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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故意


徽礼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太阳,用棍子标记了自己的影子长度,旋即翘起嘴角。

        “时候到了。”徽礼把棍子一扔,就见一片巨大的阴影幽灵般浮现,从远方蔓延到徽礼和李绉明脚下,刹那将两人吞没。

        李绉明下意识拉住了徽礼。

        再睁眼时已到了森林深处。

        李绉明抓了个空,发现身边人不见了,他皱起了眉,旋即沉下心来四处观察。

        森林里光线极差,视物范围不超过一臂之外。李绉明心想,此处树干触感湿滑,空气体感阴凉,有朽木腐烂之味,加之此地枝叶繁茂,低洼处应多有泥沼分布。

        李绉明掏出了一把匕首,在身旁的树上刻下了一个六芒星记号。

        他的手指沿着六芒星粗糙的边缘滑动,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就像是忘了一些重要的事。

        他皱起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徽礼扯着沾满血迹的脸朝他笑,他心里突地一跳,一股无名的厌烦针一样刺下来。他抬手用力敲了敲脑袋:“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累出了幻觉了罢。”

        “阁下还请现身。”徽礼睁开眼盯着身前右侧树木背后,树在那里投下了一片似乎无延伸的黑影。黑影动了一下,掉出来一具极瘦的身体。徽礼起初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错把树干认成人,伸长了脖子再三辨认才最终肯定是个倒下来的人。

        死了?

        徽礼此人一嫌救人麻烦,二又懒得挪窝,脊背一瘫又坐回去,随手投了颗石头过去:“阁下?”

        谁知那人竟还真动了一下,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哼哼声。

        “哟,还活着呢。好坚强。别急,阁下很快就会如愿以偿地死掉了。”徽礼尾音翘起来,听着轻佻而且漫不经心,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少爷在讲恶劣的玩笑话。

        “救我救”那人伸出一只手扒拉住身旁的树干,似乎还想要起来。这时徽礼注意到他手臂上的烧伤,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起身靠近。那人手臂上的烧伤是新的,长出的嫩肉

        旁还有未掉落的疤,但是看人的衣着和状态明显在森林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是在森林里遇险。

        森林里有什么能烧伤人的东西?不,不对。是他自己烧的自己。

        徽礼直起身来,皱起眉头。为什么要烧自己?在这里烧伤是会要命的。他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借火保命。

        斯玛珈迷雾森林里果然有东西。

        “饿呀,真是饿坏了。阁下都饿得烤自己吃。”徽礼靠近他蹲下,拍了拍他的脸。

        嘴唇干裂,面色死灰,脸颊深凹下去,瘦得没个人样,却在徽礼拍他的时候睁大了眼皮,眼睛闪着令人讶异的精光,那是对生的渴望。

        徽礼笑笑,掏出水袋,捏开那人的嘴,灌了一点水进去,水浸润了他的唇舌,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扒拉着树干的那只手垂下来,睡过去了。

        徽礼就地坐下,注视着黑暗深处。

        太后知道斯玛珈迷雾森林会分散闯入者,所以宫那边的人持有对抗符咒,不会分开行动。此人衣着寻常,周围并没有埋伏迹象,应该不是太后的人。但是此人却备有这样一个背囊,不像是误闯者,那么想必就是对传闻中的野人有所图了。

        看着挺年轻一小伙儿,急着赶着来这里送死。徽礼背一松,靠到树干上,闭目养神。

        森林里难以分清昼夜,死一般的寂静像是粘稠的暗涌,湿哒哒地黏腻着人的知觉,让人昏昏沉沉,疲惫倦乏。

        李绉明用力刻下六芒星最后一条边。

        已经是第九个了。六芒星每隔一公里落下一个,引路水月楼。

        他背靠着巨大的树根缓缓滑下,跌坐在地上,抬手按了按眉心。

        他脑子里充斥着大片大片的红光,里面还有一个混蛋冲着他笑。他闭上眼不忍细看,心中却腾起一阵苍白的无力感,像是将要溺亡在深海里。

        “那混蛋还在笑啊,哈。又骗我。又骗我啊。”李邹明低低地笑起来,模样却像是快要哭了。他不信徽礼不知道斯玛迦迷雾森林的规则,他就是故意和他分开的。

        故意的。

        他松了松衣领,脖子左侧露出一颗红痣,那是水月楼的幻妙蛊。非自愿不下蛊,种蛊者供水月楼驱使,水月楼则许诺为其弥补一个遗憾。

        “你……嗯……”李遥一睁眼就看到坐在他身旁的徽礼,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回想起这是第二个救他这条坎坷小命的恩公,当即又要弹起来下跪叫爹。奈何浑身没劲,徽礼察觉到他的挣扎声,朝他瞥了一眼,丢过去一个肉囊。

        “阁下醒了好好躺着罢,在下有些问题要请教,不知阁下能否为在下解惑”李遥抖着手抓起囊就往嘴里送,胡乱啃了几大口,道:“爹您说!”

        听到这一声爹,徽礼眼里流出些许笑意,开口道:“阁下困在这里已经有两个月了,这出乎你的意料。期间常有阴邪诡异之物攻击阁下,但阁下已在一个月前寻得了解决之法。”李遥一边啃囊,一边嗯嗯点头,嘟哝道这是碰上神仙了。

        徽礼顿了顿,突然出声诈他:“还没找到。”

        李遥停止嚼囊,抬眼看他。他就懒懒坐在身旁,却让人觉得他很远。

        李遥惊讶之后的落寞落在徽礼眼底,徽礼有些意外,他原以为会看到被戳破秘密后的敌意。难道不是为了得到野人的神秘力量这时李遥又挣扎着起身:“恩公救命!”

