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心中起了一个很不妙的猜想。
十八年前,怕是他和张悦联手给我做的局!

我从小就没了妈,爹有跟没有一个样。
是我奶奶把我抚养成人。
但没爹没妈的孩子在学校总是被欺负的那一类。
若是再没有钱,连老师都不待见。
我为了不受欺负,成了学校的混混头子。
但我的成绩很好。
凭借这点,老师对我的“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奶奶也就能安心收她的破烂,不用惦记我好不好。
对我这样的人来说,高考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我那年考得很好,能上个不错的学校。
但张悦大着肚子找来了。
她妈彩礼要得高,我奶奶卖了所有也付不了彩礼。
她妈说,不给彩礼就把女儿吊死在这,让所有人都知道齐春荣养的小混蛋害了她女儿。
我奶奶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边哭一边扇自己耳光。
说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爷。
这个时候,沈杰找来了。
他家有钱,有门路,说看我可怜,愿意五万块钱跟我买上大学的机会。
“你不卖,有的是人卖。”
沈杰倚靠在我家门框上,满脸不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不然,你就等着你奶奶上吊吧。”
我能怎么办?
谁让我是个男人。
谁让我管不住裤裆里的二两肉。
我卖了。
我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捡起钱,临走的时候还对他鞠躬。
谢谢他雪中送炭。
哪怕这个机会是用我上大学的机会换来的。
反正以后还要养媳妇,养孩子,我得出去打工,也上不了大学。
我跟奶奶说五万块钱是我爹偷摸回来给我的。
至于大学。
奶奶没问。
我让她失望了。
干脆就让她以为我考试失利了吧。
后来发现晓云不是我的种的时候我查过,张悦那时候和好几个男生都走得近。
包括沈杰。
但我不敢再查下去了。
不管之前怎么样,张悦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没想到,连晓雷都不是我的种。
枉我许远自认为白手起家是个人物,其实就是天字号的傻蛋。
千年的王八!
万年的老乌龟!
既然要玩,我就陪你们玩个够!

我找到了苏天娇。
沈杰是苏家的赘婿。
苏天娇刚开始并不信,在她的话中,沈杰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根本不可能出轨。
我把张悦生的三个孩子的头发各给了她一把,让她自己去做鉴定。
同时,我告诉她,沈杰的账户这几天就会大额转账,让她去查。
谁让他儿子还在那躺着。
医院院长告诉我,他过半年都不一定能出重症监护。
流水就摆在那,想查就能查到。
苏天娇的动作很快。
短短两个月,她不仅确定了沈杰是三个孩子的生物学父亲,还找到了他挪用公款的证据。
苏天娇比我更精明,也更狠。
她和沈杰结婚前就签订了婚前协议。
神耀集团是婚前财产。
而她自己,虽然是总经理,年薪不过十万块。
如果沈杰和她离婚,别说一分钱,一厘钱都拿不走。
还会被倒追回挪用的公款。
苏天娇已经找律师启动离婚程序了,为了女儿,她不会送沈杰进监狱,但她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张悦被逼上了绝路。
晓雷每天都在烧钱。
她要救她儿子,只能同意净身出户。
我不怕她起诉。
钱全被锁在了公司账户里,法院也没辙。
就在我和张悦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敲开了我家的门。

来人是我父亲。
在我六岁那年他就抛下我们跑了。
这么多年只有没钱才会回来。
有时候在外面惹事,还会连累我们担惊受怕。
但这样老太太临走前还在念叨他。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见老太太最后一面。
他说,他回不回去老太太该死也得死。
他就不费那个车票钱了。
“我给你…”
出车票钱。
没等我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在最后几秒,我听见有女人问他什么事。
他说,没大事,不用管。
今天他回来找我,说要给奶奶扫墓。
他挤出一滴眼泪:“小远,我想你奶奶了。”
“我当初真不是东西,怎么不回来看我妈最后一眼啊!”
“你就带我去见你奶奶吧。”
“她儿子要给她磕头。”

我奶奶的墓在京市郊区。
在驱车开过一道胳膊肘弯的时候,我看向后视镜,猝不及防地和父亲的眼神对视。
我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迎面又来了一个大转弯。
“怎么葬得这么偏?”
