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出诊
神医谷是程君楼在京郊的落脚地,这里位置离京城不远不近,三面环山,春夏秋冬四季分明,风景秀丽。
又有一处小溪和温泉流过。是一处世间桃源所在,入谷只有一处入口,程君楼喜静,不喜外人打扰,还给设置了阵法。
不明之人进来了,也如鬼打墙一般,转悠悠的又出去了。
想要入谷,还需提前通知,入口处有个茅草屋,住着一位老人家,是个樵夫,姓焦。日子过得颇为潇洒,“一担干柴古渡头,盘缠一日颇优游。归来涧底磨刀斧,又作全家明日谋。”就是他这样的意境。
偶尔还整一把古琴,弹起高山流水。——还缺个伯牙。就能谱写美谈了。
神医谷出谷不远,就有一处村落,这里靠山又有河流,离着京城又不远,很是宜居,村民几乎是世世代代在这居住,都知根知底,民风很是朴实。
沈芳偶尔会跟程君楼出诊,当然,说起来是药童,实际上她就纯属是背药箱的。
不过秦洛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沈芳和秦洛虽然都是程君楼的弟子,两个人却都想占着大师姐和大师兄的名分,互不相让。
两个人天天斗鸡般,今日你给我下个绊子,明天我惦记惦记怎么捉弄你,两个人斗得不亦乐乎,偏偏程君楼跟看不到似的,压根不予理会。
秦洛就是当初马车里的那个药童,臭小子还有两幅面孔,在外面长得普普通通,回到神医谷就把易容得皮面具揭了,长得嘛。哼,一副欠扁的模样,秦洛话不多,半棍子都打不出个屁,跟人说话跟蹦豆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是,可,行,尚可,未曾,弟子遵命。
这几个字完美就概括了他一天的话语。
跟他说话,都不如在谷里养一只鹦鹉!
以前沈芳觉得谢瑾瑜就够讨厌了,可他毕竟是个小侯爷,家世在那。
秦洛,他那行事作派,就跟明日登基似的,跟人说话都恨不能鼻孔朝天,沈芳很是看不惯,两个人虽是都是程君楼的徒弟,却并不亲密。
程君楼带他俩出诊就是看心情,今日是秦洛,明日就可能是沈芳。
昨天山脚陈村的陈大娘又落炕了,眼瞅着时日无多,焦大叔求到了程君楼这,沈芳跟着师父昨日已经去过了,今日又打算去一趟。
陈大娘有两个儿子,她年轻时守寡,一个人靠着浆洗衣服挣钱,好不容易拉扯大两个儿子,又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
结果,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陈大娘带完了大孙子带小孙子,像个老妈子似的伺候儿子儿媳妇,万万没想到,等老了不能动弹了,儿子孙子都躲得远远的。
要不是同村的人偶尔过去看一眼,估计臭死在家都没人知道。
焦大叔小的时候上山打柴摔断了腿,陈大娘好心帮忙给叫了人,焦大感念她搭救,看到她如今的境遇,可怜她。隔三差五的去她那看看,陈大娘病重他就求了程君楼。
陈大娘一人独居,年岁大了腿脚再不好,能静的时候就不愿意动弹,也畏寒。屋子里因为常年不开窗,味道实在是不太好闻,沈芳可怜她,帮忙开窗户换了换空气,有些脏衣服,她随手就给洗了。
程君楼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徒弟忙前忙后,眼里波光微动,却依旧什么也没说。
既没夸奖她,也没责怪她多管闲事。
沈芳最近心情很好,方九城虽然被关了起来,起码命保住了。她只要去京城,还可以探监。
以前在庆州的时候,她被送到了万福寺,一年半载的也看不到她爹一次,现在她爹被囚禁了。她反而可以见到了。
只要再找到娘亲,她就知足了。
沈芳前几日去看望她爹,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集会,她兴致缺缺,恰好看到一个小童和娘亲走散,她陪着小童等他娘亲,小童说:“我就站在人群中最耀眼的地方,我娘亲自然会过来寻我……”只一句话给了沈芳启发。
她现在跟程君楼学医,总有一天自己会名满天下的,到时候娘亲就可以听到她的名声寻她了!
因此,她立志成为一名名满天下的神医,一定刻苦学本事!
当医者最重要的是什么?仁心!心地一定要善良,就当积德了。
当然,这些都是她自己琢磨的,每天当她睁得眼睛大大地听师父讲解的时候,都把程君楼吓一跳:“这么瞪着我……怪瘆得慌的。”
沈芳一脸认真:“我这是好学!认真!”
