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亲爱的吸血鬼殿下（35）
德普特隐约记得，母亲，不喜欢玫瑰。
或许，除了薰衣草，其他的花她都不喜欢。
见德普特陷入了回忆中，德古拉笑道：“你的母亲现在还买着玫瑰花等我回去吗？”
“不清楚，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
“那你的母亲想必很伤心。”德古拉道。
德普特不言，望着德古拉平淡无澜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也是同样的冷漠无情。也就是在这种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和德古拉是同类，人世间所崇尚的血缘与情感羁绊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可笑的故事，提起也不过是轻蔑之意。
忽然，德普特想到了躺在床上安静恬睡的柳拂絮。
她在等自己回去。
德普特眼中的冷漠散去，换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愫。
德古拉的眼神一遍，他看到了德普特眼中的柔光，心顿时沉下来。
早就吃饱的三头犬感受到主人一样的情绪，急忙跑到主人身边，并且不停地向德普特吠叫。
“请问，父亲还有什么事吗？”德普特收住情绪，毕恭毕敬答道。
德古拉从未有过羡慕的念头，因为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有，便是抢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就如现在所坐的王位。或许得来的太过轻易，一切都没有引起德古拉的情感波动。虽然从未体验过，但他认为，人世所推崇的真情，可笑荒谬。
所以他从来不懂，为何那些女人为何在他离开的时候死死纠缠，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但他很喜欢这些女人的痴态，最后也为她们死去时的狼狈模样而惋惜，他只能有这样的感受。
当他看到德普特眼中浮现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情绪时，他有一瞬迷惑，随之就是自己不能理解的沉闷。
他冷冷地看着德普特，瞬间起了杀意。
这时，一旁喝茶的费尔曼不紧不慢道：“你的父亲计划后天出游，担心你刚来不懂城堡的规矩，把你叫来叮嘱一番，有什么问题去问塞克斯管家，他会负责任地给你详尽的回答。”
费尔曼出声后，刹那间起的杀意很快就平息下来。
德普特视线落到费尔曼身上，然而费尔曼并没有看他，只是颇有讲究地品尝瓷杯里的茶。
“谢谢父亲，也谢谢您，先生。”德普特按照礼节道谢。
但德古拉似乎并没有为费尔曼的缓和场面而领情，他还在盯着德普特，等待德普特再一次惹怒自己，自己便有理由杀了这个三番五次挑战他底线的儿子。
德普特意识到德古拉的想法，他只是看着费尔曼，并不主动出声挑衅。
许久，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一个吸血鬼主动出声。
最终，还是费尔曼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抬眼看向这个年轻的吸血鬼，道：“下去吧。”
仿佛就在等着费尔曼这一句话，德普特很快应道：“是。”接着，德普特迅速离开房间。
费尔曼嘴角微微弯起。
他知道自己被这个年轻的吸血鬼利用了。他的确可以选择不出声，就这么看着父子僵持的场面，但德普特选择找他帮忙，似乎知道，自己并不会拒绝。
德古拉看到费尔曼的表情，冷冷道：“你很喜欢他？”
费尔曼收起脸上的神色，抿了一口茶，道：“他很聪明。”
“刚才，我在宴会上见到他时，他表现愚蠢得像个毛头小子。现在想来，都是为了伪装给那个女孩看。”
德古拉眉头破天荒皱起，他托着下巴，疑惑地看向费尔曼，道：“费尔曼，我为什么感觉很不舒服。”
费尔曼看了一眼德古拉，嘴角上扬，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茶后，才慢腾腾道：“因为你嫉妒了，德古拉。”
“嫉妒？”德古拉歪着头，更加疑惑。
费尔曼不再出声，任由德古拉自己体会。
德古拉的嘴角渐渐上扬，他道：“有意思。”
“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嫉妒呢？它让我很不舒服。”德古拉求知欲瞬间高涨。
“嫉妒源于自己极其渴望但缺乏别人拥有的某样东西。”费尔曼解释道，“得到了，嫉妒自然也就消失了。”
“你是说，我将小甜心抢过来，我就不会嫉妒了？”德古拉总结道。
“并不是的，”费尔曼摇摇头，“你嫉妒的并不是德普特拥有那个女孩，而是德普特和那个女孩之间的爱情。”
“爱情，”德古拉嗤笑道，“这个词我经常在人世的女人口中听到，就如同一个寂寞的老太婆絮絮叨叨，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还是，人都是这样？”
德古拉反应过来什么，他嘲笑道：“是呢，我忘了你是个痴情种。”
费尔曼预料到了德古拉的笑话，他叹了叹，起身行礼：“失礼了。”
“你还在找她吗？”德古拉看着费尔曼的背影，问。
费尔曼顿住脚步，回答道：“没找到，当然是要继续找。”
德古拉扯了扯嘴角，讽道：“真不懂你们人类在想什么。”
“你会懂的。”费尔曼说罢，踏着脚步离开。
“我很期待会有那么一天。”德古拉笑道。
……
费尔曼走出城堡，来到浮岛的大门处，还是忍不住思念，拿出了放在怀中的照片，他看着照片上扬起灿烂微笑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扬。
他抚摸女孩的脸，像是在与女孩低喃，轻声道：“今天遇到了和你性格很像的女孩子。”
女孩还在开心地笑着。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崎岖的阶梯，浓厚的乌云笼罩在阶梯周围，时不时会有鬼音缭绕，脚下的每一步都有从高空中掉落的危险。
他想起第一次踏上这个阶梯时，他还年轻，还是女孩记得的模样。如今已经两鬓斑白，不知道那个女孩看到这样的自己，是否会嫌弃自己这副苍老的模样。
想起女孩子每次嫌弃都会瘪嘴的样子，他又笑了。
接着，他一步步，走下这条已经走了无数次的阶梯。
另一边，柳拂絮在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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