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裂开
天光微亮之际,马路上熙熙攘攘多了些行人和来往车辆。
宋千帆抹去额头上的几滴冷汗,几寸碎发湿哒哒地贴在微微发红的脸上,他坐起身来,半倚靠在床边,壁灯蔓出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仰起的微红脸颊上。
不过沉默了半晌,又抬起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开始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忽略掉脖颈边的胀痛,心下已经有了盘算,披上在门边挂着的制服外套,系好腰带正准备出门的时刻。
却脚步一顿,目光倏地转向阳台:是你吗?
门把手咔哒一声被人由内向外地打开,钟蔚有些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一边过来送东西地神情紧张地小护士打翻了手里的托盘。
整个走廊回响着丁零当啷的声音。
宋千帆给钟蔚递了个眼神,迈开长步,径直走向了院长办公室。
宋明奇一晚没合眼,天将亮之际才勉强眯了半晌,偌大的办公桌边摆着一座相框,是张陈旧的合照。里面一高一矮站着两个人。
16岁的宋千帆已经是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样,少年的脊背永远挺直,穿着身干净的蓝白校服,像颗矗立在山川上的雪松,清冽又孤独。
另一个奇装异服的青春期少年还留着杀马特的发型,挽起的袖口就像本人一样别扭的耷拉着,有意的和旁边的人隔开几个身位。
宋明奇的父母也丧命于那场□□中,年少时得宋千帆的照拂,才一路成长为今天的模样。
门口传来叩门声,宋明奇一把掀开盖在额头的外套,以为又是钟蔚那个大块头,嘴里叫叫嚷嚷地走过去开门。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都说了……”门被猛地拉开,宋明奇正准备揪衣领地手尴尬地悬在空中。
面前站着地却是宋千帆,宋明奇咽了口口水,硬是伸开手轻轻的拍了拍宋千帆的肩膀,咽了口口水,悻悻地说道“哥,那,有灰。”
在宋千帆沉默地怒视下,熟练地将人迎了进去。
宋明奇瞥了几眼宋千帆地脸,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地地方。就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调子:“药,研发的怎么样了。”
宋明奇神色一变,失望地摇了摇头:“前段日子,吴教授和她的团队在北渠做了动物实验,效果并不理想。“
宋千帆合上手里的实验记录,一言不发,听着宋明奇的报告“下一次的研究开发已经提上日程,吴教授那一边说,事情可能会有转机。“
宋千帆起身走去窗,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秋日暖阳见隙涌入,金灿灿的光铺满整个办公室。
宋明奇看着宋千帆的背影,灵光一闪:我哥这个时候应该躺在病床上,所以我面前的这个?难道是个假的?
宋明奇踮着脚步朝着那个背影伸出了手,钟蔚听见办公室里传来巨响一把踹开了门,只见宋明奇一脸痛苦的趴在地上,宋千帆逆着光站在一边,即便看不清表情,周生的气压也让人觉得森冷。
沉家饭厅里的几人还在一言不发的吃早饭,气氛却很是怪异,李阿姨还在厨房忙活,不由得担心到一夜未归的沉舟。
沉江月放下手里筷子,转身回房,路过楼梯转角却被沉江年一下拉住。
“昨天,沉舟真的说要去方家了吗?“沉江年捏紧沉江月的手腕。
沉江月一下甩开他的手:“我只是想让沉舟尽快融入我们圈子而已。“
沉江年嗤笑一声,扭头说道:“融入?江月,别费那些心思了,你看别人领情了吗?再说,反正一切都要结束了。
沉江月想到了即将要到来的玄测,又听了这么一番话之后,目光闪烁地看了几眼沉舟的房间。
却没想到房门就这么突然的打了开来,露出一张眼下带着青黑的疲惫的脸。
“沉舟?“
沉舟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视线一转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兄妹两人,皆是用惊讶的眼光盯着自己。
她长叹一口气,并不打算计较昨晚发生的一切,瞥了二人一眼之后,飞快地走下了楼。
膝盖上还在隐隐作痛,沉舟掠过父母,恍若无人的坐在饭桌上,大口吞咽着李阿姨端来的食物。
选择性忽略掉李阿姨故意投来的眼神,她并不打算主动解释昨晚发生的一切。此时此刻,也当然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之下被宋千帆当作了当年和尚说过的那个人
沉立德先是惊讶的看着沉舟的出现,又不由自主的注意到她多少带点瘸拐的腿还有眼下的疲惫,于是一脸怒火的冲进饭厅。
一手将正在吃饭的沉舟拽起,另外一只手已经要往沉舟的脸上打上去。
