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打工自觉
下午项辛夷就像自己一开始承诺的，宋映菡和晓红姐在厨房做菜，她就搬着小板凳和姐姐坐在厨房门口看。
姐妹俩不仅不吵闹，偶尔有客人来买烟，而晓红姐的儿子躲在楼上睡觉的时候，她们还能一起帮晓红姐给客人拿烟、结账。
结账后的钱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整理好，折起来帮晓红姐塞进她口袋，特别贴心特别听话。
她时不时就要跟宋映菡夸两句，宋映菡谦虚都谦虚不过来，第一次享受到来自其他妈妈的羡慕。
原本项白茸是坐不住的，项辛夷怕她乱跑有危险，就坐在一边小声给她做解说：“现在要做凉拌牛肉啦，她们把腌好的牛肉切成超级薄的片片……现在倒芝麻油一点点……还有……还有……”
她假装说不下去，项白茸便倏地站起来，看一眼包装瓶，小声道：“是麻什么油！”
她毕竟比项辛夷大两三岁，认识的字比项辛夷多……不过也多得有限，用小朋友习惯的不认识的字统称为“什么”就给糊弄过去了。
项辛夷假装被糊弄，继续道：“对，再加上麻什么油，还有辣子油，辣子油要放多多的，里面有很多白芝麻，特别香，小红和小花的菜让比赛现场好多人都开始咽口水，他们太想吃啦。”
正在听小红小花版中华小当家故事的项白茸也过跟着咽了口口水，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妹妹发现自己馋了，开口问：“那张厨师做了什么呀？”
“小花的助手小茸抬头一看，就见张厨师竟然也开始切牛肉了！”
项白茸登时紧张地瞪大眼睛，生气道：“他在学小红和小花！不要脸！”
“对，”项辛夷道，“张坏蛋也很会做牛肉，他的牛肉也切得很薄，他的桌子上还有一座大冰山，他把牛肉一片一片盖在上面，拼成了一座牛肉山。”
“哇……”项白茸仿佛看到了那座牛肉雪山，也跟着咽了口口水，“他的做法好特别哦！”
宋映菡那边的凉拌牛肉做好了，麻辣鲜香的味道充斥在鼻尖，项白茸跟看了一场有味道的电影似的，她想象不到牛肉雪山是什么味道，可是小红小花的凉拌牛肉她仿佛能够感受到。
她生来就想象力丰富，眼前的素材和妹妹的讲述，在她脑海里像是变成了具体的画面。
戴着厨师帽，穿着厨师服的小红和小花，她们有个好朋友是小茸，她们做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小茸吃。
她们在参加厨师比赛，有个坏蛋张厨师，之前比赛做藕片，小红和小花做了麻辣藕，他就做藕盒。然后比赛做调味料，小红和小花做了红油辣椒，他就做炸酱……
项白茸听描述有时候觉得张厨师的菜都好特别，感觉好好吃，可是她是个有义气的小女孩，她是小红和小花的好朋友，虽然想吃，可是她一定要支持小红和小花才行。
项辛夷讲故事的逻辑就是跟着宋映菡她们做菜的动作走，她们做什么，张厨师就做其他的。她们说话很小声，可是新房子本来也不大，项辛夷的声音偶尔的晓红姐和宋映菡都能听到，后来也会当故事听一听，都觉得很有意思。
项辛夷心说有意思吧？我这么会想，晚上做出什么新鲜的菜都不稀奇了吧？毕竟我是个自己会编美食故事的聪明小孩啊。
下午四点多，项定邦带着合同和定金过来了，还有两个担保人，一个是晓红姐这边的，一个是项定邦的好朋友杨老师。
大杨老师是项定邦多年的好搭档了，两个人从工作开始就一起搭档带班，项定邦考到这个县城后，大杨老师也努力一把选调到这里。
两人强强联合，语文和英语总是全县平均分、高分率第一，其他学校的老师如果听说这一届有项定邦和杨嘉安，都只能一边哀叹时运不济一边去争第二三名。
四个人都把合同仔细看过，确认没问题后签字、按手印，这件事就成了一小半了。
杨嘉安也是第一次看见项定邦的新房，一边四处看着一边说：“以前光经过，还没进来看过。”
“地方大吧？”项定邦又把自己的规划给好朋友说了一遍，“以后前面装修一下做小宋的饭馆，院子给她们娘三个种点花花草草，我们就住后面。”
“看起来不错，就是装修麻烦了点，”杨嘉安试着拔了下院子里的杂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说昂，钱够不够？”
项定邦没什么心眼地说：“嗐，那肯定够的，你别管我，你自己还没买房子呢。”
杨嘉安挠挠头，明明是这个年代代表稀罕的英语老师，他看起来却非常敦厚老实，“我还是想攒钱买省城的房子，以后送杨逍去那边读高中。”
“省城的教育肯定是最好的。”这一点上项定邦和杨嘉安的看法是一样的。
看了一圈时间也快到饭点了，项定邦的快乐还没有结束，今天还想在外面潇洒，被好朋友无情镇压。
杨嘉安是个有一说一的性格，吐槽道：“我媳妇已经在家做饭了，就来帮个忙还要在外面吃一顿，你也太费钱了。”
