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断情·下
【断情·下】
在府里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沈怡一路纵马直向城东的袁记点心奔去。
“娘子,透花糍是我家卖的最好的东西,而且整个京都只有我家的透花糍才是最正宗的,每天来买的人数不胜数,早已经全都卖出去了。”袁大娘热情地向她推荐其他的点心,“不然您看看其他的,像这个米锦,也只剩下最后这么一点了。”
“不用了。”沈怡失望地牵着马往回走,早知道透花糍卖地这么快就该让琢玉早些替她来买的。她本来是想亲自给他买,更能体现她的心意,可现在这样,却是更显得她敷衍了。
她已经在父亲面前说了要给攸篱买点心,这样空手而归定然不行。
无奈之下,她只好又返回到刚才那家铺子:“一份米锦,一份花折鹅糕,拿品相最好的,千万包好了。”
“好。”袁大娘一边替她收拾,一边与她攀谈道,“娘子,你是买给心上人的吧,这么早专门到这边来就买一份点心。”
沈怡一边把钱递给她,一边笑着回答:“买给夫君的,他喜欢吃您店里的点心。”
“是嘛,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呢。——我知道了,是刚成亲的是吗?娘子举止不凡,郎君想必也是才貌俱佳的良人,祝您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多谢您了。”
沈怡高兴地把点心提在手里,她走在喧哗的闹市里,一遍遍回想着刚才袁大娘说的那句话: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这一世,她一定可以做到!
她正在畅想着以后和攸篱的平静幸福的日子,一辆马车忽然在她身边停下。她奇怪地抬头,就看到车里的人掀开了帘子,萧涣茹望着她的眼神有几分讥讽几分恼怒:“沈小姐真是让我好找。”
沈怡明知道她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却还是问道:“二小姐找我有何事?”
顾忌着怕对攸篱的名声有碍,萧涣茹并不想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和她说起这些:“上车。”
看到沈怡手里拿着的点心,萧涣茹心头顿时一阵火起:“沈怡,把你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你把给苏晚息的东西带进我的车里,脏了我的眼。”
沈怡忽略了她的话,将手里的东西小心地放到了旁边,她随意一瞟,萧涣茹旁边正放着一盒袁记的透花糍。
“这是买给攸篱的。”她看向萧涣茹身边的透花糍,“本来我也想买透花糍,可惜我今天去地晚了,已经卖完了,只好买了些别的。”
萧涣茹意外地看向她,想要看出她说的是真是假。不知道沈怡是真的回心转意了,还是她撒谎骗人的本领已经出神入化,萧涣茹竟然没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破绽。
想到今日的安排,她没有再和沈怡在这件事上纠缠。
马车出了城门,便直朝旁边的林子里而去。一路颠簸,沈怡阖着眼,对即将看到的一切心知肚明。
她和苏晚息的过往也该彻底做个了断了。
马车停下了,萧涣茹朝她挑了个眉:“下去看看吧。”
苏晚息和春喜被关进柴房后,整个恒言院里彻底乱了套。陆云溯派了应夏去彻查,凡是在恒言院当差的人都被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幸好楚声提前就把银票转移到了府外,应夏没从她身上搜到些什么要命的东西。
楚声还是舍不得苏晚息,她悄悄在看守的人的饭菜里下了药,从她们身上偷了钥匙,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恒言院的时候将苏晚息和春喜救了出来,带着他们坐上了她早就联系好的马车,准备逃离京都。
打从知道攸篱在沈府里受的那些委屈开始,萧涣茹就一直在查苏晚息,又加上攸篱之前和她说起过的苏晚息的一些事,她很快就查到了楚声身上。
苏晚息每次从沈怡那里得来的宝贝都是经楚声的手卖给了南方来京都进货的商贩,萧涣茹派人去向常与楚声交易的商贩打听,就知道了她早就联系好了马车准备逃跑。
昨天攸篱派人告诉她,陆主君已经暗中把秋落、秋芜叫过去问话了,想必他明天就会对苏晚息发难。
萧涣茹从昨天晚上起就派人紧盯着沈府,今天楚声和苏晚息一从后门出来,守在后门的人就立刻报告给了她。
萧涣茹从府里抽了二三十人,等楚声和苏晚息出城以后就将他们团团围住,一直到萧涣茹和沈怡到来。
苏晚息虽然心机深沉,却贪生怕死,他惊魂未定地被楚声救了出去,本以为自己绝处逢生,却没想到刚一出城门就被这么多人追上了。
他哀求过,甚至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钱想让这些人放他们走,可是这些人却对他手里的银票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将他们围在原地。
当沈怡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苏晚息瞬间如堕冰窟。
他立刻从楚声的怀抱里出来,紧张心虚地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妻……”
“别叫我妻主。”即使已经经历过一次,自己的侍人当着所有人的面靠在另一个女人的怀里,甚至和别人私奔,沈怡还是难免觉得有些难堪。
可除了难堪之外,她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苏晚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如果如实回答的话,我能放你走,否则的话,我就将你们带回沈府按家法处置。”
要是被带回去他不死也要残,苏晚息狼狈地在她面前跪下:“不管小姐问什么,奴侍一定据实相告。”
树林里秋意萧瑟,许多枯黄的叶子从枝头飘落。萧府的侍卫们都去了另一边,听不到她们说话。
沈怡孑立风中,脚下踩着厚厚的一层枯叶:“那天晚上,真的是我酒后乱性,强迫了你吗?”