季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发生,却只是怒其不争的站在门口扭过头去。兄妹二人听见一楼传来的动静,连忙冲下楼梯。
情理之中的巴掌声却并没有响起,只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沉舟一手甩开被沉立德握紧的手,一手扔掉自己接住的沉立德的手腕。
撑着桌子咳嗽了起来,刚刚起身太猛,被噎住了,有些沙哑的音调脱口而出:“你有病啊?“
沉江月冲到前面扶住被甩开的沉立德,嘴里为沉舟说着些开解的话。
沉立德面上隐隐有些挂不住,听见沉舟的话之后,怒气更甚几分,扭曲的五官,双目滚圆地盯着面前的沉舟,大声呵斥道:“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女儿。“
沉舟脑子里传来一阵剧痛,有些东西循着裂缝肆意生长。她一下拿起桌边小巧精致地白瓷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沉舟脑海里有一个遥远的声音跨过时间和空间循着那个缝隙传来,借着她的口大声喊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养的。“
像是铁器刮过瓷碗的刺耳声音崩裂开来,又连同瓷碗被砸了个粉碎,最后只剩下一小片碎片还在丁零当啷地旋转着最终倒在地板上。
沉立德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沉舟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藏在深潭里空无一物的黑洞,连通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打开了三年前关于那个雨夜的记忆。
少女瘦弱的背影突然顿住,噙着泪转头看向路口的拐角处,年久失修的路灯一眨一眨的闪着光。她有一双云雾笼罩着的美丽眼睛,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紧紧盯着那个拐角。
路灯终于完全坏了,周遭一片漆黑寂静。雨声掩盖住一切,捂着嘴啜泣的母亲,眼红着的父亲终于还是和他的孩子背身离的越来越远。
不知道是那栋楼穿来刺啦的开窗声,里面扔出一个烟头,一个女人对着空气抱怨道:“这灯终于坏了,不像之前一闪一闪半坏不坏的惹人心烦。”
沉江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面前的沉舟一脸不耐烦地踢开脚下的碎片,从另外三个低头不语各怀心事的人面前走开,连一向吊儿郎当的沉江年也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无人直视沉舟的眼睛。
沉舟关门反锁,疲惫地瘫在床上,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一天。
宋千帆已经回到了东宁的玄研院的会议室里,除他之外还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皆是神情严肃。
“昨天我带着队伍去北山上勘察之后,的确有人去过北山,玄木之气的暴动已经消失,目前并不清楚此事是否和那个人有关。“刘青山双手合拢,露出了左手那根断了一半的小拇指。
“会不会是方怀茗,事发当天,东宁只有他的队伍在北山附近,而且也有能力平息那场暴动。“一旁的青年说道。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那颗引起玄木之气暴动的千藤树还好好的活在北山山顶。“刘青山扭头看向那个青年。
一直不作声的宋千帆看着面带疑惑的众人,终于开口说道:“有人去过北山这件事不要对外露出消息。”
“那监察委员会那边……”眼镜男话说到一半,若有所指的看向宋千帆,得到肯定的眼神后便立刻出门,其他人见状也是心领神会,一齐去处理后续事宜。
宋千帆回到院长室,心里却一直在琢磨:昨天晚上,沉舟也在医院?
他没有办法将记忆里的沉舟和昨晚那个胆大包天的人联想到一起,但沉舟出现的时间未免有些过于巧合。
当年那个和尚神神叨叨的说过些奇怪的话,如果昨晚那个夜闯病房的人就是和尚嘴里的有缘人,那那个人会是沉舟吗?
宋千帆打开电脑,秘书已经将昨晚沉舟的动向发了过来,宋千帆看罢后眼睛微眯,拿过手边的一本试验记录,取出夹在其中的那张学校合影。
他紧紧地盯着站在大树前腼腆而友善的少女,手指摩挲过她嘴角的笑容:沉舟昨晚还去过北山公园?
随即打了个电话:“陈秘书,去查沉舟的过去的一切。“
门外有人叩门,宋千帆将手里的照片夹进书里,拿过了送来的一叠今年参加玄测的名单。只是随手一翻,沉舟的名字是赫然在册。
只不过在第一次玄力天赋觉醒可能性检测的那一栏上明明白白的写着: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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