有杨嘉安在的时候宋映菡根本不用担心项定邦做什么出格的事，他被杨嘉安说了也不生气，哈哈笑着答应：“那行吧，下次找个时间我们两家人再聚聚啊。”
他刚买了新房，在还努力攒钱的朋友面前疯狂刷存在，难免会让人觉得嘚瑟。
然而杨嘉安能跟项定邦做好朋友，在项定邦死后他也为孤儿寡母出力最多，到项辛夷死前看到他的朋友圈都是岁月静好，人间值得，项辛夷知道这位大伯是真的心胸开阔。
项定邦说改天聚聚，他并不多想，笑呵呵的答应下来，“杨逍想喝可乐，我去给他买，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回。”
“行，行，”项定邦送他到门口，等他骑上车，“骑车慢点哈。”
杨嘉安摆摆手，踏板一踩潇洒地走了。
项定邦刚回到新房，收拾好准备回去的宋映菡就抱怨他：“刚买房子就跟人这么炫耀，得亏是杨老师跟你关系好。”
“就你想得多，”项定邦无所谓地说，“我跟老杨那么多年的关系……”
“懒得听你吹，赶紧去推车，带你女儿她们回去做饭，”宋映菡还没打算走呢，“我这里还有最后一道菜，完了再回去。”
“是、是，”项定邦拖长声音，假装成一个非常做作的狗腿子，“老板您先忙，我先带着两位小姐回去啦。”
宋映菡被他恶心得一哆嗦，反手抽了他胳膊一下，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项辛夷目睹了父母打情骂俏的场景，揉了揉被闪瞎的眼睛，拉过还想继续看做菜听故事的项白茸，老老实实跟着项定邦回家。
项定邦不像宋映菡风风火火，回去的路上项白茸不想坐自行车，项辛夷也有自己的盘算，要自己走，他都答应了，哼着小曲带两个女儿走路往家去。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项定邦作为放暑假的老师自然是清闲的，更多的有工作的人现在刚下班，沿街时不时会有卖菜的商贩趁机做点小生意，从调料青菜到活鸡活鱼，甚至后来比较稀罕的蜂蛹都有。
项定邦喜欢吃炸蜂蛹，这道菜下酒一绝。他不出门和别人喝，但想想炸一盘蜂蛹配几个菜，叫上几个朋友在家里聚聚总是可以的，比如刚刚才跟他约好改天聚聚的杨嘉安。
可惜他没带太多钱，这年代蜂蛹价格没有后世那么贵，但也不便宜，比起常见的鸡鸭鱼肉还是要贵上不少，他主要是先“踩点”：“老板下次多久来卖？”
蜂蛹不愁卖，老板见多了想提前订货的人，也不烦项定邦只看不买，“说不准，这几天天气好，可以去有蜂窝的地方多走走，可能后天大后天还会过来。”
项定邦点点头，继续翻看老板剩下的几个蜂巢，里面的蜂蛹都挺多，零星掉出来的几只看起来都挺肥。
他看得仔细，项白茸也是个喜欢吃的，她记得蜂蛹的好味道，也蹲在一边跟着看。
项辛夷看他们都没空管自己，正好挪到旁边的另一个菜贩子旁边，指着他带来的萝卜问：“老板，萝卜多少钱？”
菜摊的老板看见项辛夷的父亲在那边问蜂蛹，以为小孩好奇，想着好好接待一会儿说不定家长会过来看看菜，好脾气地答道：“一斤五毛钱。”
项辛夷掐指换算了一下，她们姐妹俩现在的零花钱是每周一块钱，平时上学买包小豆皮一类的垃圾食品一毛钱一袋，最贵的大大泡泡卷五毛钱一盒……这个萝卜的价格多少有点贵。
“妹妹在看什么呢？”问完蜂蛹的项定邦也过来了。
“我想买萝卜，”项辛夷指着萝卜说，“我想做泡菜。”
项定邦一脸懵，又想到刚才去找宋映菡的时候，听说项辛夷在给项白茸讲故事，说的是做菜的故事……
“妹妹是想自己做菜了啊？”他笑着问。
项辛夷看出他被勾起好奇心，如此正中她下怀，便眨眨眼睛歪着脑袋说：“我看过电视上做，我也想做。”
项定邦确实没带太多钱，可几块钱还是带了的，他买菜还很豪横，都不讲价，菜贩说五毛钱一斤，他就真的按照五毛钱一斤的价格买了。
“辛辛，你要做什么啊？什么是泡菜？”项白茸戳着被装进塑料袋的萝卜好奇地问。
泡菜是大分类，比较偏正式的叫法，在这边不常用。
“就是腌萝卜。”项辛夷说。
说腌萝卜项白茸就懂了，“你会做腌萝卜？”
她也睁大眼睛，而后高兴地说，“我喜欢吃腌萝卜！”
项辛夷当然知道了，项白茸小时候每天放学都会买点小零食吃，腌萝卜是她的最爱之一，应该说，边境省很少有人能逃出腌萝卜、泡水果的魔爪。
一些蔬菜、水果用特殊的方法腌渍过，不仅保持着它们本身的脆嫩，还会带上泡菜水的酸，腌萝卜脆爽，泡梨子酸甜，菠萝稍微腌过再蘸点辣椒面，那味道更是酸甜微辣刺激口水。
项辛夷现在就打算做点这方面的小生意，反正也不费多少事，倔强打工人，永远不能停止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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