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宁帝病重
宁帝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心里咯噔一声,顿觉不妙。他半边身子没有反应了,刚想开口唤人,就看到一双泪眼汪汪憔悴的女子。
不是别人,正是皇后,他老脸一红刚要张嘴道歉,最近他的确是孟浪了。
哪曾想刚一张嘴,嘴角口水就涎了下来,他大惊失色,可越是着急越说不出来话。
“陛下,您龙体抱恙,需要慢慢调理,不必心急,放宽心。”皇后温柔地说着,她的眼睛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路,容颜不复年轻时的美丽。
只是一身的雍容华贵,便是凤袍也盖压不住。
宁帝心里安慰,拉着皇后的手,吚吚呜呜地哭着,仿佛三岁的孩童,皇后温柔地拍着他的手,轻声细语地哄着他,眼里看不出一丝的不耐。宁帝哭了半天,才沉沉地睡去。
皇后熬了几夜,心力交瘁,只去了偏殿换了身衣服。
“娘娘,陛下现已沉睡,这有奴婢守着,您去偏殿休息一会儿吧?”芷兰小心地劝着,来福见状也劝道:“是啊,娘娘对陛下的一片心意,陛下心中有数,娘娘凤体要紧,可别陛下痊愈了,娘娘再累倒了……”
皇后摇头“无事,本宫再守一会儿……”
见劝不动,两个人也不再多嘴,国舅爷迈步进来的时候,冲着两人微微摇了摇头,两个人无声退到了一边,曹明开门见山:“已经给太子去了信儿,也给老三老五都去了信儿……”
皇后叹气:“知道了。”
倒是国舅又问道:“两淮那里……”
熬夜最是费心血,皇后接连熬了几宿,头脑昏沉,感觉整个人都在飘。她在国舅的搀扶下,到了边上坐下,叹息道:“三个儿子,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不在跟前,若是……”说着看了里间一眼,压低了声音:“若是陛下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啊。”
曹明乐然一笑,安慰道:“无事,这不是还有微臣呢么,您放宽心,好好休息。来人——”说着,芷兰高兴上前。
国舅命令:“带皇后下去休息休息……”
皇后拿这个弟弟没办法,只好跟着芷兰去偏殿休息去了。
看着皇后的身影消失不见,来福这才凑到国舅身前,他躬身弯腰请示国舅,国舅低声吩咐了什么,来福点了点头,又回到殿里。
前朝的重担都压了上来,国舅处理朝堂事物忙得脱不开身,等到了夜幕降临才回到了府中,腿刚迈过了门槛,头上就挨了一下。
他疑惑抬头,一朵碗口大的玉兰花落在他头上,花下女子静静坐着,看样子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他心中一暖,忍不住上前,将女子懒腰抱起,女子微微睁眼:“唔,回来了?”
曹明小声训斥道:“胡闹,夜里风凉,若是病着了可如何是好,下次不要再等了。”话虽说着,心里却觉得无奈。
女子轻声点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好,不等了。”
国舅吻了她额头一下,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子回房。房外边站了一个人。
国舅神色不变,整理好衣服缓步出门,问道:“何事?”
“六皇子那头似乎有些反常……”
国舅嘲讽一笑:“小崽子,野心倒是不小。消息还挺灵通……”
“要不要属下——”说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除非他想要造反,否则想要登顶也得人回到京中……京中沿途设卡吧……”说着,人刚要回房。
身后却又问道:“夫人……”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周遭仿佛侵入了寒潭,心里直后悔,可面对国舅侵了凉的双眼,他只得硬着头皮挽回道:“卑职……卑职是怕前头的小姐要是回京了……万一再撞上,夫人想起来……”
他剩下的话在国舅微眯起来的眼睛注视下,没敢再说。
他索性垂下了头。
“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国舅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不咸不淡问道。
“十二年了。”
“十二年都不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什么该你过问,什么不该你过问?”
“……”
“属下知罪。”
“下去领罚吧。”国舅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面无表情地回了房,一开门却正对上女子疑惑的视线:“大晚上的,有何要事?”
“没事,琐碎之事罢了。”曹明脸上神色柔和,和刚才的活阎王判若两人。
他见女子要拎桌子上的茶壶,忙眼明手快上前一步给她倒好,伸手触摸了下杯壁,见不烫,这才端到女子身前。
女子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笑问道:“你可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一句轻飘飘地话,吓得国舅脸色当时就白了,他忙双手接连摆手,“没得事,没有哦,你可别瞎想……”
女子努了努嘴,狐疑地又看了他一眼:“莫不是……在外面背着我偷养了个小老婆?”
