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跟着你也很重要
第二天两人出门又撞上了。
昨晚背重点熬得晚了些，尤应悔起床起晚了，只草草抹了个脸，顾不上头顶站着不肯被压下来的头发，张嘴打着哈欠开了门。
然后就看到了几乎同时推开卧室门出来的何染青。
嚯，又是一身黑衣服，虽然长得是不赖吧，可惜没什么年轻人的朝气。
尤应悔撇撇嘴，没打招呼，直接把包往背后一甩，抢先一步出了门。
顺风车什么的，他可不会再开口第二次。
只可惜电梯不允许他抢先到底。
尤应悔斜着身子靠在电梯操纵面板这一边，自顾自按了一层的按键，结果等了等也不见何染青伸手来按负一层。
错过了刚刚按键的那个时机，尤应悔一时犹豫着要不要再帮他按一个，又想既然他都不肯开口让自己帮忙，那自己也干脆不管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的混沌还没散干净，尤应悔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还好电梯刚好到了，逼仄的空间一下打开，他赶紧往出走。
谁知何染青也跟在他后面出来了。
尤应悔没忍住，停下来转身问他：“你是不是下错了？”
何染青疑惑的抬眼。
“啧，到底是我没睡醒还是你没睡醒，去停车场不是该下负一层吗？”
“哦。”何染青继续往前走，“我不是说过吗，现在高峰期，去学校走路更快一些。”
尤应悔看着他就这么走出单元门，心想莫非昨天他真的只是陈述事实，不是在找借口？
从小区去往学校的这条小巷中间确实有几家卖早点的铺子，冬日里门外灶上的袅袅热气更加明显，一下就能勾起人的食欲来。
尤应悔之前也来过几次，不过每次都只挑人少的一家，这会儿他还在东张西望，何染青就在一家门前站定了，示意他跟上。
“这家。”
尤应悔跟着他坐在了门口的位置：“这家味道更好吗？”
“不是。”
何染青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面前的桌子，又顺手擦了尤应悔那边的，果然擦掉了些遗留的汤渍。
“这家更干净。”
好吧。尤应悔心里默默记下，想着之后再来这边吃饭的话，就直接选这家。
两人分别要了豆腐脑和汤面，在尤应悔准备买油条的时候，何染青制止了他。
“新的一锅还没炸出来，现在沥油筐里放的那几根是之前客人买过没吃完的。”
尤应悔一下子不迷糊了，眼睛也睁大了一圈：“你怎么知道？”
他扭头看了看店老板，才又小声说：“你不是说这家店是最干净的吗？”
“相对而言。”何染青来回擦了几下一次性筷子的毛边，转头跟老板要了一笼包子。
有了刚才那句话，尤应悔不免犹豫着看向面前那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那你怎么肯定这些包子就是新鲜的？”
“放心吧，是新做的。”何染青先拿了一个，掰开一半递给他，“就算是又放回去的，也有高温二次杀菌。”
看何染青垂眸吃了，尤应悔也跟着咬了一口，心说好吧，你说的也是个道理。
结果吃着吃着他就笑了，还不由地笑出了声。
“怎么了？”何染青抬眼看他。
“哦没事，我就是想到你了。”
何染青不解，等着他的下文。
尤应悔擦了擦手指沾上的油，笑着说：“我就是突然想到，可能你并不是真的有意要毒舌，就是说你有时候说话，可能你真的只是有点直。”
何染青眨了下眼睛略微思考了一下这句话，没接他的茬，尤应悔也不在意，笑着掏出钱包请客结了账。
不知道是不是一起吃饭这件事真的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总之何染青发现最近这几天尤应悔老爱跟着他。
“何教授再见。”
“嗯。”
这周最后一节课上完，从明天开始就要进入期末考了，眼看何染青就要出教室门，尤应悔赶紧收拾好书包追上来。
“哎何染青等等我，一起走呗。”他边跑边拉住书包拉链，又转身去喊吕子琦，“驴子你快点儿！”
何染青：“我要回家了。”
“我知道，我也回，不过你晚饭总要吃的吧？一起吃完饭再回呗，我请你，想吃什么？”
