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半夜。
谈黎的睡意一向很浅，期间被别人的汇聚在一起的呼噜声震醒了好几次，旁边就睡着陆野，这家伙不仅打呼噜而且还磨牙。
他不困，裹着毯子翻了好几个身，一直到后半夜都睁着眼。
太阳已经落下，代替它统治夜晚的月亮一样是幽蓝色的。奇异的是它们的光照到他的身上，他会感觉精力充沛异常。
那道“裂缝”倒是显眼异常。它依旧在源源不断地输送一群凶戾异常、毫不畏死的士兵。
谈黎把脸埋得更进毯子了一些，想让布料的柔软与温暖激发起他的疲倦，可下一秒，他陡然警觉了起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他听到了异动。
好像他的听觉一天天越发灵敏，能清晰地分辨出不是调皮的风与草，是一种人为的脚步声，脚底摩挲碎石的响动。
如果他的眼睛在黑夜中会发光，那一定是两盏矢车菊色的小灯。
他毫不犹豫地推醒了一边的陆野。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对方大叫的准备，但陆野远远比他想象中要靠谱，被他碰了一下后，两只眼睛霎时间睁开，冒出耸人的恶光，两臂的肌肉鼓起，像是随时都可能会勒上来。
但见到是谈黎一脸凝重地望着自己，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怎么了？
——可能是敌袭，在附近。
聪明人交流一向不用废话，陆野愣是明白了谈黎的唇语，悄悄抬起脑袋，四周张望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和打翻了的调色板般五颜六色。
因为他不可能像个傻白甜一样倒头就睡，特别是在周围十分危险的情况之下，他安排了几个人守夜，现在他没看见守夜人的人影，那群家伙八成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要么扛不住困意直接睡了过去。
竟然还要谈黎提醒自己。当然，这也说明了己方拖后腿当中还有一个靠谱的队员能用。
——要叫醒他们吗？
——不用。
叫他们起来，八成只会乱叫然后添乱，还得分散精力保护他们。
陆野的素质不错，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只是暗暗地磨了磨牙。现在那帮不速之客还在偷偷潜行，但他们人越来越近，声响也越来越大，还分散开来，显然不是受到过正经的训练。
他隐秘地数了下敌人的数量，发现不多，猛吸了一口气，闷声开口：“你可以吗？我是说，我们尽量两个人解决掉他们？”
他一个退役老兵，打打杀杀的见多了。平常人一般都没怎么见过血，面对怪物，谈黎都没有腿软，但这一次要面对的可是同类，虽然他们比怪物好不了多少……
“可以。”谈黎的手轻轻搭在枪支上，没有犹豫，没有退缩，他轻轻地说，“我学过一点简单的制敌招式，可以保护好自己。”
“好的，我相信你。那还等什么？”陆野舔了舔唇，痞笑道：“干死他们！”
两个人悄悄分两路。
对方人也真的不多，才五个。陆野是希望尽量不要用到枪/支的，容易打草惊蛇。
他自己很快就沿着障碍物悄悄绕到了还在观察情况的敌方几个人后背。
陆野自己大骂这边有一群猪队友，来的人也好不到哪去，松松散散的，几个人蹲着身子，脑袋全趴下来向着前面看，一点也没想到看后面。
他们还在小声交流。
“醒着……没看到。”
“好好找。”
“那是命令。”
——啧，还有闲心说话。
陆野轻而易举地用一双大掌捂住他们的嘴，镇压下他们的挣扎。对方有在拼命反抗，但他们的努力无法改变结局。
如果有一张地图标记敌人的数量，他已经瞬间抹掉了两个人头，当然过程中是尽量留活口的。
最后一个目睹了全过程先是瞪大了双眼，瞠目结舌地没说出一句话，陆野恶劣一笑，被他利落地往后颈砍了一下，直接敲晕。