国舅原本吊着的心,瞬间就回落了下来,他拍着胸口缓了口气:“你是对你的容貌没自信,还是对我的眼光没信心?外面哪个庸脂俗粉能与夫人你相提并论?我又不瞎……”
女子没好气地笑了:“我再好看,年岁也大了,花无百日红,你若是瞧上哪个姑娘,索性告诉我,我就给你腾了位置……”剩下的话被人堵住了口。
国舅抱着她,狠狠地吻着她,声音喑哑:“没有,天下再没有别的女子能跟你媲美,你就是我心上最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的宝贝……”
说着,便拉着女子去了塌上,红鸾叠嶂,烛光盈盈,两人的身影交缠在一起,不分你我……
窗外,月亮高悬,几朵乌云飘过,月亮便也害羞地钻入了云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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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芳烧得浑身滚烫,迷迷糊糊中有人给她喂水,仿佛幼时娘亲还在,她偶尔可以在娘亲的怀中撒娇时刻,她无比眷恋,又感觉身上出了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极为不舒服,她拧了拧身子,烦人的头发都甩不掉,就在她皱眉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指把碍事的头发拨到了一旁,她心满意足,迷迷糊糊道:“娘……”
原本脖子上的手指似乎顿了顿,僵硬万分。
谢瑾瑜给她盖上被子,灯光下,她的额头饱满,眉毛和眼睫黝黑,偏偏皮肤瓷白,不过这些天的奔波,也晒黑了许多,可他看在眼里,却仍是觉得好看。
他们自幼相识,她救过他的命,带他走出绝望,当他萎靡不振的时候,拉他一把。
他对她的情感很复杂,有时候觉得她似乎是个大姐姐,有时候又觉得她更似小妹妹,等多的时候,是想要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嫣红的嘴唇。
烛火突然爆了一下,他见自己盯着她的唇发怔了很久。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软,却并不软弱。
是能拿起武器,也能侍弄花草,更能救死扶伤的手。
他轻轻吻了下,这才把她的手放到了被里,慢慢地出了房间。
他刚一出门,就收到了飞鸽传书,来自京中,宁帝病危,速速班师回朝!
他拿着这个消息就是一僵,皱眉思索片刻还是走到了大帐中。
三皇子李莱显然也收到了,他和妻子娜仁图雅两个人显然有了决断。
“如果现在班师回朝,漠北得知消息再南下该如何?”李莱摇摇头:“北面现在撤退不得,况且,本王回去……做什么?”
娜仁图雅安静地坐在一边凝望着三皇子,她的脸上此刻挂着欣慰地笑意。
刚来大曦的时候,面对李莱的好,她只认为对方是虚与委蛇,可时间长了,饶是她心肠冷硬,愣是被他水滴石穿,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了。
他是有抱负的她知道,他眼里有时候有压抑不住的野心。
她知道他善于伪装,她又何尝不是?
在漠北,她装作刀枪不入,实则每次征战回来,她都默默地哭了很久。
能安逸地活着,谁又想在战场上刀光剑影地搏杀呢。
他虽说不再纳妾,他们也孕育了儿女,可如果他站上了那个位置,偌大的后宫,又怎么会为她空置一片呢。
便是装得,这么些年了,两个人的感情也不掺假,到时候她退路都想好了……
李莱看了一眼娜仁图雅,微微一笑,持久作战,他的下巴上也布满了胡茬,可他笑起来,嘴角两边有浅浅地酒窝。
娜仁图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他,真的很有男子气概,让她的心不知不觉跟着沉沦,心折。
谢瑾瑜心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太子健在,三皇子回去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三皇子有军权,如果想要领兵……
也未必没有胜算。
似乎是猜到了谢瑾瑜所想,三皇子李莱笑了下,脸上又恢复了严肃:“若是说完全没想过,那是扯谎。只是——”
说着,他看了眼娜仁图雅,又低头摇了摇头:“心中自有权衡,懂得取舍而已。”
“大曦若是因为内乱,让百姓跟着遭殃,那便是我的罪过了。”李莱既然已经做了决断,谢瑾瑜弯腰行礼退出。
外面风骤起,整个天空灰蒙蒙一片,谢瑾瑜喃喃自语道:“起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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