父亲突然开口:
“这块风水好。”
他啧啧了两下:“有钱就是好啊!当年老子要是有你这么有钱,也不至于背井离乡。”
“你别恨你老子,要是有钱,谁也不愿意走到这步。”
我没说话,紧抿住唇。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有电话?”
“短信,等到了再看吧。”
父亲点头,不再说话。
驶进陵园,父亲又突然问道:“这一片都是咱家的?有人看着吗?”
我点头:“门口有个守陵的老头。”
“那就好。那就好。”
他念叨着。
到了。
父亲先拿着祭扫的用品下车。
我解下安全带,从怀里掏出手机。
【危险!】
【不要单独和许力出去!】
【他是个杀人犯!】
父亲的脸突然凑到了车窗外,晒得黝黑的脸庞全是皱纹,笑眯眯道:
“小远,快下车吧。东西我都拿好了。”

从停车场到奶奶的墓碑前也就五分钟的路程。
我在前面带路,父亲跟在后面。
“小远,你那公司挺挣钱的吧?”
“还行。”
“一年能挣多少?”
“好的时候能挣上亿,不好也就几千万。比如去年行情就差,盈利额是六千七百多万。”
我一五一十地说。
像是被这个数字惊到了,父亲一直没说话。
直到走到奶奶墓碑前,他才哭嚎着冲过去。
“我的老娘哟!不孝儿许力来晚了!”
他跪下去着实地磕了几个响头。
然后爬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招呼我:“快过来给你奶奶磕头,还愣着干吗!”
我刚跪到地上,一股带有奇异甜香的手绢从脑后捂住我的口鼻,几秒后,手绢移开,我软软倒地。
“我不想在你奶奶面前动手的。”
许力叹气:“你为什么要收到那条短信呢?”
一双沾满泥土的运动鞋停到我面前,沈杰的声音响起:“许叔叔,幸亏您带了乙醚,不然这次就悬了。”
许力摇头:“我只是做两手准备而已。”
“这样也好。”沈杰踢了一下我的腿,“省得再给刹车做手脚了。到时候把车停悬崖边,往下一推。”
沈杰胡子拉碴的脸凑到我面前,做了个爆炸的口型。
“嘭的一声,什么痛苦也没有了。”
“许远,你老实给我养着情人、孩子不好吗?”
“非要闹得所有人都不痛快。”
“现在好了,你死了,你的东西还是我的。”
“从前是,现在也是。”
“咳咳!”我大口喘气,眼前发黑,极力保持清醒,“你承认了,张悦怀孕嫁祸给我这件事是你的主意。”
“是啊。”
他坦然承认。
“张悦怀孕得太不是时候了,我还要上大学,怎么可能娶她一个村姑。”
“我只是跟她一说,她就同意嫁祸给你了。”
“也没想到你这么傻,她说什么你信什么。”
“你和你奶奶,都是一对蠢蛋。”
沈杰哈哈大笑,这几个月骤然直下的境遇让他的精神有些癫狂。
“你知道为什么我后来还和张悦在一起吗?”
“就是因为她是你的老婆。”
“睡你的老婆,养我的娃,这滋味格外妙。”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发现。”
许力打断他:“别耽误时间了。一会还要看看哪个悬崖合适呢。”
“许叔叔,放心,我早就考察过了。”
虽是这么说,沈杰还是和许力一同拖着我来到停车场。
把我塞到后座上。
沈杰坐到驾驶座,突然僵硬下来。
一支手枪从车窗伸进来顶住他的额头:“不许动!举起手来”
而准备从右侧后车门上车的许力头上同样顶上一支枪。
后车门打开,一个国字脸的男人关切地问:“许先生,您还好吗?”
“我没事。”
“谢谢警察同志。”

这事从头到尾便是一场局。
半年前,有警察联系我,说许力在外地把他相好的杀了,现在逃逸在外。
让我有线索一定联系他们。
但我知道许力来京市时并没有告诉警察,而是将消息透露给了沈杰。
只是身败名裂怎么够?我要亲手把沈杰送进监狱。
所以当许力找上我说要给奶奶扫墓时,我便知道了他们的打算。
从家到墓地会经过一条极险的山路,一边是山壁,另一边便是万丈悬崖。
那真是。
太好了!
