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魏玄秒没有撒谎，她确实去了海底花园，还是直接飞过去的。
深夜行走在街上的人们抬个头就能看见她踏空而行的身姿，却无法对她的存在进行认知上的接收和识别，所以她不用担心会引发骚乱。
简单来说就是——
眼睛说：我看见了。
大脑说：我没看见。
眼睛说：你说得对，我什么也没看见。
没有人比魏玄秒更清楚煞气的可怕，她不会允许一千年前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在任何人身上重演，所以，她必须亲自去现场确认一下。
她前脚刚走，后脚姬灭厌就也离开了宿舍。
不过姬灭厌并不是为了追她，也不打算去海底花园。
她的目标是——医院。
早在魏玄秒扛起林初蕊的时候，姬灭厌就让自己的一缕神识附在了林初蕊身上。
神识与神力不同，无法对人产生影响，能做的只是窥探，区别相当于眼睛和拳头。
姬灭厌倒不是想窥探林初蕊这个人本身，而是想通过林初蕊，窥探异调局对这件事的后续处理。
于是她知道了一些连魏玄秒都不知道的细节。
比如在把林初蕊送去医院之前，异调局的人已经为她做了玄学和医学上的双重体检和治疗，并有如下对话。
“这小鬼去找艾薇白没安好心啊？”
“意料之中，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这事就不归我们管了。”
“还是得跟那边说一下吧？”
“不用，他们知道，但是警察办案讲证据，没人愿意出来指认，他们就没法敦促学校进行处理。”
“所有人都知道她带人霸凌过艾薇白，但没人承认就处理不了？”
“是这个意思。”
“嘶——这也太憋屈了吧，让魏玄秒去学校使个魅术，撬开这群熊孩子的嘴。”
“别……魏玄秒会选择把她们揍哭，然后整个异调局都要挨批。”
“好吧，这确实是魏玄秒能干出来的事。”
姬灭厌没想到在魏玄秒不在的场合，都能听到魏玄秒的名字。
狐狸会魅术，这很合理，狐狸是最懂怎么蛊惑人心的动物之一了。
虽然姬灭厌有点想象不出魏玄秒用起魅术来是什么样子……
不过，这跟姬灭厌要去找林初蕊有什么关系呢？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或许她只是本能地想要帮忙解决这件事。
让应该受罚的人受到惩罚，免得某只狐狸真要为此出卖色相，或是干出和人类幼崽打架这么不光彩的事。
姬灭厌是从宿舍的门缝里钻出去的。
字面意思，她在宿舍里变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然后通过门缝飘出了大楼。
刚来到外面，她的身体便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开。
人们或许会觉得天空比平时暗了几分，或许会觉得空气灰蒙蒙的，呼吸的时候总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但他们不会意识到，有一尊神正从他们之间路过。
姬灭厌尽可能飘在高空，以减少对人类的影响。
她自由地飞向那缕神识的所在，掠过地面时带起一阵有些阴凉的风。
很快她便来到了林初蕊所在的那家医院，那间房间。
她让自己的一部分身体钻入房间，靠近床上的女生。
林初蕊的父母已经赶到，就坐在床边，警察正站在他们身前与他们沟通：“等你们家孩子醒了，好好跟她沟通一下，让她不要欺负同学，欺负同学是不对的。”
“你什么意思？我们家蕊蕊一直都很乖的！”
林初蕊被找到了，然而林初蕊的父母面对警察，没有一句感谢，只顾着担心林初蕊的身体，听到这句话更是直接炸了。
先炸的是林初蕊的母亲，紧接着父亲也不甘示弱道：“明明是我们家蕊蕊失踪了！要欺负也是别人欺负她！她连鱼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欺负别人！”
意料之中的情况。
姬灭厌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养不教，父之过。
糟糕的父母不一定会培养出糟糕的孩子，但糟糕的孩子多半有一对糟糕的父母。
人之初，性无善恶，小孩子没有一套完整而健全的善恶观，分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教会他们这个就是父母的职责。
如果父母一味溺爱，包容孩子所有的恶，那么孩子就不会认为恶是恶，行恶事而不自知，最终变成完全受恶念支配的傀儡。
姬灭厌曾经最主要的信徒就是这样的，他们不一定真的信仰她，只是想利用她满足自己的恶念罢了，最后反被她利用，全部成了她的食粮。
对金钱的渴望，对性的欲望，一旦失控，全部化作强烈的恶念，怂恿、欺骗、沉沦，用他人的痛苦和死亡来堆砌自己金碧辉煌的宫殿，永不停歇，也无法停歇，不再有任何退路。
姬灭厌曾坐在比任何神明都要璀璨和奢华的神座上，但她做的不是回报自己的信徒，而是继续刺激和放大他们心底的恶念，然后导致一切败露，罪恶之人再也找不到可以藏身的黑暗，被拉到阳光下焚烧成灰烬。
大量的人死去，人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最终的结果是铲除了一个寄生在社会上的毒瘤，而姬灭厌一度失去了她的信徒。
可以说，姬灭厌身为邪神的一生，就是在不断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然后反过来利用他们，养肥他们，再收割他们。
