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姬灭厌的一生很长，她对时间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她无法确定一千年前是多久之前，也就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做些什么。

　　但既然魏玄秒说自己遇到了“煞”，而她的记忆里并没有一群男人追逐一只九尾天狐的画面，说明那个时候，她和“煞”，也就是邪念之神，已经完成了从意识到神体的分离。

　　姬灭厌是恶念之神的一部分，可以说现在的她就是恶念之神本尊，但过去的恶念之神并不完全由她掌控。

　　从她融入神，到她取代神，经历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期间的标志性事件，就是恶念与邪念的分离。

　　姬灭厌作为一个尚且留有人性的意识，成功压制住了体内所有的恶念，完成了对这尊邪神的夺舍。

　　邪念是她压制不住的部分，被另一个意识掌控。

　　两个意识分别控制着不同的部分，且互相看不顺眼，所以分裂是必然的。

　　分裂之初，双方都没有要干涉对方的意思，姬灭厌选择在一个地方躺平，完成对神力的彻底掌控，而那尊邪念之神，就像曾经的恶念之神那样，继续到处惹是生非。

　　姬灭厌怀疑那个意识便是恶念之神原本的意识，不过她没有证据，只是一个猜测。

　　后来，人间被邪念之神搅得天翻地覆，无数的人死于无谓的斗争，好好的国家濒临灭亡。

　　邪念之神没有了姬灭厌的压制，变得毫无节制，明明以人类的邪念为食，却做着毁灭人类的事，长此以往，当最后一个人类死于自己的邪念，邪念之神也将随着人类的灭亡而陨落，同时陨落的还有姬灭厌。

　　为了规避这样的未来，姬灭厌不得不出手阻止祂，冒着进一步分裂的风险与祂大战了一场，最终成功将祂封印在一座山下。

　　那是姬灭厌再次苏醒前最清晰的一段记忆，那之后，她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她不知道自己封印邪念后去了哪里，做过些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捡到的那只天狐。

　　但她依稀记得自己的手掌抚摸在狐狸背上舒服的触感。

　　她依稀记得那小小的身躯在自己怀里从颤抖到平静再到亲昵的转变。

　　是她吗？

　　姬灭厌看着魏玄秒沉思。

　　魏玄秒觉察到她的视线，回了一个探究的眼神：“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姬灭厌点到为止，并没有要展开详说的意思。

　　她并不想暴露自己是恶念之神，哪怕她曾封印过邪念，间接拯救过世界，那也是为了她自己，而不是出于对人类的善意。

　　后来她更是因为意识混乱而做出过一些伤害人类的事，直到她重新掌控这具神躯并陷入沉睡。

　　这次苏醒，她的意识变得清晰了很多，对恶念的压制和掌控也更轻松自如了，她可以自己选择成为一尊怎样的神，但这无法改变她的本质。

　　她的本质依然是恶念的聚集体，她依然可以在刹那间摧毁所有的秩序，将一切拽入混沌。

　　魏玄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两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句：“你问过我，我们以前有没有见过……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不记得了。”姬灭厌并不能确定她记忆里的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可能只是她听了魏玄秒的分享后被激发的一些联想呢？

　　不过：“这重要吗？”

　　她和魏玄秒对视：“至少，我们不是敌人。”

　　只要不是敌人，就能发展关系，以前有没有过关系不重要，以后慢慢发展就好。

　　“嗯，你说得对。”魏玄秒回应。

　　只是……

　　【你明明可以骗我，你知道我会相信，但你没有这么做……啊啊啊究竟要怎样才能不爱你！】

　　司月明：【荻姐，我申请将某只狐狸踢出群聊。】

　　乔云迁：【臣附议……】

　　荻子鸣：【你们以为我不想吗！谁知道狐狸会有发情期啊！】

　　魏玄秒咳了一声，姬灭厌失笑。

　　【让大家见笑了。】姬灭厌在意识网络里说，【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邪神的神识在意识网络里铺开，通过这张无形的大网，悄无声息地在每个人的脑子里留下痕迹。

　　之后魏玄秒再“不小心”将自己的声音传入这张网，别人能不能听见，就完全由姬灭厌决定了。

　　若有必要，她也会帮这张网里的其他人屏蔽一些心声。

　　魏玄秒画完足够多的符咒后，接到了新的任务。

　　“带上你的神行符，去各地的异调局了解情况，召集人手。”荻子鸣说。

　　魏玄秒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来到姬灭厌身前，冷不丁执起她的右手，低头在她漂亮的指节上留下一个轻柔而亲昵的吻。

　　温热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让姬灭厌不由失了会儿神。

　　“我出发啦！”魏玄秒笑着说完，转身的瞬间甩出九条透明的尾巴，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门后。

　　姬灭厌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愣了好久，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指节，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些余温。

　　她不理解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但也感受到了魏玄秒在做这个动作时对她的珍惜和爱。

　　她曾以为她知道爱是什么，可是这一刻，被魏玄秒坦荡而热烈的爱意拥抱的她，不知所措得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

　　司月明和乔云迁暂时还没找到需要帮助的人，所以姬灭厌暂时没有任务在身。

　　荻子鸣自顾自地忙了一会儿后，突然对她说：“异调局十分尊重员工的个人意愿，只有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才会让你们组成搭档，看得出来魏玄秒很喜欢你，但如果你对此感到困扰的话……”

　　“我并不觉得困扰。”姬灭厌不等她说完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被人爱，怎么会觉得困扰呢？

　　除非这个人不够优秀。

　　但是魏玄秒，她光是那阳光般明亮而耀眼的心态，就胜过了许多人，跟她待在一起，似乎永远都不会知道寂寞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姬灭厌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也寂寞惯了，魏玄秒之于她，就像灼热的烛火之于雪夜里的飞蛾。

　　那道光对她而言过于灼热了，不是她能驾驭的东西，可能会灼伤她，甚至吞没她。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克制不了想要靠近的冲动。

　　不过这是她跟魏玄秒的私事，并没有向荻子鸣解释什么的必要。

　　所以姬灭厌说完那句“我并不觉得困扰”紧接着就问起了别的：“异调局打算怎么解决这次的事件？”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荻子鸣回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履行自己的职责，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所有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即便面对的是神？”

　　“神？”荻子鸣笑了一声，“那又怎样？我还神兽呢。”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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