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疯魔之间
苏月疯了——
她本是被人抬到房间里的，婢女们正要去唤医女，苏月却忽然醒转，从床上蹦下去跑到梳妆台上拿起剪刀，冲着人一通乱刺。
“快去叫人！”
谁也没想到苏月会突然变成这样，几位婢女连忙逃到房外，却被步伐更快的苏月追上。
有一位婢女没注意地形，被后面的树绊倒摔在地上，苏月趁机举起剪刀……
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将她的剪刀挑开。
苏月回眸。
竟是那陆九。
“苏姑娘怎么了？这般作为可是会引来守山影卫的！”
而守山影卫是不讲人情的，他们负责守护后山的安全，但凡遇到有危险行为之人，当即除掉。
苏月头痛欲裂，视线模糊，双手也像不受控制一般，总想拿个物什去伤人。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上一世当杀手时，她就接受过类似的心智训练，当时楼中有一种秘药，服用之后可以乱人思维，扭曲人性，使其变得残暴、嗜血。而若是心中还存善念，便只有自伤，才能抵御那股癫狂之力。
彼时的她不过刚刚十岁，却也还是被下了秘药，要么，举起剑杀刺向同伴，要么，自残，甚至自尽来结束痛苦。
她是怎么选的呢……
药力又开始猛烈发作了，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苏月的一举一动。
苏月拔下头上发簪，朝着最近的一名侍婢扎去。
“苏姑娘！”
陆九立马上前封住苏月的穴位，但苏月竟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转过身来，簪子刺进了陆九的胸口。
陆九一愣，看着苏月发红的双眼，终是不忍心一般，一掌将她击飞。
苏月重重地撞上树干，加上体内药力反噬，当即吐了一大口血，瘫倒在地。
一个鬼魅般的人影落地，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刺眼的白芒，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朝着苏月的脖颈落下。
“不要杀她！”
可守山影卫，守的是后山太平，听的是将军之令，如何会听一个护卫之言。
此刻，有人还未看清局势，有人替苏月担忧，亦有人，暗暗窃喜。
然而，苏月……躲过去了！
只见苏月偏头避开，身子顺势在地上一滚，然后竟以极快的速度不管不顾地朝着陆九跑去。
待陆九反应过来时，苏月握着不知何时捡到的剪刀，扎在了他胸口上。
怎么会？
明明苏月都已经受到重创，气息奄奄，她是怎么躲过影卫，又用连他都没看清的速度袭击自己的？
陆九喃喃道：“你居然有如此身手……”
苏月突然恍神。
那次心智训练，她战胜了自己。
未带寸铁，以十岁之躯，战于深林之中。
她的昔日同伴皆已癫狂，举着刀剑纷纷向她而来，她以药性催动内力，震断了同伴们的手足经脉，她那一身绝妙的轻功身法，便是在那刀光剑影里练就的。
最后她带着一身伤痕，一步步走出了深林。
她捱的每一刀，都让她更加清醒，直到后来，那种疼痛都无法刺激她了，她却也硬撑着未杀害一人。
师父问她怎么坚持下来的，她当时回答：“阿月不想变成魔鬼。”
那一道善念，便支撑了她短暂一生。
“苏姑娘快躲开！”
一声惊呼，惊醒了沉浸在回忆里的苏月，她几乎是本能地一个前扑，带着陆九倒在地上，然后顺势一翻，让陆九挡在了她身上。
虽然刚刚及时避开了守山卫的刀芒，但苏月还是被划了一刀。此刻背部的伤口隐隐作痛，倒让她大脑清明了些，她推开刚刚拉到身上当肉盾的陆九，不愿用这种方法自保，守山卫见状立马出刀上前。
她避不开了。
刚刚两次死里逃生已经是她强撑之下的极限，她这身体娇弱，灵敏度已经无法达到最佳状态，当然也避不开高手的近距离一击。
电光火石之间，有那好心提醒苏月的侍婢不忍地捂住了眼，有人冷眼旁看，而苏月却在这生死关头想起了自重生之后的这些日子。
被人下毒，陷害，然后又差点在破庙里丢了命。之后侥幸活下来了，又是出逃，遇袭，落水。
除了刚重生来的那几天，之后的日子里她就一直过得挺惨。
现在，她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可是……
她不甘！
紧要关头里苏月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凭着体内忽然涌出的一股力量施展轻功，整个人像是从地上弹了起来，第三次躲开了杀招。
守山卫的反应能力也是极佳，眼见又落了空，腿间一发力，就紧跟着跃了上去。
这一切的发生都让人难以置信，连陆九这种见过世面的人也不由得对苏月刮目相看。
这个女人虽然武功不算上乘，但能在高手之下躲过三次致命一击，这远比一个武林高手更让人觉得强大。幸亏自己之前反应快避开了要害，不然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苏月和守山卫在房顶和树间一前一后的穿梭，两人距离很近，可每次在守山卫要追上的瞬间，苏月就超过了他。
有下人带着药箱来给陆九处理伤口，还问他：“陆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荀大人和淳姑娘都不在府里，这苏姑娘万一……”
陆九正不耐烦地想呵斥这下人，却听左边一道冰冷的女声倏忽响起——
“万一什么？”
陆九转头一看，来人正是淳七。
他心下立马一慌，回眸一望，守山卫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而抱着苏月翩翩然降落的锦衣男子，正是本该外出的荀勒！
“难得啊，轻功终于好了这么一回。”淳七笑言道。
“你还有空笑我？卿卿都快没气了，还不快去把墨大夫请过来！”
荀勒一边说着，一边给苏月渡内力，一向嬉皮笑脸的他此刻却是一脸严肃。
陆九眼看情况不妙，大着胆子喊住淳七：“淳姑娘且慢！墨大夫可是专门给将军看病的，怎可被人随意打扰，更别说请来给一个外人治伤了！”
站在树后默默看着这一切的顾无轩轻轻一笑，走上前来，“若是我允许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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