吕子琦也追了上来：“来了来了！就是啊青哥，一起吃饭吧，火锅怎么样？”
何染青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尤应悔：“我是不会透露期末考题的。”
尤应悔一愣，尴尬地笑笑：“这你就想多了吧，没想问你题目。”
何染青看着他不动：“嗯。”
“害，真就一顿饭的事儿，这不是自从搬过去打扰你还没正式谢谢你嘛，叫上胖子一起，怎么样？你不说话那就这么定了。”尤应悔靠上来蹭了蹭他的胳膊，三个人一起往校门方向走去。
“何教授？是何教授吗？”说话的是一个长头发女生，吕子琦认识，悄悄在一边跟尤应悔介绍：“这是研一的学姐。”
“你好。”
“何教授真的是您啊，我之前听过您的课，大概是两年前吧。”
“嗯。”
“那个……您这次也是来讲课的吗？”
“帮人代了两节课。”
“啊……没能去上真是太可惜了。”
“大三的课程，你应该也不需要听。”
“哦，是吗……”
直到那女生离开，尤应悔才尴尬的打了个哆嗦，像是颇为无奈地凑近何染青：“你这反应也太冷淡了，人家明显就是来找你搭讪的，谁要真去听你的课了。”
“我知道。”
“我觉得那姑娘挺漂亮的，你都不认识一下？话说回来了，你这么帅，有女朋友没？”
“我不需要。”
“嘿我说你这人真是，之前店里见你不是挺风趣的吗？怎么这会儿这么没劲。”
何染青斜眼瞥他，仿佛在说我是做了什么居然会给你留下这样的印象。
正说话间，任帅远远跑了过来：“哎呀累死我了，下课的时候耽误了一会儿。怎么样啊尤，你的幸运之神眷顾你了没？考试题有指望了吗？”
结果一口气还没喘匀，就遭了尤应悔一记眼刀子，任帅瞬间领悟，硬是把话题转了个弯：“啊那什么，你看，我都已经把文曲星保佑符贴衣服里了，要不你也贴一个？”
尤应悔勉强扯出个笑容：“我就不要了，何教授这么专业，我只要和他待着就能蹭到好运气，毕竟我们的八字那么契合。是吧何教授？”
何染青轻轻笑了一下：“我只能让你不那么倒霉，不能让你变得更聪明。”
尤应悔气得站住脚落后了两步，无声地咬牙，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何染青大概很少和人一口锅里吃东西，一顿饭基本没怎么动筷子，回到家以后先去洗了个澡，直到周身彻底没了那股火锅的味道。
只是自他从房间出来以后，尤应悔就开始拿着手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转进厨房又转到客厅，这会儿又一块儿坐在了沙发上。
“你与其跟着我，不如认真去背书。”
“背着呢，我都把重点拷在手机上了。”尤应悔盯着手机脸也没抬，“不过跟着你也挺重要的，胖子他们连网上随便买的保过符都贴上了，你这个大师认定的好命，总比他那个要强得多吧？”
何染青就任由他去了。
虽然当初那大师说的话都是自己教的，目的只是为了把他扣在身边。
尤应悔看文档看得有些眼花，正准备放下休息会儿，尤应悔妈妈的视频就打过来了。
“儿子，还有几天放假？要不要让你爸去接你？”
“不用，没什么东西要带的，而且我票已经买好了，一考完试就回。”
“那行，你现在在小何那儿呢？”
“这不是吗。”尤应悔把手机来回晃了一圈，“不在他家我还能去哪儿？”
“好好，哎，刚才那个就是小何吧？”
刚才晃摄像头的时候何染青被入镜了。
“是。哎何染青，我妈，打个招呼？”尤应悔一边说一边把手机往过凑。
何染青看向手机屏幕：“你好。”
“小何啊，阿姨这还是头一回见你吧，应悔这孩子皮得很，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
尤应悔在手机背面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真是多亏你了。你之前说你是一个人住，那过年也要回家的吧？父母也在本地吗？”
“不，我一个人，父母已经不在了。”
“哎呀，你瞧阿姨这多嘴问的。”
“没关系。”
“那你一个人过年多孤单啊，不介意的话要不你和应悔一块儿来阿姨家过年吧，人多热闹，阿姨给你做几个拿手菜……”
尤应悔忙把手机拿回去：“行了行了，人家说不定有自己的安排呢，你尽在这儿瞎热情。”
