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头号粉丝
县高中在解放前是县城有名的私塾，正门广场上有孔子像和孔庙，还有一些很有年代感的一层建筑。
爱德华原本可能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可是看着前面两个……或者说一个带路的小孩，他实在无法放松心情欣赏这些古建筑。
那个唯一的带路的小孩，不是属于这里的“项辛夷”，而是他的外孙“亚瑟”。
往后走，学校逐渐有了些新的建筑，暑假还在学校里的老师不多，大中午会往操场走的人更少。
操场面积很大，除了足球场，周围一圈还有篮球场，篮球场再外层还有零星的凉亭。作为全县最好的高中，它的教育经费是最充足，也是修建得最好的。
项辛夷找了一个视野开阔没有遮挡物的凉亭，请两位客人进去。
在爱德华眼中，就是他的外孙像个小主人一样，请他和“项辛夷”进凉亭坐。
看出老人的强作镇定，“项辛夷”看了眼他们拎在手里的吃食，开口道：“大家都没吃午饭吧，不如一边吃一边说。”
爱德华看看“亚瑟”，又看看“项辛夷”，只见两个小孩很有行动力的开始摆放带过来的凉粉、凉鸡、糕点和凉虾，他心中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你们两个……”他试探性地问，“都是长大之后回来的吗？”
“是的。”回答他的是“郑容与”。
这原本挺正常的，可是爱德华又看到“项辛夷”将一小盒咸味的点心放到他面前，甜味的点心放得离他比较远，并且将鸡肉分开，鸡胸肉分到他这边，鸡腿一类带骨头的放在另一边。
他很不喜欢的鸡爪，直接被“项辛夷”放在盒子里没有取出来。
他原本以为两个孩子都重生回来已经是极限，可是看到“项辛夷”的一番操作，他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项辛夷”好像很了解他的生活习惯。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项辛夷”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医生让您少吃甜食，您就吃咸味点心吧。这个白切鸡是这里的特色食物，您可以试试，鸡胸肉也很嫩，您不爱吃带骨头的鸡肉，我就不放到您那边了。”
他的视线在两个小孩身上来回巡视，“郑容与”略微低头整理着桌上的餐点，而“项辛夷”一直注视着他，用那种亲近的、熟稔的目光和语气。
爱德华迟疑地问：“是你告诉辛夷这些的吗，亚瑟。”
他没有固定对着谁说这句话，好像已经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果然，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是“项辛夷”：“我没有告诉过别人，外公。”
“她”说这话时微微蹙着眉，眼睛湿漉漉的，有一点嘟起嘴，是爱德华熟悉的，小外孙委屈时的表情。
“……亚瑟？”他倒吸一口气。
“外公你别激动！”“项辛夷”跳起来，直接蹦跶到爱德华身边，给他拍胸口顺气，“不可以激动，深呼吸！”
爱德华看看下意识亲近他的“项辛夷”，又看看站起来一脸紧张，但是没有靠近的“郑容与”。
他已经下意识听从，开始努力深呼吸。
但是嘴上还是忍不住问：“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爱德华从来没这么吃惊过！
“外公你不要这么惊讶，”“项辛夷”语气十分亲密的抱怨，“就是突然交换了一下身体嘛，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上帝，这是什么很常见的问题吗？！”爱德华忍不住反问，“难道你们未来有这种科技了？！”
他说到激动处已经顾不上项辛夷是华国人，直接用起英语。
“我就是担心外公你没法接受，所以一开始都不敢告诉你！”郑容与使出持宠而娇者常用的伎俩——倒打一耙。
这招对爱德华十分有用，听到小外孙因为担心自己不能接受而不敢坦白，爱德华立刻稳定住情绪。
他用力按压着额头，让自己快速恢复平静……至少语气平静：“你们这样多久了？”
他说着自己想了一下，推测道：“摔倒那次吗？”
他问过保罗和谢助理，两个小孩悄悄关上门密谋什么的时间，大概就是摔倒后住院的时间。
“项辛夷”笑得非常谄媚，连连轻拍着爱德华的胸口，夸奖道：“外公果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这力度，这手法，每次爱德华装生气或者真动气，亚瑟都会过来这样拍他，努力安慰他。
由不得爱德华不信，他的外孙……真的突然变成外孙女了！
“你们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爱德华担心地握住外孙的手，看看两个小孩，“你们有没有身体不舒服，头晕、没力气，或者别的什么？”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郑容与”弯腰道歉。
“项辛夷”则笑嘻嘻地说：“什么事都没有啦，外公你看我现在还活蹦乱跳。”
