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头像是我，喜欢吗
开机仪式的现场已经布置完毕，他们拍完定妆照，就裹着厚重的棉服一起过去，丝毫不耽搁。
雪停了，风依然很大，卷着霜寒袭到面上，像是切割肌肤的细薄刀片，每一下都刺痛得很。
厉崊揉了揉脸，然后把拉链一路拉到了最上，将半张脸埋进去。他挺怕冷的。以至于拿香的时候，也只是从袖子里伸出短短一截手指，小心翼翼接过。
姜迢霖睨到，想起了酸奶，每次睡醒之后，酸奶都会从被子伸出一小截爪子。
可爱。
结束了开机仪式，他们作为主演，还得分别去接受采访。当然，采访媒体是经过精心筛选的，连问题也事先对过。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谨慎？
那是因为《瘫痪的春》比较特殊，它是一部同性恋题材的电影。
法律通过同性婚姻法虽然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过社会上依然有人不能接受这样的非主流恋爱观。但是关昼不以为然，甚至大刀阔斧，就要拍这样的电影！
那大家不看就得了呗。偏偏——选定的演员还是影帝姜迢霖和视帝厉崊，两位都是演技派，而且粉丝居多，路人缘也很好。
关于这部电影会被拍成什么样？关于演员为什么要接这样的剧本？不仅仅是记者媒体迫切想要扒到点什么，连粉丝、广大吃瓜群众也是。
毕竟，这可是国内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电影。
……
采访结束，大家各回各的休息间。
厉崊卸了妆，就靠着懒人椅，等赵昔把晚饭都端出来。
“晚上七点有一场夜戏，你吃了饭，记得看看剧本。”
厉崊“嗯”了一声。
他垂下眼，看了看今天的菜。时蔬，青椒炒肉，辣子鸡，小点心，一份水果，外加一碗浓香的羊肉汤。
“关哥今天烧香拜佛的时候，佛是不是对他说，今日宜关爱员工？”厉崊诧异。
他以前不是没跟关昼合作过，但是伙食……讲真的，只能说是普普通通，对比今天这份，简直过于丰盛啊。
赵昔闻言：“……”
赵昔把一双筷子递到他手中，“这是姜老师请全剧组的。”
厉崊“哇”了一声，飞快接过了筷子，顿时觉得眼前的饭菜更香了，简直让人垂涎三尺，恨不得大快朵颐。
“姜老师人美心善，爱了！”
赵昔看他急匆匆给自己夹了几块肉，然后毫无形象地塞进嘴里，咀嚼，吞咽，露出幸福的表情。
实不相瞒，赵昔想自戳双目。
“你能不能好好吃饭，有损形象。”
厉崊闻言，“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赵昔被他冷不丁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厉崊就掏出手机，对着这些饭菜一顿用心拍摄。
赵昔：“……”
“你拍我吃饭。”厉崊自己拍完，就把手机递给了他。
赵昔还能怎么办，作为助理又不能拒绝。
照片拍完不需要多久，毕竟厉崊天生肤白貌美，几乎挑不出瑕疵。
镜头中，他各个角度都能轻松驾驭，气质优越，一整个拿捏住了。每次拍日常照，经纪人放心，助理也省心，许多杂志大片也喜欢他这张脸。
厉崊屈起指关节，用牙齿咬着，一边挑选出两张照片发到微博上。
厉崊：吃得开心！【图片】【图片】
微博一发，底下粉丝纷纷雀跃，带着无声的尖叫在转评区留下痕迹。
厉崊往下扒拉了一眼。
树林种满山：进组顺利！这是剧组的伙食？好丰盛哇！
厉崊难得回复一句：不是，是剧组的一位老师请客的/笑jpg/。
然后他退出当前页面，关注了姜迢霖的微博账号。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厉崊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认真干饭。
赵昔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略无语。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寒风习习，吹得人忍不住拢紧衣服，瑟缩。
夜戏的场景定在牧东第一高中不远处的小巷子里面。
厉崊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行走的身影如错开的水痕，但是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撸猫的姜迢霖。
他还是下午那个妆发，肩膀微松，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皙白的手指正有一搭没一搭在猫身上摸着，双眼焦距散开，好像在发呆。
“姜老师。”厉崊走到他面前，笑盈盈打了一声招呼。
姜迢霖长睫轻轻扑朔，眼神逐渐清明。
“你在想些什么啊？想得这么出神。”厉崊自然而然地在他身边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寒气浓沁，一瞬间侵占过来的存在感。
姜迢霖睨了他一眼，随即摇头，没说话。
真冷淡啊。
厉崊用舌尖抵了抵上颚，双手向后撑着，双腿晃晃悠悠，问话轻松又随意，“姜老师，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
姜迢霖觉得有些突然。
沉默片刻，他慢吞吞开口：“可以。”
厉崊就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冷冰冰的手机，“我扫你吧。”
“好。”
新朋友添加的信息的很快就出现在微信页面。
厉崊的头像是一个简笔画。
微微泛黄的纸面描绘了一座山，还有两颗树。
“好看吗？”
话音落下，姜迢霖困惑了一秒，“嗯？”
“不是我，是我的头像。”
姜迢霖就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看向那个小学生简笔画，“好看。”
“我也觉得。”
“这是你画的吗？”
“不是。”
问到这里，姜迢霖觉得这应该是他粉丝画的，从纸面的颜色来看，也许有些年头了，所以就没问下去了。
同意好友之后，对方很快地发了一个表情包过来。
【小山林】：（添加我的微信，便是我最尊贵的网上邻居jpg）
表情包是蓝底渐变字，旁边还有两朵盛开的红色玫瑰。
姜迢霖：“……”
厉崊看到他略微无语的表情，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声，“我还有一个。”
于是下一秒，信息提示音极为短促地响了一下，同源而出的老年人表情包瞬间跃然聊天窗口。
【小山林】：（请你离开我的互联网世界jpg）
姜迢霖：“…………”
虽然这种表情包的风格他无法苟同，但他觉得厉崊这个人挺好的，所以自己就想礼尚往来一下，表示友好。
他默默点开自己的表情包收藏夹后，结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你现在聊天都不发表情包吗？”厉崊离得近，将他的手机页面也看得一清二楚。
姜迢霖轻皱眉角：“我不怎么聊天。”
也是。
你没把天聊死就不错了。
“啊，对了！”厉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迅速退出聊天界面，翻出手机便签，递到了身边人的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笑意：“可以给我你的签名吗？”
“……”
姜迢霖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弄得不知所言，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接过厉崊的手机，他应了声“好”。
这个签名有些特殊，姜迢霖还没试过拿手指在手机屏幕下写下自己的名字。跟使用笔尖不同，指腹勾挑出来的字迹，少了几分锋利，显得柔和。
厉崊歪着脑袋，看得入神，“你现在的名字写的好好看。”
姜迢霖写完后就将手机还给了他，听到这句话时，面上带了古怪的神情，“你见过……我以前的签名？”
姜迢霖入行得早，从初上大学自导自演一部微电影开始，他就开始练习签名，法文的，中文的，跟以前一板一眼写的名字不一样，字迹张扬着艺术性的漂亮。
这么多年来，签名一直没变过，只有因为时间问题，时而写得认真点，时而写得草率点，但神与形依旧没太差。
“啊…”厉崊仿佛勾起了什么回忆，不过对于他的问题，最后也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何止见过。
又何止他一个人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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