“你这孩子，人家小何帮了那么大忙，还不许我谢谢人家了。”
“好了放心吧，我会谢谢他的，就先这样吧，我明天还考试呢，早点休息！”说完就挂了。
“我妈这个人就是比较热情，你要不想去也没事儿。”
“嗯，我知道。”
“不过，你真是一个人过年啊？就没别的亲人？”
“没有。”
“嘶……不对啊，我住过来这么些天，也没见有朋友来找你，也没听你说和谁出去玩儿，老这么独来独往的，和你之前说的认识很多人的人设不符啊？”
“我要做什么还需要跟你报备？”
“那倒不是，可你这……你是不是单纯对我有什么意见，所以不愿意自己的圈子和我有太多交集啊？平时跟我这儿话也不愿意多说，还忽冷忽热的，难道是嫉妒我？”
“你有什么好让我嫉妒的？”
“嫉妒我长得帅啊！”
何染青无语地站起来就往房间走：“不复习就早点睡。”
“哎你别走啊，你就算嫌我烦，那我在你家也不是白住……嘶！”尤应悔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捂着肚子蜷起了身子。
何染青回头看他，问：“你怎么了？”
“疼……”
何染青皱了皱眉走过来，被尤应悔一把抓住了胳膊，手背因为用力筋骨关节紧绷着。
“嘶……我靠，疼死老子了！”
“是这儿吗？我带你上医院。”何染青伸手按了按尤应悔捂着说疼的地方，见他脸色刷白，就撤回手来准备带他去医院。
谁知尤应悔一把抓过他想要撤回的手又摁在了肚子上：“你别动，这么按着好像好一点。”
何染青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维持着没有动。
“奇了怪了，上次也这么疼过一回，我还以为是闹肚子……难不成是得了什么绝症？别说你这么按着好像真不怎么疼了……你别在这儿蹲着你坐过来点。”
尤应悔就这么抓着他的手顺势躺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
何染青的脸色却逐渐不好看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按在尤应悔小腹上的手。
因为他感觉到了神泉珠的能量在波动，而自己的力量正被一丝一丝地吸引过去。
过了一会儿尤应悔感觉好多了，就想跟何染青说声谢，一直紧皱的眉眼睁开来一看，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拉着人家凑得有多近。
何染青坐在沙发上，因为手被尤应悔抓着去捂肚子，上身不得已往下倾着，削瘦的下巴就在尤应悔鼻尖上面一点，尤应悔这么一抬眼都能快能数得清人家睫毛有几根……别说，还挺密挺长。
不是，关键是自己刚刚还质疑人家是不是在和自己保持距离，转眼间就这么……毕竟还没熟到能抱着人家的胳膊不放不是？
尤应悔有点别扭地想赶紧结束这尴尬的姿势，结果慌乱间头动了一下又往上看见了何染青凸起的喉结……
好吧，他已经放弃挣扎了，咽了下并不存在的口水，慢慢把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在人家大腿上的头给挪出来。
“好了吗？”何染青感觉到手上的吸引力逐渐减弱，注意到尤应悔有一会儿不再哼哼唧唧了，垂眼看他问道。
“啊，好了！”尤应悔赶紧放开了手，缩着脖子从何染青怀里撤出来。
“好了好了已经不疼了，那什么谢了啊，看来那个大师真的是个神人呐，哈哈哈这事你看看居然就是有这么神奇，没想到你这手还真挺好使的……”
尤应悔简直尴尬地想抠脚，自己这特么乱七八糟的究竟在说什么？
何染青倒是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说了句“那就好，早点休息”就回房间了，只是在手握上门把的时候觉得这金属把手又凉又硬，和刚刚手里又热又软的触感截然相反。
何染青收腹轻轻提了口气，甩掉了这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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