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坦诚心扉
“正合我意。”
苏月一把拿过酒壶豪饮，还是如先前喝水那般，未挨着唇。
齐磬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现在的她好像比以前更为迷人了，活像一件光彩照人的稀世珍宝。
“给。”苏月递酒给他，他触及她的目光，心里一片柔软。
世上之人，皆有埋于心底之事，他亦觉难开口，喝酒可壮胆，可洗去一些压在心上的沉重，苏月懂他。
清酒入喉，齐磬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缓缓开口：“其实，你以前不叫苏梨杏，而叫苏落杏，我家和你家是邻居，一同住在一个小镇子里的，你我两家的大人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因而生活还算富足，来往也密切，却不知为何惹了匪徒。中秋团圆夜，两家聚会时，你因想去街上看看灯会便偷偷溜走，我跟着你去的，待我们玩够回去时，只见满地尸体……”
“彼时你我不过十二出头，家中钱财也被洗劫一空，一下子就无依无靠了。我想找些活儿赚钱养你，可镇子里的人容不下我们，说我们两家定是被人盯上了才遭此横难，他们让我们离开镇子，免得给别人带来灾难，我只好带你走，岂料路上遇到山匪，你为了救我，竟然愿意委身山匪……”
齐磬声音有些发抖，苏月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她不知道原主苏梨杏是什么样的人，但她和齐磬的感情一定非比寻常，才能做出那般举动。
她是钦佩这样的女子的，换做是她……如果是为了救荆觅萱，她也是愿意的。
两世人生，她在情感上都是冷淡的，生命里唯一的光，也就只有荆觅萱了。也是荆觅萱的存在，让她觉得她不是一个冰冷的机器，让她不至于一直那样寡淡地活着，让她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会欢喜、会痛苦的人。
齐磬微微低了头，那天的场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十二岁的小姑娘，因着生活充裕，身段已经出落了五六分了，再加上那张像被精致雕琢过的脸，看得那些土匪汉子直瞪眼。
他拼命喊着，让她不要为了救他牺牲自己，可他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喜欢的姑娘，一点点褪去了身上的衣裳。
“快脱！”土匪们放荡地大笑，贪婪淫、秽的目光像要将小姑娘看穿一般。
他好像是又回到了那个血色夜晚，看到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躺在血泊里，无力、绝望，而今他连最后一个在意的人，都要保不住了……
“后来，是凤莲心救了我们，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想以死谢罪……”讲完那段事之后，齐磬声音都有些发哑了。
苏月握住他的手，“你不要这样想，你若死了，我不就白救你了？”
齐磬强颜欢笑道：“是啊，好在有惊无险，之后我就发誓，那样的恐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只是在那之后，你答应了凤莲心，要进凤栖楼，你说要成为头牌，要让自己不再做丧家之犬，可你不让我陪着你，说那地方毕竟不正经，你想让我，清清白白地活下去。”
“以前的我，真的是一个很勇敢，很善良的人。”苏月喃喃道。
只有从小在一个完整而美好的环境里长大，才会有那样高尚磊落的品格。
她真的羡慕以前的苏梨杏，就像羡慕荆觅萱一般。
“是啊，现在的你，也是。”
齐磬笑。
但他还有一件事隐瞒了她。
他那样喜欢着她，又怎么能一直忍着不去见上一见？
有一次，他偷看时被人发现了，那是个贵公子哥，不知道他和她的关系，叫手下的仆从将他狠狠打了一顿后，又很是将他羞辱了一番，他整整躺了半个月的床，也在那段时间里想明白，他必须练一身本事，才能保护她，才能陪在她身边。
他一手精准的箭术，便是这样来的。
半年前有人醉了酒想要非礼她，当时附近无人，只有躲在暗处偷偷看着的他，他在箭矢上涂了迷药，将那人迷晕，替她解了围。
那真的是他那一年多里，心里最为喜悦的时候。
“我们回去吧，出来挺久了。”苏月道。
她的身体还没恢复好，而且还有余毒未清，一番训练下来，此时已有了倦意。
“好。”齐磬率先站起来，而后向苏月伸出手。
“阿苏，我背你吧？”
第一次叫这个名字，齐磬还觉得有些拗口。
苏月好笑道：“怎么，我有那么柔弱？”
“你才练了步法，就少些劳累吧。”
苏月摆手，“不必不必。”
说着就蹭地一下起身，而后像是为了证明她所言非虚，立马大步一迈。
齐磬忙拉住她，“还是我背吧，我、看见你偷偷熬药了，但我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问你……”
苏月眉头一跳，转脸看着他。
她怕他们发现，特意独自去熬药的，是她警觉性下降了？竟没发现有人看见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是担心你来着，没想到就撞见了。”
苏月摸了摸下巴，“你这蹲墙角的本事倒是不错。”
闻言齐磬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这两年练的，不足为道。”
“跟踪和反跟踪会吗？”
齐磬点头，“应付一般人应该没问题。”
苏月勾唇：“我要听实话。”
“我没遇到过高手，不知真正实践起来结果如何，但是自觉这追踪和飞檐走壁的本事，应算得上不错。”
“所以，你才能在所有人之前，追着我到了无名河。”苏月道。
“对。”
苏月想了想，又道：“功夫如何？不如我们打上一局？”
齐磬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拳脚不行，而且都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了。”
苏月看着他俊逸的脸上浮起些慌张，也不打算坚持。
“好，我们走吧。”
苏月走了两步，又停住，“我是觉得腿有点软，你来背我罢。”
齐磬顿时笑容满面，“嗯！”
他动作轻柔，倒弄得苏月心中颇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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