我来的路上总是下意识地去看后视镜,去看车内一切能反光的物体。
不是在观察许力,是在看我自己啊!
我怕我笑得太扭曲,吓跑了他!
不然还能上哪去找这样一个好的机会。
让他给老太太磕头谢罪!
只有那条匿名短信是意外。
但并没有改变结果。
警察在沈杰到来之前就已经埋伏在了陵园。
听到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人赃并获。
故意杀人未遂可能判不了几年。
但我相信苏天娇不介意再推一把。
我们这类人,都知道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道理。
沈杰被人押着往进走,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喊我:“许远,许远,咱俩是同学,我怎么能害你呢?”
“你跟警察说说,都是误会!”
“全是你爸的主意,他想杀了你拿遗产!”
“呸!”
许力一口唾沫唾到沈杰脸上:“不是你的主意,我杀我儿子干什么,我还等着我儿子给我养老送终呢!”
他挤出一抹笑:“儿子,爸怎么会害你呢。爸是怕他害你,才假装和他一起合谋的。”
我笑了笑:“你们和法官说吧。”
“对了爸,根据法律规定,你就是杀了我,你也拿不着多少钱的。我有二十亿的资产。张悦,也就是沈杰姘头就能拿走十亿,再加上他的三个孩子,轮到你可能分不了两亿吧。”
许力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
“你可以到里面问问警察怎么说的。”
“再加上你是个杀人犯,到时候把你一举报,一分钱都给不了你。”
“你杀了你儿子断子绝孙,他们带着野种吃香的喝辣的。”
我向他竖起大拇指。
“爸,你可真棒!”
杀人诛心。
我相信许力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沈杰死死地按在水里的。
至于沈杰。
他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我。
“许远,你这个绿毛龟!”
“你等我出来的!”
“看我弄不死你!”
我笑笑,对他做了个口型。
我相信他看懂了。
所以才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大喊大叫说我要杀了他。
我只是说。
“欢迎。”
如果他出得来的话。
十一
一个星期后,张悦乖乖地签了离婚协议。
她净身出户。
三个孩子户口都跟她走。
唯一的条件是,我要给晓雷付icu的费用。
我同意了。
但只是付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钱,进口药和好大夫是别想了。
张悦哭得眼睛通红,也没有让我改变主意。
她说我好狠的心。
其实我的心还不够狠。
不然就应该直接让晓雷去死。
他无证超速驾驶摩托和一辆小汽车迎面相撞。
他重伤濒死,司机重伤。
当时另一间手术室里就是在给汽车司机做手术。
汽车司机无业,独自一人在京市靠滴滴挣钱,老婆孩子在老家等他寄钱回去过活。
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害的可是一家人。
我恨自己养出了这么一个害人的儿子,后来发现不是我的种其实也松了口气。
根坏了,再教也是歪的。
我给汽车司机出了全部的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作为补偿,还把他招进了我们公司。
至于晓雷,我对他没有责任与义务,但到底父子一场,就这样吧。
但我没想到,晓雷会成为植物人。
他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着胃管,戴着呼吸机,整个人瘦了一圈。
害我那件事,沈杰死咬着没有供出张悦。
许力则是不知道张悦有没有参与。
既然如此,我就当她没有参与。
放她一马。
但我笃定她的日子过不好。
如我所料,今日见她,脸上眼尾都爬上了细密的皱纹,曾经保养得当的细嫩肌肤变得暗黄粗糙,老了不止十岁。
只是她的性情却变得平和许多。
“谢谢你来看晓雷。”
她递给我一杯水,温度刚刚好。
这么多年,她给我的水都不是过凉,就是过烫。
一个人有没有用心从这点小事就能看出来。
可惜我瞎眼,从未看清。
“我这段时间得空了一直在想,是什么让咱俩走到现在这一步。”
“想来想去,都是我的错。”
“是我太贪心,非要念着年少那点事,不好好跟你过日子。”
“许远,对不起。”
这是事发后她第一次和我道歉。
“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放下水杯,起身离开。
“许远。”
张悦喊住我。
“晓雨很想你,你能不能见她一面?”
