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心动沉沦

顾无轩的身体猛地一颤。

        这是今晚第二次被苏月扑个满怀了，但两次的感觉都不一样。

        苏月从窗口跃进来的那一次，他心里更多的是惊讶。现在这次，他震惊有余，更多感到的是心乱如麻。

        女子特有的馨香在酒液的催发下显得愈发浓郁，且在酒香混着那股体香味之后，两种香味交织着又形成了一种新的味道。

        那味道既浓烈，又不刺鼻，多闻一会便就嗅到了那在酒香裹挟之下的清雅女子香，仿佛让人置身于山涧瀑布处，只见那瀑布之水轰轰烈烈地往下流，给人直击心灵的震撼，而河畔又开着冬月的腊梅花，地下埋着两坛老酒。

        他过去开了酒，折了花，赏了瀑布，沉醉其中。饶是整个人平日里再清心寡欲，此时此刻都有些抗拒不了这样的投怀送抱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呀？”苏月见顾无轩身体崩得紧紧的，就又在他脖颈间蹭了蹭，随即抬着一张娇嫩小脸，往上瞧着男主的脸。

        此时的顾无轩自是没有戴木制面具的，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就算一个人在房间里，还是很少会摘下那张人皮面具的。但这戴了人皮面具的脸，仍算得上是俊美的。且五官虽能丑化，可脸型和下颌的线条还是原原本本的，因而苏月顶着顾无轩看了一会儿，是越看顾无轩越顺眼。

        “你这么好看，为什么还要戴面具啊？”苏月忽而问道。

        顾无轩一怔，此时竟也看不出苏月到底是彻底醉了，还是有些清醒意识，否则一个意识糊涂的人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默了默，方才回道：“就是好看才戴面具，你不也这样么？而且戴个面具，还能保护这张脸，何乐而不为？”

        苏月闻言，微微莞尔。

        “嗯，说得有道理。”

        她话语温柔，是个难得的低顺语气，听着竟让他本就慌乱的心跳更加没个计较地躁动起来。

        但他终究是保持了清醒。

        先前在凤落山，他已经错过一次了，他不想再错一次。

        而且两次遇到的还都是同一个人。

        他正想再度尝试着把苏月推开，不料耳朵上忽然一痛，随即他感觉耳垂处到被一片温热刮过。

        他一阵颤栗，手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深呼吸一口气后，咬牙切齿道。

        苏月一听这话，随即抬起一张小脸，睁着一双无辜的美目望着他。

        “什么呀？”

        她的一张小脸也愈来愈红，不知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一双眸子真是亮得很。他只略略瞧一眼，便像要溺在那春、水般的眼眸里，再也出不来一样。

        他干脆闭了闭眼，极力按压住胸腔里那股涌动的陌生情绪，奈何苏月这个喝了酒就胡作非为的人，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

        “你是不是想赶我走啊，别让我走好不好，我不想走，不想离开这儿……”苏月忽地福至心灵一般开口道。

        只听她言语委屈，说着说着竟就哽咽了，一张美得有些攻击性的脸蛋上也有了哭意。

        一见他这般，一向很有手段和想法的顾无轩便不知所措了。

        天知道他这么多年来，见过许多人许多事，经历过生死风波起起伏伏，却从未见过女子哭泣。

        倒也不是没有女子打过有哭来博取他目光的念头，只是那种女子往往还没近他几步也还没开始苦情表演，就被他的手下给拦住了。可苏月不一样，他对苏月，是动心的。

        而今眼看着这让他动心的稀罕女子梨花带雨，若说他内心毫无波动，那是假的。

        他甚至因为苏月这般言行，倏忽想到了自己。

        他自小便不受父亲宠爱，所以鲜少去过他父亲的书房和卧室，每次去了也只是待一小会便离开，那时他便暗自委屈，很想拉着他父亲的衣角，说一番跟苏月一样的话。

        可他一直等到他父亲亡故，都没能得到过那样的机会。

        “宣公子，阿月就想和你待在一起。”苏月又一股脑地将脸蛋搁在了他肩上，然后像个小猫一样在他脖子边蹭了蹭。

        他终是忍不住地心软了。

        “罢了。你要闹便闹吧，左右平日里过得太过规矩。”

        苏月发出一声闷笑，然后撒娇道：“那你抱抱我吧，我想要那种，在空中的抱抱。”

        顾无轩一阵无奈。

        这醉了酒的人一旦撒起娇来，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他思索了一会什么是在空中的抱抱。

        他觉得他也醉了，否则今晚怎么会这么容易心软，思维也那么迟缓。

        他把苏月拦腰抱起，然后想把她放到躺椅上歇着，但她在屁股挨上木椅后仍是不松开抱住他脖子的手，他正想发作，面前的光亮却忽地被挡住。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女子的脸就靠了过来。

        月色下，两道人影倏地贴在了一起。

        一切，就好像和凤落山废宅的那一个午后重叠了。只是这一次角色调换，成了她先主动，而他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待凌乱之后，他率先清醒过来。

        他躺在床上，看了看旁边睡得正熟的苏月，又看了看窗外的那轮弯月，心里既是一片平静，又是良多思绪。

        经过这一次之后，他不知道他和苏月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去算。但他可以确认的是，不论是出于责任心还是什么，他都会将此事告知于苏月，然后等她的答案。

        他可以，也是愿意，娶她为妻的。

        只是唯一一点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从始至终都是用一个假身份待在她身边的。若她知道真相之后，不知她会不会气他的欺瞒。

        后来他就没怎么睡着了，在天将明的时候，他悄悄地把苏月送回了她房里，然后去了薛大夫那边，要了些避孕用的药材，准备等苏月醒了之后，问她的意见，若她不愿意有他子嗣的话，好给她喝避孕汤。

        当然了，苏月肯定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冒风险怀孕的。她可是胜过男儿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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