邪神背刺自己的信徒很合理吧？
猜猜她为什么是邪神而不是正神？
让一个看似无害的人现原形，是姬灭厌最擅长的事了。
一些黑色的雾气不着痕迹地钻入了林初蕊的口鼻。
“咳咳！”林初蕊一阵猛咳，迷茫地睁开了双眼。
“蕊蕊！”她的父母很高兴，母亲关心地问她，“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然而，谁也没想到林初蕊坐起身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艾薇白那个贱人呢！我非要让她做我的狗不可！”
此话一出，就站在一旁的警察惊呆了，林初蕊的父母也是当场愣住。
林初蕊知道自己的父母就在床边，但她顾不上这么多，她恨不能立刻把艾薇白叫到自己面前跪下！
反正父母平日里对她这么宠爱，肯定不会拿她怎么样。
这样想着，她甚至直接向父母求助道：“妈咪，爹地，我有个叫艾薇白的同学，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阴森森的，就像被鬼附身了，我看到她就难受，你们帮我教训她一顿好不好？”
“好，我明天就去学校……”林初蕊的母亲想说明天去学校了解一下情况，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了。
“你真欺负同学了？怎么欺负的？你打人了？”
父亲问完，不等林初蕊回应便转头对警察说：“警察同志，蕊蕊还小不懂事，多半是同学之间闹着玩的，我们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你先去忙吧，蕊蕊这边我们会照顾……”
他的话说到一半，林初蕊突然叫起来：“才不是闹着玩！我是班上的女王，没有人敢反抗我！其他人都对我百依百顺，就艾薇白一直对我冷冰冰的，我要让她给我下跪！我要让我的姐妹团把她扒光，拍她的果照发网上！我要让她在我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啪！”
话还没说完，林初蕊的父亲就一巴掌招呼了过去，重重地打在林初蕊脸上，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林初蕊的母亲也是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林初蕊愣愣地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的父亲，居然打她？
姬灭厌的目的达到了，她没兴趣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收回自己的神识离开了医院。
她的神力将会在林初蕊身上停留几天，不知道几天后，这个女孩是否还能像今天之前那样趾高气昂。
……
姬灭厌比魏玄秒先一步回了宿舍。
从门缝里钻出去的，也是从门缝里钻回来的。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离开过宿舍。
魏玄秒开门的时候，姬灭厌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她披着一身质感轻薄、设计大胆的黑色丝质睡裙，优雅地端起透明的水壶，往漂亮的玻璃杯里倒了两杯红色的水。
“洛神花茶，尝尝？”她问魏玄秒。
魏玄秒呆呆地用自己的后背关上门，呆呆在门口罚站了一会儿后，吞咽了一口唾沫再问：“哪来的洛神花？”
“小雨推荐的，味道不错。”
“哪来的茶具？”
“小雨帮我买的，品味不错？”
“哪来的睡衣？”
“手机上查的，自己试着幻化了一下。”
“哪……哪来的兴致？”
姬灭厌交叠起自己的双腿，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托着这只手的胳膊肘，平静地看着魏玄秒，唇角噙着饶有兴致的笑：“你不至于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吧？”
“别人这样我还真没什么感觉，你这样就是另一回事了……咳，当然，你觉得这么穿比较舒服的话，不用在意我。”
“本来就没打算在意你。”姬灭厌不客气地回应。
魏玄秒心虚地抬手摸了下鼻子，来到姬灭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端起茶杯，毫无戒心地喝了口杯子里的茶水。
非常清新的甘甜，带一点水果酸，确实很好喝。
“加了陈皮和冰糖？”魏玄秒一下就尝了出来，“浓度刚刚好，刚泡不久吗？”
“你要解决的事解决了？”姬灭厌绕开魏玄秒的提问，直接抛出自己的问题。
这一次，魏玄秒没有跟她玩拉扯，爽快地回答：“嗯，尸体找到了，没尸变，刀片也找到了，上面有林初蕊的指纹，应该能坐实她霸凌，坐实不了再说，反正艾薇白我保定了。”
“挺好。”姬灭厌回应着，优雅地喝了一口茶，然后说，“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用符咒伤了我的事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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