前世,她亲眼看到苏晚息和楚声抱在一起的时候悲不自胜,满心想的都是苏晚息背叛了她,根本没有问过他曾经的事。
后来时过境迁,她再回想起时才慢慢地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苏晚息看上的就是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能给他带来的富贵荣华。可那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即使她心中有诸多的猜测,终究是没办法再求得一个结果了。
而这一次,她想得到一个清楚明白的结果。
“我……”
苏晚息还在犹豫的时候,春喜已经率先开口:“不是。是少爷知道了陆主君想把他许配出去,他不甘心自己嫁的人比不上小姐你,就拜托楚侍卫从外面买来了欢情之药,下到了小姐你的酒里。”
“春喜你……”苏晚息始终不愿意承认这些,即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还在幻想着或许沈怡还能原谅他,他还能是沈怡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春喜却比他清醒多了:“少爷,我们偷了沈家的钱,又逃跑被抓住了,要是被带回沈家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干脆把什么都交代了,还能有机会求得一条活路。”
荣华富贵和性命之间,他终究还是更想要命,苏晚息的手被地上的碎石割出了一条条血痕,他咬了咬牙,承认了:“是我故意勾引了你,让你碰了我。”
“我让你一定要在你和萧攸篱的婚约定下之后再向沈国公说出要娶我为妻的话,也是为了让沈国公骑虎难下,为了安抚你如约完成和萧攸篱的婚约,不得不答应让你娶我进门。”
沈怡说不清此时心里的感受,她觉得自己好像身在一处缈无边际的荒原,心底一片空茫。
“我和攸篱成亲前一天,你也是故意割腕的吗?”
苏晚息心里一跳,他点了点头:“我怕你会真的喜欢上他,就故意在你要过来之前割了腕,让你答应了不会和他洞房。”
沈怡一想起那时候她竟然还怕他想不开,连和攸篱的合卺酒都没有喝就去了苏晚息那儿,与他在院子里拜堂,她就觉得自己荒唐又可笑。
“你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攸篱害的,是你自己想要诬陷他、把他赶出沈家,故意栽赃到攸篱身上的,对吗?”
沈怡每问出一个问题,就像是撕掉了他的一张皮,苏晚息再也不敢去看沈怡的脸,深深地垂着头声音哽咽:“是。我本来以为你盛怒之下会直接把他休掉,没想到最后落到如此下场的人会是我自己。”
终于弄清楚了。
沈怡仰头看着头顶只剩下几片叶子的枝丫,秋日的天空那么明澈邈远,可她却被眼前的这些枯枝败叶迷了眼,看不到天空是何等辽阔高远。
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
沈怡忽然伸手拔出了萧涣茹手里的剑,扬袖,一截衣袖被白刃斩下,落在地上。
“苏晚息,今日之后,你我再无半分瓜葛。”
她从怀里掏出早就写好的休书,丢在了他的面前。
“小姐……”苏晚息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绝情的样子,他看着沈怡手里的那把剑,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耗尽了她对自己仅剩的那点情分。
楚声也惧怕沈怡手里的那把剑,她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封休书,扶着苏晚息从地上起来:“晩息,我们走。”
“站住。”萧涣茹脸色发黑,若不是亲耳听到,她根本都想不到苏晚息和沈怡竟然对攸篱做过那么过分的事。
“沈怡是答应了放你们走,可我却没答应。”
她扬声吩咐:“来人,把她们三个捆起来吊在树上,每人抽三百鞭子,抽够了再放她们下来。”
“小姐,小姐救命啊……”
任苏晚息如何呼喊,沈怡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萧涣茹看见她就怒不可遏,她转过剑鞘横在沈怡喉咙上,逼着她连退几步,被抵在旁边的树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萧涣茹真想直接勒死她。
她目眦尽裂,心里发了狠:“沈怡,你配不上攸篱。我一定会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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