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圈不寻常的涟漪
一开始尤应悔还无所谓自己老妈叫何染青回他家过年的邀请，这会儿却开始主动缠着他一起回去。
谁让何染青那只手是他唯一的解药呢，他可太怕疼了。
尤应悔之前已经买好了后天上午的火车票，跟何染青说好以后，就一直窝在沙发上刷购票软件。
“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票，我现在就联系驴子他们赶紧再帮我抢一张。”
其实何染青很想告诉他不用这么麻烦，甚至他可以先走都不用管自己。
“不用这么麻烦。”
“啊？”
“不用买票了，顺便把你的也退了吧。我们开车回去。”
“啊对！我怎么忘了，这样也好。”尤应悔从旁边零食袋里挑了瓶果汁双手递给何染青，“就是得辛苦你了哥！”
尤应悔这两天一口一个哥喊的毫无负担，何染青却每次都有一种陌生的压力，毕竟以他那样的身份，一向都在有意地拒绝亲密关系。
何染青接过果汁来喝了一口，什么都没说，倒是尤应悔自顾自乐着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尤应悔妈妈果然非常热情，听说何染青要来，立马又去超市采购了一波，说回了家那必须不能在外面的饭店里吃，所以早早就着手准备食材，午饭一定要亲手做。
“快进来快进来！”尤应悔妈妈早就看到两人停好车进了单元门，不等他们上来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看这孩子，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不用这么客气的呀！尤应悔你怎么回事，来就来，怎么还让人小何破费买了这么多！”
被当成了孩子的何染青根本不会应付这样的问题，倒是夏衣在这方面比较擅长，各种人际关系一直都混得不错，这些东西也是夏衣给他准备的。
“哎哟我的妈你可冤死我了，怎么就成了我让人买的了？好啦这些也没什么，别堵门口了，不是说你亲手准备了好吃的大餐吗？赶紧的吧，开了那么久的车我们早饿了！”
其实一路上尤应悔抱着他的零食袋也吃的差不多了，不过尤应悔妈妈总算是直接跳过了客套寒暄的那一段，赶紧让两人洗手吃饭去。
当然了，这依旧是何染青很久以来吃的最多的一顿饭。
饭后不用尤应悔收拾，他家小区往西走有个不小的商业街，往东走是个挺大的临湖公园，尤应悔妈妈直接打发他带着何染青出来逛一逛散步消食。
尤应悔乐得清闲，不过两个大男人出来逛公园还是太怪了，所以直接去了商业街，好像一块儿逛街就很正常似的。
谁知刚走近，他们就看到了一个穿粉丝红色唐装样式棉服的小女孩儿，正在路边捂着小脸哭。
“怎么了呀小朋友？”尤应悔走上前去询问，在离小女孩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哥哥不是坏人哦，喏，给你看一眼我的学生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你妈妈呢？”
何染青双手插兜等在一边，看他弯曲右边膝盖蹲下去对小女孩眯着笑眼，像是在好奇他刚刚刻意捏着的可爱嗓音，盯着他侧脸一动不动。
“呜呜—我的气球够不到了。”
尤应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上看，这才发现旁边高高立着的椰子树造型的彩灯上面，一个兔子造型的气球被假枝叶挂住了。
“原来是这样啊，你的个子不够高所以拿不到对不对？”尤应悔撑着膝盖站起来，“那你想不想变高一点呢？哥哥抱你起来去够它好不好？”
小女孩抹干净脸上的泪痕，眨眨眼点头：“好。”
“那好，准备好了吗？我们要飞咯！”
小女孩被举过头顶，伸手抓了两下，抓住了气球下面的吊绳。
“抓到了吗？”
“抓到了。”因为胳膊下面被托举着，棉服的白色毛绒领边往上耸了耸，映着小女孩的脸蛋红扑扑的。
尤应悔慢慢把小女孩放到地上，帮她拉了拉衣摆，就着弯腰的姿势继续问她：“你是和妈妈一起来的吗？”
小女孩又点点头。
“那你妈妈呢？”
她紧了紧手里的气球，往身后一指：“在商场里面。”
“在那儿啊，这样，哥哥觉得你一个人在这儿待着有点危险。”尤应悔假装思考了一下，“嗯，你看到商场玻璃门后那个保安叔叔了吗？哥哥陪你去找他，让他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抿了抿嘴没说话。
“嗯，随便跟陌生人走是不对的，不过妈妈有没有教过你，穿制服的警察叔叔和保安叔叔是可以相信的呢？”
小女孩想了想，说：“有。”
“那这样，你在前面走，就去找那位保安叔叔，哥哥不动你，只在身后跟着保护你，这样可以吗？”
“可以。”
“那我们走吧，你在前面带路。”
尤应悔跟着走了两步，又回头叫何染青：“走吧，哥。”
何染青两步跟上去，在旁边低声说了一句：“你还挺耐心。”
“小孩儿嘛。”尤应悔挑了挑嘴角，“说话就得慢一些他们才更容易理解。”
