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病娇王爷他难以捉摸(33)
周胜在新建的石凳子上坐下,望着比他后一步到的青年。
曾经因营养不良而瘦弱苍白的小孩,如今却成了执掌天下的王。
周胜看着一身上好绸缎,步伐坚定有力的李越墨,不由得笑了笑。
不知道,燕儿在上面看见,会不会开心。
李越墨先微微弯腰道:“父亲。”
周胜点点头,但却没有按照君臣规矩向李越墨行礼。
李越墨也不计较,直接坐在周胜对面的石凳子上。
“我给燕儿的信,你看了吧?”周胜不想跟李越墨纠结虚的,开门见山道。
李越墨也料到了周胜的直接,平淡道:“尚未。”
“哦?那怎么我这信才送去没两天,你就急急来找我。”周胜笑道,“还是在你娘生前最爱待的地方。”
“因为燕儿突然提起,要与我和离,我一时尚无办法,匆匆找来父亲商讨。”李越墨滴水不漏道。
“哦,原来是那傻孩子自己暴露的。”周胜似想明白了柳拂絮说了什么,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从小就傻,也是被我自己惯的。我想着,傻点也好,好养活,多出的那点心思,都用来想怎么挖地洞出府,怎么样吃外边的烤鸡不被我发现。”
“我原本打算,给燕儿找个普通点的人家,没那么多规矩,能护着燕儿的傻就好,哪怕下嫁也行。”周胜谈起周如燕的托付时,脸色透出无可奈何的遗憾,“但终究难免帝王之命。”
李越墨的脸色不似刚才的淡然,他沉着脸色,道:“请父亲相信,我有能力保护燕儿。”
周胜轻笑一下,带着被命运捉弄之后的讽意:“当初,我也以为有能力保护你娘。”
李越墨不言,这是周胜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娘亲的故事。
“当时皇上想给你娘名分,她硬是拒绝,只想当一个小宫女,脾气拧巴得很,皇上魅者,就随她去了。后来你娘发现怀了你,但又担心被皇上知道后强要她成妃,最后还会把你束缚在帝王家,就动了想要逃走的心思。”
“后来她就让一个能出宫的老宫女给我送了信。自从你娘跟皇上在一起,我就有近一年没有见她了。”周胜就算在李越墨面前,也毫不掩饰自己对魏燕华的情意,“虽然没见她,但每天总有时候会想着她出神,可能,是我把自己困在里面了。”
“收到信时,我很开心,我以为她想通了,我的机会也来了。”周胜笑了笑,似在感慨当初的天真,“却没想到,却是你娘怀孕的消息。她想让我,带她出宫。”
“我当时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买通了宫里人,计划了许久,最后还是你娘在和皇上争吵时说漏了嘴,被皇上知道了你娘想要出宫一事,提前把她关到宫里一个偏僻但难以逃出的宫殿,加强了守卫。”
周胜从回忆中脱身,他正视李越墨道:“你娘当初的境遇,和现在燕儿被关到乐天山的情况很像。”
李越墨没有急着辩解,他紧抿嘴唇,等着周胜继续说下去。
周胜颇为欣赏地看了看李越墨,对方并没有立刻被自己的言语激起来,能沉得住性子,的确是个帝王的料子。
周胜移开审视李越墨的眼神,又把目光停留在假山后面的梅花树,那是整座梅园里唯一一棵没有点上梅花的树。
“皇上也察觉到有人在暗中帮助你娘,将你娘当时身边所有人都抓起来盘问,最后也查到了我的头上。”
“不过皇上并没有当面质问,而是直接找了个借口,将我派去了南野。从此,我和你娘就再一次彻底断了联系,连你娘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周胜陷入了莫名的悲伤,被岁月划伤的脸却再也做不出任何悲痛的表情。
“我回到京城打探你娘消息时,宫里人已经换了一批。最后还是在城外破落的小栈,找到一个出宫的老宫女。”
“她说只知道有一个中了邪的宫女被关在小宫殿里,宫殿曾经闹过鬼,几乎没有人愿意去,都是挨了罚的宫女才会被叫去给小宫殿送饭。后来都传有人听到小宫殿有婴孩的哭声,连路过的人都少了。不知什么时候,哭声停了,也就再也没有人被叫去给宫殿送饭了。”
“你娘生平生多傲气的一个人,最后竟因为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而落到这样的地步。”周胜忘了自己多少次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不长的人生而悲痛,现在说出来,却毫无任何感觉,“你娘的尸体,我当时也没有找到,心想,或许被抛到乱葬岗了。”
李越墨听到这个故事时,脸色还是那般漠然的样子。
周胜并不强求李越墨对这个没有任何记忆的娘亲有太多的情感,再考虑到李越墨从小就生活在冰冷的后宫,这番毫无做作之意的冷漠,倒更符合他的性子。
周胜看着李越墨道:“第一次见你,你的眼神已经冷得不像个人,我看着瘆人,知道你终究不能如你娘所愿,成为一个血肉有情之人,反而更有可能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但因为你娘,我才愿意多少照顾着你,但似乎,也无法挽救什么,你最终,还是冷漠的性子。”
“皇上提议要将燕儿嫁给你时,我并不同意。”
提到周如燕,李越墨紧抿的唇才动了动。
“因为你的性子太冷,我担心你没有办法照顾好燕儿。”周胜不怕李越墨心里不舒服,直接道,“当时皇上知道我会拒绝,就将一直贴身带着的香瓶送给我,说要拿这个来换我的同意。”
周胜将怀中的香瓶拿出来,放在石桌子上。香瓶通体用白瓷做,瓶面上,画着一朵淡粉色的梅花,梅花下边,是前朝皇上的字,墨昱。
“香瓶里面,装的是你娘的骨灰。皇上当时说,剩下的骨灰,他全部吃掉了。皇上还说,他已经疯过一次,不怕再疯一次,如果我不同意将燕儿许配给你,那么他要纳燕儿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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