“就一面。”
“她就在医院的家属院里,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求求你。”
十二
灯“啪”的一声被打开。
我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头痛欲裂。
满屋子的麝香味和身边缩成一团的女人昭示着发生了什么。
“许远,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张悦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我算准了,你必然会跟我回来的。”
怒火在心中沸腾。
然后则是后知后觉的疑惑。
张悦在门口,那我身边是谁?
一张美丽的脸露了出来。
我经常见。
但从没有以这样一个看女人的角度看过她。
晓云。
她满面嫣红,眼角眉梢尽是春意。
却在和我对视的一瞬间失了血色。
“张悦,你疯了!”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确定这一点。
“她是你女儿!”
“她喊了我十八年的爸爸!”
张悦不以为意。
“那又怎么样?”
“她期待得很。”
“你不也非常享受吗?”
“不然你早就知道她不是你亲闺女,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
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我。
“她不过是一个孩子!”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早就知道我知道了?”
张悦干脆点头。
“在你带她去做亲子鉴定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
“我原以为你会和我离婚,没想到你提都没提这件事。”
“许远,你不当活王八谁当啊?”
原来善良不是善良,是恶人得寸进尺的助力。
“你想要什么说吧。”
我不信她把我弄这来就是为了让我睡她女儿。
“和我复婚。”
张悦干脆利落:“复婚后把财产转到我名下。”
“这么多年咱俩还是有感情的。”
“放心,到底夫妻一场,我可不忍心你连个种都没留下。”
她向我抛了个媚眼。
“我俩都能给你生。”
“让你坐享齐人之福。”
我回应她的,是一连串的干呕。
差点吐出胆汁。
张悦沉下脸。
“许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吧。”
“你身上的那点药早就代谢没了。”
“别怪我报警告你强奸!”
“还会找记者报道你连养女都不放过。”
“让你彻底臭大街!身败名裂!”
我擦干净嘴,抬眸。
“那就报警吧!”
我就是进去,也不会让张悦得逞。
十三
警车呼啸着带走了我们三个。
张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许远他就是个畜生啊!”
“连女儿都强奸,他不是人!”
当着警察的面,她说我借看晓雨的机会对晓云意图不轨,最后拉进房间强奸了她。
骂我不得好死。
屋里的警察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眼神要多炸裂有多炸裂。
“我没有。”
“张悦给我下药了。”
我无力地辩驳。
“那是我亲闺女!”
张悦上前就是一同乱抓,我的手被手铐铐着,只得慌忙闪躲。
险险地没被她在脸上抠出血道子。
“如果许远真的实施了强奸行为,我们会秉公执法的。”
为首的警察保证。
他是我的老熟人。
在我单独做笔录的时候,他向我说明了情况。
现在的证据对我很不利。
再次见面,张悦洋洋得意,我则有几分丧气。
是我太过心慈手软。
等我出来。
我冷冷地看向张悦,心中已经做好了进去蹲几年的准备。
不过我就是进去也不会让她好过。
“警察同志,他瞪我!威胁受害者!”
张悦喊道。
“老实点!”
押送我的警察训斥道。
“真是个畜生!”
“是啊,许远可不就是个畜生吗!”
张悦跟着附和。
“等等,你们拷我干什么?”
女警按住她的肩膀往后一别。
“你也配当妈!”
十四
晓云什么都交代了。
她坐在审讯室里,当着我和张悦的面,将张悦如何给我下药,如何逼迫她和我发生关系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她露出来的胳膊上全是层层叠叠的伤痕。
漂亮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只有在最后,她看向我说:
“许叔叔,对不起。”
我叹口气,别过脸不去看她。
却没有看到,那一瞬间她陡然变得苍白的脸。
事情刚发生的那一刻我是恨她的,觉得她是白眼狼,和她妈一路货色。
现在则百味杂陈。
“她在说谎!”
张悦歇斯底里地叫着。
“你这个婊子!破鞋!”
“我撕烂你的嘴!”
要不是被铐在审讯椅上,她能冲过来抓花晓云的脸。
警察喝止了她:
“你犯罪了你知不知道!”