没等程君楼说什么,一旁拄着胳膊的秦洛哼道:“不惠!”
起初沈芳并没理会秦洛,也没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后来还是跟谢瑾瑜通信,随口问了句。
谢瑾瑜回:不惠,盖世所谓白痴也。
沈芳看到回信肺差点没气炸。她骂人不会像秦洛那么拐弯,想骂了就直接骂他有病。两个人嘴巴是不带箭,嘴上要是能安连击弩,管保互相都能射成刺猬。
程君楼昨日带沈芳来了,今日又叫沈芳跟着,自由他的用意,沈芳到了陈大娘家,一开门就闻到了臭味。
陈大娘这是又失禁了。
程君楼面色不变,侧头看了沈芳一眼,沈芳皱了下眉,从随身带的篮子里拿出了一床褥子,把窗户开了开,散了下味道。走到陈大娘身前,就把她身下的褥子给拽了出来。
味道不甚好闻,她险些吐了出来。忍了半天,还是程君楼看不下去,跟焦大说,让陈大娘的两个媳妇过来。
程君楼的脾气很怪,他在周围村里很有名,却并不是什么人都医治。
他有三治三不治。
天气不好,不治,心情不好,不治,懒得动弹,不治。
三治则是,他想治就治。
他只让焦大传一句话,如果不来伺候陈大娘,他们家孩子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神医谷不治。
沈芳起初还觉得师父这招不好用,天下大夫那么多,人家有病未必会求神医谷,可没曾想,两个儿媳妇居然屁颠屁颠的就来了。
给老太太换洗,收拾房间。
动作特别的利索。
沈芳都看傻眼了。焦大在一旁抱胸说:“这年头,谁能保证自己不生个病,自己孩子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鬼判官的名声好用啊。”
程君楼则是面上无波,照常是开了药。对焦大说:“我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陈大娘吃了神医的药,气色好了许多,眼看着是痊愈了,却在一个夜里还是走了。
焦大能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
陈大娘的大儿媳却带着大孙子陈大二过来了,原来陈大娘的大孙子陈大二在镇上开了个烧饼店,很是红火,这些年也没少挣钱。
只不知为何,无子。
成亲多年都没个儿子。陈大二一开始以为是妻子的问题,后来又纳了两房小妾,还是无子。后来两个小妾终于有了,没等他高兴,却发现两个小妾都跟隔壁的王麻子暗通款曲,这种还不是他的。
转了一圈,原来还是原配对他情深义重,他把两个小妾发卖了,又四处寻医。都说他妻子一切正常,说他也正常。
正常却生不出儿子,这不是胡诌么。
陈大二听说神医谷的神医有名,可鬼判官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是他主动现身,神医谷的大门朝哪里开,寻常百姓又怎么摸得着。
陈大娘的大儿媳听说神医在,立马殷勤地伺候婆婆,然后带着儿子求医。
医者,望闻问切。
程君楼给他切了脉:“一切正常。”
陈大二满脸的鄙夷,一切正常为何迟迟没孩子?这神医之名莫不是诓人的?
程君楼却又要去看看他们家,陈大二自然无所不应。
陈大二长得五大三粗,却很勤快,每日卯时就起,揉面和面,生火烤烧饼。辰时出摊的时候,烧饼就兜售一空。因为他做得味道好吃,后来还盘了个点名,专门卖烧饼。
基本上巳时的时候,烧饼就没有了。
程君楼在他厨房转了一圈,然后对陈大二说:“其实,我也懂得看风水,你身子很好,无子跟身体没关系。跟灶王爷有些关系,你把灶台扒了重砌。歇业两个月,应该就可以了。”
陈大二将信将疑,把程君楼师徒二人送出了门,他的妻子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看起来很贤惠。
马车里,沈芳几次欲言又止,程君楼往常会让她问,这次不知为何,沈芳眼睛都眨巴半天了,程君楼也不让她问。
程君楼闭目假寐,心中叹气,陈大二是卖烧饼的,男人的那个部位常年被火烤,难免影响夫妻敦伦质量,所以妻子才不易有孕。
他刚才在陈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办法明说,说了又要解释半天,浪费唇舌,便只说灶台有问题,把原因归结成风水。
可别人不知道,他徒儿是知道他胡说的,他闭目不想睁眼。
他其实有点后悔今天带沈芳来了。
今日来得要是秦洛,他还可以讲解一二。
虽说医者这些问题很寻常,可他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徒弟,算了,等她再大一点再给她讲解这些吧。
草药都认不全,子孙根认全了也没什么用。此时他并不知道,正因为他忌讳说这些男女构造,不久的将来沈芳还会闹出来大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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