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毁容
红斑满面,唇色尽褪,面如土色。
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如此模样躺在床塌上,叶焯城心疼坏了,“弘化,我家清然怎么样了?”
隔着纱帘,透过帕子,孙太医摇头晃脑了许久,缓缓道:“看样子是被虫子咬了,没什么大碍,我且去开上一副方子,一日一帖,几日便可痊愈。不过,这到底是有毒素在体,万不可再生气,否则急火攻心,便很难痊愈了。”
“弘化,今日麻烦你了,这些年也是多亏了你,我叶家老小才能康健无虞。”
叶焯城与孙弘化也算是相识于微时。
那时他们一人领兵征战,一人是随队军医。
再后来,一人封侯拜相,一人成了太医院的红人。
一晃眼,已有二三十年的光景了。
“你这话说的,当年要不是你,我家那小子命都没了,你还和我说这些。”
话毕,孙弘化拍了拍叶焯城的肩膀便去开方子了。
而等叶清然清醒时,已是半夜。
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啊!
她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伸了个懒腰,不想惊动了一旁打瞌睡的秋影,“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挺好的,对了,你去帮我把铜镜拿来。”
虽是瞧见了手臂上的红斑,但叶清然一点儿慌乱模样都没有。
至于拿镜子,也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可秋影哪里会想到这些,生怕叶清然知道自己容貌受损会忧心如焚,便是迟迟不敢去取镜子。
叶清然见状,直接起了身,很是爽利的走到了梳妆台前。
铜镜之上印着的,果然是那副模样。
早上她沐浴之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后头晕发旋让她有了进一步的推断,而如今这幅容貌更是验证了她的想法。
她总以为叶清漓之所以对她有诸多怨恨,是因为顾文修的缘故。
可原来,这么早,在顾文修还没有出现在他们生命中时,她就已经步步危机了。
“小姐,您别难过,孙太医一早便来过了,他说只要不动怒,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到时候您一定还是京师第一绝色。”
秋影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
自小叶清然便是极度在乎自己的容貌。
如今她笄及在即,出了这事,必定是气急了。
见叶清然久久未曾开口,秋影又继续,“小姐,您要是不痛快,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别憋在心里,孙太医说了,若是急火攻心,反倒是不容易恢复了。”
叶清然瞧了一眼房门外。
一个熟悉的身影。
“哐当”一声,铜镜被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花瓶,茶盏,一一被叶清然砸了。
嘴里也是不停地念着:“我,我这样子还怎么见人啊!我不活了,不活了。秋影,一会儿你就去房门口给我守着,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我的院子,听到没有。”
“是,秋影知道了。”
房门外,春娇听了这些,嘴角便是止不住的上扬,也没细想便往倚兰院走去,路上还自言自语着:我立了如此大功,定是能拿到不少赏赐,这样下去,再有几年,我就能赎身了,余下的钱还能和虎子哥一块儿做点小生意,真好。
行至倚兰院,春娇见四下无人,便是想偷偷溜进去。
不想,这刚靠近,就有一黑衣人闯入了她的视线。
虽不知是何人,可大晚上的如此装束出现在这里,定是有鬼。
春娇的确是急于求富贵,但还是保住小命最为重要。
慌忙之下,她便是躲进了一旁假山边的草丛中。
可竟然让她在其中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拾起一看,果然是一块肚兜。
上绣凤凰戏牡丹,下绣猫,蝶,石榴,燕双飞,豆角上挂着螃蟹。
春娇虽然年岁不大,却也知道这是祈求多子多福的。
如此贴身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草垛里。
其中真相,还真是惹人好一阵猜想。
眼见着那黑衣人进去好久都没有动静,春娇便没有在逗留,只想着将那肚兜藏在袖口里带了回去。
她是这样想的,虽不知道是谁的东西,可到底也算个把柄,未来说不定还能用它换些钱财,这便也没让她白跑这一趟了。
次日,晨起。
叶清凡久跪了一夜,膝盖便是钻心的疼。
本以为这口气要等上好些日子才能报了,没曾想天刚微微亮,侍女夏竹便带来了好消息。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叶清然她当真容貌尽毁?”