        救命徽礼想起先前这人倒在地上时喊的救命,原来是要救别人的命啊。看来这倒霉鬼找的是人,徽礼诈他:“阁下并无性命之虞。”“不是我的命,是小羊,嗯,一个人,他救过我,后来……分开之后我找不到他了。”

        “那阁下如何得知他有险”

        李遥露出难色,低下头:“没有理由。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才十来岁,那么小,一个人乱走……我找了他一个月。都怪我,我没想真的走的,我就是一时生气。”

        还有小孩这林子好生热闹啊。不知有意无意,徽礼朝森林某一处看了一眼。

        “兴许是已经离开了罢。”“不。他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就像是没有来过。”他皱起眉头,很是不解。

        痕迹脚印之类的可是不说泥沼留不下痕迹,就光是看森林里昏暗的光线,一个不留神发现不了实在也很正常,怎么说是消失了?那一定是很显眼的痕迹。

        徽礼继续蒙他道:“难怪阁下忧心,小羊公子拖着重物理应走不远。”

        “爹您太神了,这都知道!不过不是他自己拖着,他懂天机术。”

        李遥掏出那个装着鬼魂的透明瓶子,徽礼接过来细细端详,问:“阁下的火油还有剩的吗?”“火油倒还剩一些,在我袋子里。”李遥把背包捞过来,在袋子左侧的夹缝里掏出了火油。

        徽礼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和背包巧妙的设计若有所思,接过火油点燃后,把瓶子放在火舌上烤起来。

        瓶子里的白点瞬间膨胀成一团雾气,四处冲撞。徽礼盯着它,随口道:“传闻逍遥子为齐国占城李氏一脉先祖,其后人善机巧,猎奇闻,喜涉险境,寻觅天下诡物以珍藏。幸会啊,李公子。”

        徽礼在火光闪烁中轻轻笑了一下。李遥把剩下的囊啃完,坐起身来看着徽礼,突然道:“我靠,你怎么长成这样。”

        李遥靠近徽礼,伸出手摸上他的脸:“你真好看。”

        “放手。”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李遥头顶上低低地响起来,李遥后脊一凉,连忙收爪。

        “怎么,那树根突然长刺伤了您的尊臀,坐不住了?”徽礼抬眼看着越檀,挑衅似的勾起嘴角。

        “你早就知道了”越檀阴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时火油燃尽,黑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徽礼觉得自己被笼罩在越檀巨大的影子里。

        “邹明兄怎的不出来哦,对,他现在已经到水月楼了吧。”徽礼略略抬高声音,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烤过的瓶子上出现的环绕在上面的一圈暗紫色的诅咒。

        果然。徽礼翘了翘嘴角。

        越檀蹲下来逼近徽礼:“你什么都知道。”徽礼忙着破译诅咒,敷衍道:“越公子谬赞。劳驾离远点。”越檀盯着眼前的人,没头没尾地蹦出一句:“我会杀了你的。”

        森林风起,枝叶抖出墨绿色的沙沙声,千千万万落叶。

        徽礼抬眸看向他。

        越檀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那双眼睛,很浅的灰色,他觉得像是在看一轮颓废的夕阳,一场绝望的落日。

        “你这样看着我,就仿佛是想亲吻我,又怎么下杀手”徽礼眼里流露出些许怜悯,很轻地对他说:“越檀,你不会杀我的。”

        越檀垂下眼眸,又长又翘的睫毛在他苍白瘦削的脸上投下墨鸦色的影子,让他看起来极其脆弱,一度让徽礼产生了他很难过的错觉。

        “如果是你,你会犹豫吗?你当然不会。桓懿,你是一个被诅咒的人,你感受不到热烈的痛苦。”

        “热烈的痛苦真是新奇的说法。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徽礼翘起嘴角,含笑看着这个小他八岁的年轻人。

        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火焰已枯萎却生长出残霞如血,衰老的死去的灰烬。”

        和我看向你。

        越檀在心里默念。

        “越檀,你的比喻很糟糕,我既感受不到热烈,也看不到痛苦。那么,人应该讨厌这种感觉吧。”

        “不对。人渴望这种情绪,人恶毒地盼望另一个人为他而产生这种情绪。”

        徽礼轻轻抚摸他的脸,手指顺着下颚线慢慢滑下,稍稍抬高他的下巴,越檀看到徽礼的唇抿了一下,然后张开:“我觉得你才是被诅咒的人。”

        “你不明白,徽礼。我赌你永远不知道我在形容什么。”

        “你说得对,我下不了杀手。”越檀按住徽礼的手,嘴唇靠近他的手,但是始终没有落下去。徽礼一愣,他松开越檀的下巴,把手从越檀手里抽出来。

        “越公子,别越线。有些东西尝了一口,可就难停下来了。”徽礼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懒懒站起身,把装死的李遥从地上捡起来。“我带你找你的羊去。”

        越檀笑笑。

        “你的病好了”“我说过那不是病,越公子要杀可要趁早,免得我自己先死了。”徽礼尾音一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没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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