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奚若萱偶尔也会作贼心虚

青稞面冒着腾腾热气，项伶儿亲自下厨熬制了高汤。还没吃两口七星魔君低声啜泣起来，别人眼里不可一世的“血骸上师”哭得梨花带雨。“好啦好啦，别哭了。”

        “魔主，我算是见到你了。这些年为了光复魔界，我等四处奔走。想不到竟然中了楚非尊的诡计以至于境界跌落。混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在天帝还没有冰封魔界之前，十方魔尊就初具雏形。迦楼罗地位虽然位居末席，却有着极高的声名。

        项伶儿揉了揉面团，“别对号入座。虽然我身体里的魔种属于迦楼罗，但我并非迦楼罗转生。”

        七星魔君揩了揩眼角，项伶儿让休屠妻子给他梳洗打扮了一番，完全看不出了“血骸上师”那般阴冷可怕的外表。每根头发都精心梳理，散落在干净的僧袍肩头。这些年他从青神部落收取的赋税如今一点儿不少地又被运了回来。还有不少化魔随着七星魔君加入了青神部族。

        “是我失态了。迦楼罗尊主被蜀山那群牛鼻子围攻时，是宿命将我和魔主分离。要是知道她会殒落，我……”

        七星魔君几口吃光了碗里的面，连汤都喝得精光，脸上稍稍挂起了红晕。“既然你不是迦楼罗转生，那你是……”

        “我，是个不足挂齿的小角色了。你想想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可能是迦楼罗嘛。偶尔得到了十方魔种，就被人当成是迦楼罗转生。也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我项伶儿本来也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厨娘。偶尔采采药，卖给唐不笃讨生活而已。”

        “真的吗？”这些话骗骗孩子还好，骗不了七星魔君。寻常人的元神根本承受不住迦楼罗的意志，不被魔种夺舍还能操控自如，显然她生前绝非泛泛之辈。

        “好吧。但是你不能生气。答应我千万别发火。”项伶儿声音压得很低，有几分作贼心虚。“骗不过你，就只得坦白了。我其实是奚若萱。”

        七星魔君果然没有发火，除了椅子高举过头顶没有任何其他过激举动。

        “举高高还是免了，免了，咱们这儿家小业小，高抬贵手放过椅子吧。要不奴家侍奉您宽衣解带？多少人想要奚若萱的身子都得不到呢。你说以前是谁天天追在我后面，口口声声说……”

        “打住，少来恶心我，那话统统都是流言，我可没说过。欺负我这个半截入土的糟老头算怎么回事。”七星魔君浑身阵阵恶寒。现在项伶儿利用“逆魔心经”替七星魔君稳住了心脉，但绝对不能继续提升境界，否则性命堪虞。

        “那盏魔灯奉劝你趁早丢了好，续命灯这种害人害己的蛊术哪怕是正派中人也很少使用。我把过你的脉象，倘若不乱来，再苟活二十年应该不成问题。像你这样半步天人的强者，哪怕堕落到了剑心境界也依旧超出同等境界修士。想明哲保身总算不难。”

        笑话，七星魔君这辈子难道是贪生怕死之辈？

        “你当然不怕死。但是你欠我一条命。你这条命是我的。所以现在我不允许你死。你得好好活着，帮我照看部族。”

        你想通了？想不到以前对着魔族口诛笔伐的奚若萱，也会同情起魔修来。“还是说你身为区区一介业魔，饱尝了人间冷暖，变得悲天悯人起来。”

        “两者都有吧。”她对七星魔君讲述起自己的遭遇，从被小师妹欺骗，服下逍遥化功散，到身负重伤死于腐骨寒潭，再到元神重生大仇得报。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遭受最信任的人背叛。“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别人更多一些。不管怎么样，还是因为我情愿相信吧。”最后一碗面落进沸水，木炭烧的更旺。

        “遭受这样的变故，寻常之人不是心如死灰一蹶不振，便是心智扭曲，不再复信旁人。有时候觉得你和迦楼罗真的很像。”

        玄鸟叼走了高汤里的骨头，项伶儿实在懒得追赶。那可是部族仅剩的穷奇骨头。每次狩猎留下来的骨架休屠都舍不得扔掉，攒起来煲汤。

        七星魔君的“敲诈寺”通过附庸各方部落巧取豪夺，几年来不知道积攒了多少财富。按照寺内规矩，分为上师，禅师，使君，杂役尊卑等级。麾下包括他制造出来的枯骨魔族，罗伽化魔，以及少部分阿含业魔。项伶儿命令将原有寺庙拆毁，在青神部落附近就地修城。那些珍稀石料砖瓦由七星魔君修建寺庙，实在是暴殄天物。最主要是七星魔君审美比休屠还糟糕。

        如果说休屠擅长残缺审美，那七星魔君便是喜欢画蛇添足。经年累月的匮乏生活铸就了魔修们知天乐命的好传统。能用一块砖垒砌就绝对不会用两块，七星魔君却是个例外。他不仅要用三块，还准备在上面绘制点奇形怪状的图案。

        虽然人数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在魔界却算得上是颇具规模的聚落。药田阡陌错落有致，城墙周围树起烽火塔，以便及时发现敌情。项伶儿现在才发现，建立势力远比经营宗门要辛苦的多。以前经营蜀山只需要按照既定的门规执行，各个堂口都有相应的宗师负责统帅。

        出门时她对上官有说回青神部落看看，到现在也只有七天，但愿龙煜知道青神城一夜崛地而起不要兴兵讨伐。为了打消龙煜的疑虑，她派休屠送上厚礼，表明青神城没有不臣之心。

        另外派人放出消息，就说七星魔君坐镇青神城，使得各路修士投鼠忌器。但青神城保证过往商人的安全，正邪两道一视同仁。

        就连项伶儿本人都钦佩自己经营有方，但凡过路都需要两颗药石作为通行。有七星魔君在也没有人胆敢造次。

        “你看，是不是对我颇有改观？”这还只是项伶儿准备掌控魔界边缘的第一步。现在她必须韬光养晦，装出一派人畜无害的模样。若是明目张胆跳出来，恐怕很快就会遭到各路修士围剿。

        “但是我们种这么多药田，根本消耗不完。拿到城里也卖不了多少价钱。”

        七星魔君不知道项伶儿的财富密码。她擦着额头汗珠，“当然是拿去卖给唐不笃。每颗五两银子。”

        作者闲话：

        唐不笃老倒霉蛋了。恭喜唐总管再度跌落神坛。（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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