爱德华憋着口气，好好看过“郑容与”，又定定看了“项辛夷”许久，最终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你这个小家伙……”
项辛夷看出爱德华的情绪恢复许多，祖孙俩大概会有很多话想说，主动离开这座凉亭，去旁边另一座等着。
“等一下。”郑容与连忙叫住她，扒拉了项辛夷喜欢吃的糕点装了几块，又把两只鸡翅中和一只鸡腿都堆给她，这才放她离开。
食物是谢助理中午订的，听说“祖孙俩”要过来，找酒店人员要了几个餐盒装着。
郑容与的这个身体从小好吃好睡，其实早就饿了。项辛夷分不清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体饿得快，还是关心她……看郑容与对她挤眉弄眼眼的样子，猜想大概两者都有吧。
她确实如他所想的，看到他这副样子，不自觉地就放心许多。
爱德华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在“郑容与”离开后对换了女孩外表的小外孙说：“孩子，看来你有不少事情瞒着我。”
“嘿嘿，”郑容与挠挠头，又习惯性地开始撒娇，“外公不要问了嘛，我跟她真的只是朋友。”
他下意识地抠抠小裙摆，熟悉的动作让爱德华知道亚瑟这是害羞了。
郑容与轻声说：“能跟项辛夷做朋友我就很高兴了，外公你不知道她将来有多棒。”
“在我眼里，我的亚瑟永远都是最棒的。”爱德华摸摸外孙的脑袋，不再调侃他。
郑容与蹭蹭外公的大手，脸上尽是信赖。
几秒种后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点幼稚，又蹦跶起来将桌上的食物重新摆好，招呼道：“外公快来尝尝这边的小吃，我以前跟项辛夷来这边出差吃过，很好吃哦。”
“我很好奇，”爱德华轻松地说，“一开始是你想瞒着我，还是……辛夷不愿意暴露这件事？”
“是我啊，”郑容与动作不停，回过身满脸不高兴地看着外公，“我又做失败了一件事，肯定不想让外公知道啊。”
爱德华哭笑不得地说：“你为什么总说你失败？”
“因为确实总是失败。”郑容与坐在爱德华身边，明明看起来是个陌生的女孩，“她”的动作和神情却那么让爱德华感到熟悉。
好像只是什么魔法改变了他们的脸而已。
这个认知让爱德华不自觉间松了口气，如果亚瑟身体换了，性格也变了，可能他也会为重新认识亚瑟而头疼。
“我现在这个身体，如果永远换不回去，从血缘上来讲跟外公就没关系了，我也会害怕啊。”郑容与小声说。
爱德华冷静道：“你爷爷有自己的医院，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去治疗，不会让任何人透露出去。”
至于怎么让这个秘密被永远保守下去，他没必要告诉他善良的小外孙。
郑容与歪着脑袋看着爱德华，似乎看出了爱德华血腥的想法，摇摇头，“外公，我不想。”
他沉默了一会儿，坚定地说，“因为这个身体属于项辛夷，我不介意变成她的样子……但是这种事，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哪怕爷爷奶奶和爸爸。”
“你这个样子……可真像你外婆。”爱德华笑着望着“她”，透过这个女孩的眼睛，看到里面深藏的属于亚瑟的灵魂。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郑容与不高兴地喊了一声：“外公！”
爱德华笑着摸摸外孙的脑袋：“你看，你现在用着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身体，仍然敢对我撒娇啊。”
“血缘把你送到我身边，可是你剩下的一切，你的个性、你喜欢的、讨厌的，都是在和我相处的时光里慢慢长成的，这些的重要性都超过了简单的血缘，”爱德华亲了一下外孙的头发，“只要想到你是你，我就没办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你这个小家伙。”
“外公你会永远支持我吗？”郑容与问他。
“当然，我是你的头号支持者，永远都会爱你，”爱德华揪揪“她”的脸蛋，笑着说，“不过如果你们哪天突然又变回来了，可要告诉我才行，不然我好像在非礼你的小女友。”
他说着特别夸张的抖了一下身体，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郑容与红着脸嘟囔道：“她才不是我女朋友。”
想到外公的表白，他转而又控制不住地抱住这个高大的老人，亲昵的蹭着他的脸颊，依恋地说：“我也永远爱你，外公。”
爱德华红着眼眶拍拍小外孙的后背，轻轻抱着，像拥着全世界最宝贵却最脆弱的珍宝。
“不去治疗就不去，”爱德华语带商量地说，“至少去检查一下身体有没有问题吧？我担心这种变化对你们的身体不好。”
郑容与知道外公最担心的就是他是否安全，犹豫过后点点头，略退一步不过也没完全松口：“我考虑一下。”
虽然觉得项辛夷不会拒绝，郑容与还是打算跟她商量一下。
毕竟现在他们两个可是……命运共同体了。
这个称呼真好。郑容与暗搓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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