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他还记得我吗？
这场生日会数来数去就家里的这几个人。
一顿饭下来，没有肖冰想象中的尴尬。
他甚至在罗心眉眼中看到了曾经妈妈对自己的样子。
也是一样眉眼温柔，仿佛为了孩子都可以舍弃全世界。
罗邵开心得要命，期间不停跟程云这个“姐夫”说话，还说将来工作赚钱一定也会“孝敬”他。
这句话却难得逗笑了肖冰，他趴在程云肩上，笑得直不起腰。
程云也温柔地看着肖冰，一双眸子就要把世界的冰川都融化。
饭后，肖冰带着程云将肖宅上下都逛了个遍。
最后带着老公回到自己的房间，程云却在这里找到了不少两人儿时共同的记忆。
只是程云看到就将它们默默揣进心里，不想跟肖冰提起。
那晚罗心眉留他们在家里住，看着罗邵期待的目光，肖冰抬脸看了看程云。
程云瞬间读懂他的意思，俯身啄了一下他的嘴唇，“都听你的。”
肖冰眯了迷眼睛，凑到程云耳边，“你也不怕带坏我弟弟，万一给他不小心启蒙了，我跟他妈可没法交代。”
谁知程云轻笑两声，回应道：“不用你担心，人家早就自我启蒙了。”
“？”肖冰看着自家老公揣着什么八卦的眼神，歪头眨眼看他。
没想到这招不好用，程云将头撇到一边，催自家小舅子去睡觉，然后转身跟刘伯泡茶喝了。
肖冰不忿，跟着坐到旁边，偷偷在刘伯看不见的地方用手划着自家老公大腿外侧。
看着程云强忍着还要跟刘伯谈笑风生的样子，肖冰作恶得逞，自己歪在沙发上笑了起来。
刘伯看着小两口如今甜蜜的样子，不禁感慨起来，“哎，已经多少年没见少爷这么笑了，多亏了程先生。”
程云满足地淡淡一笑，颔首道：“那是我的福分。”
听到这句，刘伯便是发自内心把程云当成自家人了。
他大方地跟程云分享肖冰小时候的趣事，当然也有一些心酸的回忆。
肖冰躺在程云腿上看电视，静静听着两人唠家常，也不打扰。
他不在意让程云知道他的事情，所有事情他都愿意跟程云分享。
哪怕是曾经被乌云遮蔽的过往，他也不怕让程云看到。
当你不在意这道疤痕的时候，它自然也会掉痂，然后重新生长进入你的皮肤。
对着不一样颜色的皮肤戳两下，不痛不痒的，又何谈“揭开伤疤”呢？
刘伯了解肖冰是真的不在意，于是说起来就更肆无忌惮了。
期间程云一直眉眼带笑听着，还时不时低头跟老婆来一个视线交流，两人往往会心一笑，肖冰再做一些私底下刘伯看不到的小动作撩拨程云。
程云有时忍得难受，便会轻点一下肖冰的鼻子作为警告，肖冰也不继续为难，马上收手乖乖伏在老公膝盖上。
然后程云便又将手放到肖冰头发上，轻轻地摸着，像哄孩子入睡一般温柔。
直到刘伯说到一个名字，程云的手才顿在空中。
刘伯说，当年肖冰没什么朋友，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宋行，到了初中后都没有交好的同学，就更别提带到家里来了。
他说，只有一个孩子曾在肖冰出国之后来家里找过他。
刘伯回忆着，终于记起了那个孩子的名字。
“对了，我记得那个孩子叫程望。”
“程望”这个名字一出，肖冰和程云皆是呼吸一滞。
只是他们各自心怀鬼胎，慌乱到忘记观察对方的表情。
肖冰心想，刘伯，赶紧闭麦，别再说下去了，到时候被程云知道程望就是那个“小冬瓜”，不知道又要醋成什么样子。
而程云此刻也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想，幸好当时和现在长得不一样，不然的话就要被老婆发现了……
刘伯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于是自然地转到别的话题，肖冰刚好可以闭上眼睛装睡，谁知却真的睡了过去。
后来程云把人小心翼翼抱回房间，轻手轻脚上床从背后抱住他。
肖冰这一觉睡得安稳，却又在脑袋里不停想到程望这个人。
那是个长得胖乎乎的小孩，脸上的肉肥嘟嘟的，特别可爱，就像一只小冬瓜。
他不爱说话，性格很内向，所以经常被班上的同学欺负。
肖冰在班里也是快沉默的冷脸小朋友，只是不同的是，没人敢去欺负他。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引起肖冰的不忿。
那天他挺身站到“小冬瓜”面前，气呼呼地指着那些乱画他作业本的人。
“你们不准欺负程望！”
“有本事连我也一起欺负！”
“再这样我要去告诉老师了！”
那几个孩子虽然嗤之以鼻却不敢对肖冰怎么样，于是三言两语间，人群四散，可怜的“小冬瓜”得救了。
肖冰虽然还是不擅长与人做朋友，却在那天主动向“小冬瓜”说：“以后他们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只见比自己还瘦弱的漂亮小天使亮着眼睛说，“我会保护你的！”
那束眸子里的光就这样穿破风雪，照进了“小冬瓜”的心里。
从那天起，他便下定决定要成为更勇敢更坚强的人，以后好去保护眼前的这和个小天使。
于是，小冬瓜就这样默默追随小天使，去报了绘画班，又每天跟着他身后不远处默默送他回家。
直到那天，他亲眼看到小天使被人装进一个黑色的袋子，然后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小冬瓜心里一惊，什么都没想就朝那辆面包车冲了过去，他抓住车位的货架梯不放手，居然就这样在高速中撑了将近半个小时。
车停下的时候小冬瓜已经几乎不能呼吸了，他手疼得厉害，两只手和整条手臂都布满血痕。
他倒在地上艰难挪动身子，恍惚间他赶到车里有人走出来，还有来自小天使的哭声。
他晃了晃脑袋，看到小天使被带进一个车库。
接着，有人揭开了小天使头上的黑布，然后拿出一把长刀。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朝小天使身上挥过去，他咬牙使出全身力气，朝小天使身上扑了过去。
终于，他抱住了他，长刀也朝自己后背砍了下来。
一阵剧痛之后便是尖叫和哭声，他被小天使抱在怀里，那个怀抱很柔软，就像一朵云一样。
那时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小天使果然跟“云云”这个名字很配。
他很无力，很想伸手摸摸小天使的脸，告诉他。
我不疼，你别哭。
可他还是太疼了，疼到就快失去意识。
在混沌之间，他听到那几个人慌乱的声音。
“我靠，这个小孩是哪里出来的？”
“怎么办，真的砍人了！我没想伤他啊，我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小少爷！谁知道突然冲出来个小孩啊！”
外界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他只能听到小天使止不住的哭声。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谁抱起来，送上一辆车。
再后来，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天使……
程云也兀自回忆着，眼角湿润了几分。
他从不后悔自己为肖冰挡的那一刀，即使他没醒来也没什么，男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可一想到差点那就是自己和肖冰的最后一面，心便疼得厉害。
程云吸了吸鼻子，俯身将怀里的人吻了又吻。
“老婆，你还记得我吗？”
“我想让你记得，又想让你忘了。”
“我好矛盾是不是。”
程云拧着眉头，轻叹一声。
“可我是真的好爱你。”他把肖冰揽到自己怀里，忍着心酸说，“十四岁那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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