原本还一脸沮丧的叶清凡此刻就像是得了天大的好事似的,整个人兴奋到不能自已。
夏竹点了点头,将食盒里的点心端了出来,“说是被虫子咬了,脸上身上全是红斑,一时半刻怕是好不了。”
“我就知道老天爷还是公平的,我不过跪上一夜,能换得她受苦受罪,也是划算。对了,后日便是皇后娘娘的赏花大会了,她这样肯定是去不成了。”
说话间,叶清凡的嘴角便是止不住的上扬着,脑子里更是勾勒出无数幻想中的场景。
明明此刻还身在祠堂,可心思早就飘到了赏花大会上。
这一次,她定是要求个好姻缘。
叶清漓那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不过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坚信一件事,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
若是有人阻了她的脚步,那就不能怪她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了。
因昨日之事,宋思思一夜都不曾睡好,原想着大女儿也该是如此,可看到叶清漓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院中品茶,她心中很是不悦,“漓儿,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你妹妹可是在祠堂跪了一夜,这天都亮了,你还不快去求求你父王!”
“原本就是她没脑子,上赶着找罪受,平日里便是姨娘你太惯着她了,说话一点儿把门都没有,该受点罪才好。”
吃了几口饼子,叶清漓缓缓道出这三两句话。见宋思思的脸色有些不大好,她才继续道:“好了,姨娘,我说玩笑话的,我一会儿便去求求父亲,不过,妹妹她的确该好好管教了,有些不该说的话就该憋在肚子里才是。”
凤寰院。
叶清然折腾了一夜,惹得院中无人睡得安稳。
春娇原是想着看个仔细,却也被秋影给拦住了,“你也知道小姐自小对容貌就很是在意,如今她这模样便是不想被看到。昨夜她发了好大的脾气,你可千万别上赶着找罪受了。”
说话间,秋影还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捞了捞,的确好几处巴掌印,看得春娇胆战心惊,“既是如此,那这几日便是辛苦你了,等,等小姐身体好了,我再替你。”
“也只能如此了。”
大约是没睡好又遭了罪的缘故,秋影就连背都无法挺直,头发也很是杂乱,脸上更是气色全无。
当然,也是这模样,惹得无人再敢进叶清然的卧房。
听着房门外逐渐没了动静,叶清然才缓缓从床榻上起了身,伸了个懒腰,“怎么样了,都走了吗?”
秋影小心翼翼关上房门,轻言细语道:“小姐放心,都走了。他们瞧了我的模样,胆都吓得没了大半。”
“辛苦你了秋影,那就说好了,从现在开始,每隔半个时辰,咱们就弄出点声响来,一会儿你偷溜出去找点儿瓦片来扔扔,可不能浪费了我屋子里的这些好东西。”
叶清然用眼神扫视着屋子里的这些摆件,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看来,有的人的确是要找机会好好收拾一番了。
“可是小姐,这件事当真要瞒着春娇吗?她最是聪明机灵了,若是换做她,一定办的更好。”
秋影也是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说这些。
她是自小跟着叶清然长大的,也是这个缘故,她很是清楚叶清然对春娇的喜爱与信任。
可这一次,为何小姐要瞒着春娇?
叶清然自然是看出了秋影的心思,饮了一口茶水便继续道:“你与春娇关系如何?”
秋影有些不解,“春娇卖入府中的时候八岁,自那时候起便与我一同伺候小姐,关系自然是极好的。”
听着这些,叶清然笑了笑,“一会儿你出去同她说,就说我快不行了,届时谁先出现在这儿你就明白了。”
“小姐你的意思是……不可能的,春娇不是这样的人,况且小姐您对她那么好,这种好东西赏赐着,她怎么可能对您有二心。”
秋影不住的摇着头,一脸的不敢相信。
可当她对上叶清然的眼睛,心便沉了大半。
试探自然是无需试探了。
想来叶清然一个主子又何必要冤枉一个丫头。
只是她万分不解,春娇究竟为何背叛呢!
“谁?谁在那里?”
原本还沉浸在忧伤之中的秋影顺着叶清然的视线望去,似乎什么也没有。
快步走上前去,打开窗户,探出脑袋,也是什么都没瞧见。
“小姐,没有人。”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叶清然轻轻念叨着。
可真是她看错了吗?
她明明看得那么真切。
能这么快逃走,该是有功夫在身才是。
青天白日,闯入江北王府,偷看她一个闺阁女子?该是也不大可能吧!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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