这个拉出去是不能要的。废渣也要矿工自己运出去,所以一天一吨的任务量还是很重的。
不过这头半个月,是不考核他们挖煤量的,熟悉操作、安全操作才是最重要的。
下午六点,陈爱学结束了第一天的上班生涯。
站在澡堂镜子前,看着黑魆魆的自己,重重叹了一口气。
难怪他说肥皂发得这么勤呢,这样脏不用力洗,哪行啊。
挖煤是趴在地上挖的,匍匐着身子,一天下来,他腰都要断了,心想要不回去种地吧,可看着床头的矿灯,又想起媳妇忍痛放下高跟鞋的模样,还有隔壁装了电灯电扇的学校,陈爱学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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