一小两大三个人刚走到门前，小女孩的妈妈也正好出来在拜托保安帮忙找她，听了前因后果，冲他们连连道谢。
“快谢谢大哥哥。”
小女孩被妈妈抱在怀里，胆子才变大了一些，她直直看向尤应悔，把手里的兔子气球递过来，说：“谢谢大哥哥，这个气球送给你。”
“不客气，这气球你不是很喜欢吗？哥哥不用，只要看着你笑的时候露出来可爱的小虎牙，哥哥就很满足了。”
小女孩笑着咬了咬下嘴唇，又对他摆了摆手：“谢谢哥哥，祝哥哥新年快乐，哥哥再见。”
等到她们走开了，尤应悔才抬手捏了捏胳膊：“哎哟我的妈，看来以后真得好好锻炼了，想不到这小不点的丫头还挺重，刚刚举她那一下胳膊差点打哆嗦，现在还有点泛酸呢。”
何染青看他的动作，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视线转向别处的时候，没注意到有一丝流动的能量倏地窜进了尤应悔小腹里。
“干点儿什么好呢？负一层有个滑冰场？不感兴趣啊……那二层有个电玩城？算了你肯定也不玩儿。”
两人这会儿反正已经进了商场大厅，尤应悔左右看了看，提建议道：“哎对了，你过年买新衣服了没？一块儿看看？”
虽然现在的人对过年穿新衣的执念没有那么深了，不过既然都到这儿了那就凑个热闹吧。
何染青本来无所谓，他早就没有了过年的仪式感，只是尤应悔自己试来试去还不够，非要给他也选几身。
“你说你长了这么个好模样，怎么除了那身青色工作服就全是这种死气沉沉的颜色？”
何染青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冬天的衣服不都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你看我！”
尤应悔的衣服运动潮牌比较多，颜色和花样也多，自然不是何染青的风格。
但挡不住他非要拉着人家试。
“这件深蓝色拼接的总没那么夸张吧？听我的就对了，真的哥，我保证铁定好看！”
最后何染青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一声声的哥哄进了更衣室的，这会儿正和衣服胸口上印着的卡通人物大眼瞪小眼。
到最后他还是决定直接出去算了，结果就在伸手准备开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应到什么，眉目一凌，消失在了原地。
祈愿殿里还是一样的光线昏暗，何染青乍然出现的时候，萱萱正面朝神泉池站着。
“萱萱？有事吗？”
原来刚刚何染青是收到了萱萱的消息才回来的，平日里萱萱很少主动联络他们，所以一时间何染青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对，是神泉，不过好像又没事了。”萱萱回过头来，因为长发的遮挡，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只听她又说：“刚刚我看到神泉突然荡开了一圈不寻常的涟漪，一瞬间我以为水位要上涨，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何染青听闻，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毕竟千万年来神泉从来不曾出过什么变化。
“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毕竟，最近这段时间，我总会觉得……觉得不太对。”萱萱越说越小声，心里也没了底气，只当自己是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眼前才会出现恍惚，还贸然把何染青叫了回来。
“没事，别在意。”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刚尤应悔的影响，看到这样的萱萱，何染青突然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有关神泉的事都不会是小题大做，之后我们再多留意就是了。”
萱萱被他的动作触的心里一动，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何染青心里觉得神泉有异不太可能，但也没有完全认为那就是萱萱的幻觉，毕竟最近就已经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变量。
尤应悔体内神泉珠的状况还不明朗。
“喂喂喂？哥？何染青？还没好吗？”尤应悔从隔壁试衣间出来对着镜子已经臭美了半天了，何染青的试衣间却还一直没动静。
尤应悔喊了两声没人应，纳闷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就要蹲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何染青的脚，正撅屁股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妈，怎么了？”