“我犯什么罪了!”张悦扬起脖子。
警察说道:
“你强迫女儿与他人发生性关系,犯了强奸罪。”
“你们收他的钱胡说八道!”
手铐在她的挣扎下发出哗啦的响动。
“没天理了,女人还能犯强奸罪?”
“你以为我傻吗?”
警察对这样又蠢又毒的法盲都要无语了。
“强奸罪是指违背被害人的意愿,采用暴力、威胁、伤害或其他手段,强迫被害人进行性行为。”
“你用暴力、言语威胁等方式强迫你女儿与他人发生性行为,就犯了强奸罪。”
“我不信!”
张悦吼得嗓子都哑了,但我从她的表情看出来她已经信了。
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但直到这个时候,她还说是晓云愿意和我发生关系。
不是她强迫,是晓云太骚太贱了。
我实在不明白。
“晓云同样是沈杰的孩子,你为什么那么恨她?”临走前我忍不住问道。
“谁让她不是男孩。”张悦恨恨道,“她要是个儿子我就嫁给沈杰了!”
我离开了审讯室。
也就没有听到她后面的喃喃自语:
“凭什么她有父亲爱、奶奶爱?”
“她长得那么好看一定是想和我抢老公!”
“许远,你回来!”
“我爱你啊许远!”
十五
张悦被判了六年。
我已经为她在监狱里找好了玩伴。
晓雷一直没有清醒,被我送入了疗养院。
晓雨也被送到了张悦娘家。
当年张悦她妈说,收了我彩礼,女儿就卖给我了。
果然言出必行。
这些年不管我多富裕,他们都没有再上门。
后来我听说他们把晓雨送到了其他城市。
再也没有了消息。
至于晓云。
出了警察局,我俩曾经有过一场对话。
“匿名短信是你发的,对吗?”
她点头。
“为什么?我对你不算好。”
我不理解。
这些年来我虽然没有亏待她,但比起对晓雷和晓雨着实差很多。
“已经很好了。”
晓云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你对我真的很好了。”
我有些愧疚。
“对不起。”
对不起,待你不够好。
对不起,占了你的身子。
晓云踮起脚捂住我的嘴。
淡淡的馨香若有若无。
“不用说对不起。”
晓云看着我的眼睛,她有些羞涩,但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我是自愿的。”
“许远,长大之后,我就没有再把你当过我的父亲。”
她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又带有几分甜蜜。
“我其实要谢谢妈妈把你送给了我。”
“有些事情常念,会成真的。”
十六
五年之后,沈杰在监狱里因涉嫌越狱而被加了刑期。
无独有偶,张悦也在同一时间因故意伤害被加刑。
他们两个人都喊自己是无辜的。
但只有我知道他们的清白。
许力则在两年前被执行了死刑。
那些人和事渐渐远去。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那个我唯一愧疚的女孩。
我当时对她说,她还小,经历得太少,受张悦的影响太深,才会把对我的感情扭曲成爱情。
我让她好好上学,把这些都当成一场梦。
毕业前,我会负担她的一切费用。
我能看出来她不认同我的话。
但她只是笑了笑,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嗯”了一声,细如蚊蚋。
后来我没有再关注过她的消息,只是按时打钱。
她也没有再联系过我。
去年我的账户里更是收到了一个陌生账号的汇款。
我猜到是谁了。
互不相欠,这样也好。
十七
“许总,您的花。”
我愣了一下。
玫瑰红得耀眼。
“是谁送来的?”
“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前台比划着:“大概这么高,二十多岁的样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那束玫瑰一直摆在我的办公室。
第二天早上保洁收拾卫生时不小心碰到了它。
一张卡片从花中掉了出来。
上面用娟秀的字迹抄写着圣经中的经文。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最后一行写着。
【我尽心、尽性、尽意爱你,就如爱神】
文字的末尾用碳素笔淡淡地勾了几笔。
就像一朵云。
十八
“许总,您的花。”
十九
很久很久以后,我问晓云,如果我和别人在一起了怎么办。
她说。
她会很开心。
她的表情认真,眼中闪耀着光芒。
“我无时无刻不在祈祷你拥有幸福。”
我伸手抱住了她。
“现在,幸福是你带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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