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久违的真情
苏月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刚刚忽然想到些别的事情。”
关于苏月经历的事，墨璃也有耳闻，因而也理解她的心境。
“无事，我看姑娘神色不对，还以为是姑娘人不舒服，那惑心之毒虽然暂时不会发作，但对你的心绪多少会有些影响，若实在不舒服，可多服些我给你备的清舒散。”
墨璃又拿了两个小瓷瓶搁在桌上。
苏月记下嘱托，“多谢墨大夫。”
墨璃前脚离开没多久，后脚就有人跟了上来。
“卿……苏姑娘？”
苏月听出是荀勒的声音，探头一看，门外有道人影颇有些鬼祟地在门口杵着，许是怕她没醒打扰到她，因而出声较轻。
她正愁醒了无聊，没人和她说说话呢，立马拔高声音回道：“进来。”
荀勒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声音怎么如此清脆洪亮，不像是一个受伤之人该有的啊？
苏月见荀勒的影子没动，不由得心里暗骂了一句。
呆子！
她索性活动了下/身体，发现比起刚醒之时动弹一下都疼的样子好了太多，心里也有些欣喜，且应是每日都有人来给她按摩手脚，她竟丝毫不觉得四肢麻木，加上屋内熏香的功效，她反而觉得格外神清气爽得很。
这一觉倒是没白睡。
苏月披了件外衣走下床，慢慢地走到门口，给荀勒开门。
荀勒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好似跟没事人一样的苏月，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你……你……怎的就能下床了？？”
看着荀勒愣头愣脑的模样，苏月发笑。
“荀大人可是见不得苏月好？”
“不不不！怎么可能！”荀勒连连摇头。
“那便赶快进来吧，这风吹得我头疼。”苏月往回走。
荀勒这下反应过来了，合上门，大步一跨就追上苏月，轻轻搀着她。
苏月想说不必如此，但见荀勒一脸认真的样子，就不想开口了。
他是心中有愧，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顾无轩虽然不堪，但他手下的淳七和荀勒都是良善之人，倒是稀奇。
荀勒扶着苏月往床边走，苏月开口道：“我不想再躺着了，荀大人我们去那边吧。”
苏月指着那处藤椅。
她挺喜欢那个位置的，对着窗口，能看到青翠的芭蕉，呼吸到山间清新的空气，和柔风送来的阵阵淡花香。
“好，好。”荀勒应道。
他低着脑袋，话也不多了，倒显得苏月像个使唤人的主子。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苏月忽然有种预感，荀勒来此，应是还有话要同她讲，不然他不至于如此寡言，定是有难以开口之事。
“荀大人……”
苏月正要询问，荀勒忽然冲她道歉：“苏姑娘，我欠你一句郑重的道歉，对不起。”
苏月看着他。
“淳七都把来龙去脉跟你讲了吧，是我们利用了你，还让你有了性命之虞，这都是我们的错！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治好，你心中的怨气若无处发泄，便冲我来吧！我任你处置！”
苏月心里一暖。
淳七也对她道过歉，可和荀勒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她从未想过，在这座将军府里的人嘴里，能听到一句这般真诚的道歉。
荀勒并未当她只是一枚棋子，也没有瞧不起她，认为这般待她已是施舍。他是真心实意地将她同等看待，亦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是他亏欠了她。
苏月喉头有些发酸，她以为她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但越是冷硬的心，越是容易被最真挚的东西打动。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真实的温暖了。
荀勒以为苏月不想原谅他，心下有些发慌，“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话可能很可笑，但我是真心想补偿苏姑娘的，苏姑娘若不信，我……”
“我信。”苏月抬眼，望着荀勒道。
荀勒一怔。
苏月的眼睛生得极美，对上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想起了主子。
当年他受伤，窝在茅草墩里，就是主子伸出手，将他从黑暗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那时有微弱的月光透了进来，他便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主子的一双眼——那真的是，他觉得最好看的眼睛了。
只是瞧了一下，就让他不自觉地想要臣服，想要跟随。
从那之后，他觉得，他找到了他生命里的神明。
后来无数个日夜里，都不曾后悔。
“荀大人，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苏月由衷赞道。
尽管她一直认为，她不会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因为他们拿去赌的，是她的生命，因而就算她还活着，也不代表她就能宽恕那样的行为。
更何况，她现在也是个将死之人，数着日子过罢了。
若荀勒的话换别人来说，她真的会觉得很虚伪，但荀勒这样说出口，她却觉得，他是能理解她的。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座将军府里，看到了良善和尊重。
又或许，她本也没有那么憎恶将军府的其他人，所以会和淳七争论，会与荀勒说出真心话，会理解他们二人的所作所为。到底，和她有仇的人是顾无轩，而不论是淳七还是荀勒，都是无辜的。她不想伤害他们，所以愿意和他们交流。
所幸，她所做的，没有成为笑话。
荀勒被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苏姑娘也是个好人，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你像我姐姐。”
“我不是占你便宜啊，虽然按年龄说我还大你些，但我就是觉得你很亲切。”
苏月顺口一问，“那你姐姐呢？”
荀勒慢慢敛了笑容，“打我记事起，我就没有亲人了，还好遇到了主子，他把我带在身边，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苏月黯然，后又故意调笑道：“所以荀大人是在嫌苏月老么？”
“才不是呢！只是我觉得，苏姑娘的心理很强大，当妹妹看，有些憋屈。”
这种奇怪的思维，也只有荀勒的脑瓜子里才有了。
“苏月还未感谢荀大人当初的救命之恩，算下来，大人可救了我两次了。”
虽则是荀勒救她回府，才让顾无轩生出将她作为棋子的念头，但若没有荀勒，她也生死未卜。且守山卫那次，多亏他赶到了，并及时输了内力给她护住性命，不然她也等不到墨璃救她。
荀勒摸了摸脑袋，“你叫我荀勒便可，说来，我今日要来与你讲一事的，可我也不知道这话说出来，究竟是会再救你一次，还是会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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