“忘了跟你说，今年我们鸡场那边的生意不错，但也离不开人，我和你爸这会儿就得先过去。不过吃的我在冰箱里备了不少，你呢这两天就和小何好好在家里，后天你俩再一块儿过来吃年夜饭。”
“啊，行吧，早知这样那和我俩在学校那边住着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过年哪有不回家的，小何也没个亲人，你这两天带他好好转转，把人照顾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都多大的人了，那行，你们走吧，我挂了啊！”
尤应悔刚把手机装兜里，那边试衣间的门刚好打开。
“你在啊，那我刚才喊你半天不出声……哎？怎么没换？”
何染青拎着尤应悔给他挑的衣服递给服务员：“试过了，不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呢？你该出来让我帮你参谋参谋的，你看我，多么地青春有朝气。”尤应悔面向对面的镜子，“你再看你，咱俩往一块儿一站，活脱脱的俩字儿，代沟。”
“如果觉得叫哥哥不够我不介意再长个辈分。”何染青懒得再纠缠关于衣服品味的问题，转身就要往外走，“买好了吗？买好了就走吧。”
“害，你不懂就算了。那个小姐姐我就这么穿着不换了，麻烦你把我之前的衣服包起来就行。”尤应悔把衣服下摆的标签扯出来拽掉，直接拿着标签去收银台结账。
“哇你看那个人，好帅啊！”
“哪儿呢哪儿呢？”
不怪尤应悔自恋，实在是之前听得有些多，就不自觉无奈地撇撇嘴扭头看过去，结果人家这次还真不是说他。
“就那儿，哇这是什么清冷禁欲系帅哥！”
“呜呼真的哎，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让我拍个照。”
视线跟着看过去，何染青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等他。好吧，管什么衣服呢，人家单靠脸就能秒杀众人了。
两人从商场出来。
“对了，我妈之前打电话说她和我爸有事回养鸡场了，吃饭让咱俩自己解决，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请客。”
何染青确实对口腹之欲无所求：“没有。”
尤应悔见他盯着手机，就凑过去问：“看什么呢？”
“酒店。”何染青划拉了几下，手指停在一个看起来最干净的房间图片上，准备选定这家。
“啥？什么酒店？你定酒店干嘛？”
何染青没说话，只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是问你说我定酒店干嘛。
“哎哟喂我的亲哥哥呀，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还是怎么的居然还要定酒店。”尤应悔伸手搭上何染青的手腕，又快一步摁息了他的手机屏幕，“我邀请你来我家过年当然是住我家了。”
何染青顿了顿，说：“会不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妈床都给你铺好了，再说我爸妈他俩这不是有事儿回场子那边了吗，家里就还是我们俩，有什么不方便的，跟之前一样。”
尤应悔伸长胳膊揽着何染青的肩：“走吧走吧，你为了我的肚子这些天把店都关了陪我回来，怎么还能让你再破费去住酒店呢，你不是缺钱吗？对了，羊蝎子吃过没？这附近有家羊蝎子味道还不错，我带你去吃。”
何染青不习惯被人这么靠着，况且尤应悔因为矮了半头压的自己脖子也直不起来，就让了一步从他胳膊弯里退出来：“中午那一桌菜恐怕你吃的最多，还有空余去吃肉吗？”
“有啊，怎么没有，逛了这一圈早消化的差不多了。”
何染青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这么能吃，活像是饿死鬼……”
他话说到一半却停住了口，倒是尤应悔继续接着：“活像是饿死鬼投胎是吧？我妈以前也这么说我，但没办法，年轻嘛，长身体。”
何染青压下心中涌起来的那一点情绪，跟着说：“青春期都过了还会长吗？”
“二十岁还没出头，我还在青春期的尾巴上挂着呢，好歹还要长一点的。你看，就那儿，过了这条街就到了。”
尤应悔先一步往前带路，何染青跟在后面看着他，心想，上一世总是挨饿的时候就总是问什么时候能够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如今看来，你确实是如愿了，这辈子真的吃穿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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