结束后，他下意识的想要查看谈黎的情况。
夜晚是很好的遮挡物，一抹身影融入其中。
谈黎瞄准了自己的猎物，宛如月弧划过寂静的夜空。
他面如寒霜，眼中毫无波动，伸出两条灵活手臂紧紧地缠绕住对方脖颈，将头部向下用力按压，那是巴西柔术中标准的断头台姿势。
只需要一会儿，敌方就会由于大脑供血不足而晕倒。
谈黎也迅速解决了一个，另一个经过简单的格斗，直接按到在地上，抄起一块不知道哪来的破抹布，捂嘴，让其窒息晕倒。
动作行云流水，异常熟练。
随后，他站了起来，陆野和他的目光对视片刻，暗想道。
该死，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辣了吗？
陆野真的是很佩服谈黎的心理素质，一路看下来，赶得上职业军人了。
不管怎么样，算是顺利解决——
陆野正那么想，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他猝不及防地栽了个仰倒，在倒下去前他看到谈黎眼中闪过熟悉的光芒。
为什么那么熟悉？
因为在那只人面蛛背后袭击他时，谈黎也是怎么看他的。
“艹，他妈还有一个！”他憋不住了，一句国骂飞了出去。
“去死。”攻击他的人显然比那群软脚虾好多了，也懂得采用招式。放倒陆野后，从腰上取出一把尖刀就要往他胸口插。
“喂喂喂！怎么不用枪？”陆野还有闲心吹口哨，被勒得面红耳赤的，他死死伸出一只手桎住尖刀，“哦，你没有。不能够吧，那帮废物都有，可你没有，你老大是不是忌惮你？”
他制服那些人，顺带往他们腰上一看，后背差点被吓得出大片冷汗了。
好家伙一个个都有枪，万一那群软脚虾不搞什么潜行，先扫射一片就完了。
陆野有时候真的挺嘴贱的，一出口就戳中了对方的痛脚，对方恼羞成怒，用的力气更大了一些，就要送他上路。
“闭嘴！”
陆野闷哼一声，手掌心传来割裂的痛感，血大汩大汩地浇到胸口，他大脑有点发昏了，心想，我的好队友你怎么还看着呢？
虽然嘴上不好了点，我平时待你还不错吧。
正想着，一股滚烫腥甜的热液浇到面上，耳畔掠过惊雷般的轰鸣。
不断与他角力的手软了下来，陆野猛地一推，那人直接摔在了地上，尖刀落地，红的白的从头顶微焦的大洞流了出来。
他一抹脸，全是血。
但凡是错点准头，他就得一起上路。
谈黎正慢慢收枪。
关键是这一枪下去，那群睡死的家伙全都蹦起来了，一个个睡眼朦胧地乱窜，到处找他们的主心骨。
然后发现主心骨满脸是血的坐地，旁边一具尸体死不瞑目地横在旁边，有女孩子当场小小地尖叫了一声，“死人了！敌袭？！”
还有人发现了谈黎在收枪，当场就明白过来了，指着他说，“是你杀的，你杀人了？”
或许他们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单纯地有点被吓到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确实，这也是事实。
但那一瞬间陆野的火气就上来了，特别是看到谈黎沉默地站在一旁，他就想要扯着那帮人的领子破口大骂，让他们能不能看着点时机。
可他按捺下了所有怒意，冷着一张脸走到谈黎面前，抱着肩膀说道：“枪这事我竟然还忘了，忘了问你它那来的，说说？”
“它是我父亲的，他有枪证，但那不是我的。”谈黎的眼如冷月一样冰亮，他言辞清晰，因此无人发现他把指甲嵌入了手心，“可我应该是正当防卫——”
陆野猛地把他按在怀里，使劲揉搓他一头璀璨的金发，一边把它揉得像个鸟窝，一边大声骂他，“小子，你知不知那道你在说什么？！！我他妈让你解释就解释，那么听话干什么！”
他身上体味有点大，又好几天没洗澡，熏得谈黎一时间脑袋晕晕乎乎的，没动：。
陆野还在骂他。
“你他妈就应该推开我，然后让我滚出几千米！！”
“你是个英雄知不知道？英雄——你救了我，是我救命恩人！万一我死了，你把那杂种杀了，你就是后面那群家伙的再生父母！他们都得好好谢谢你！还说什么狗屁废话…”
他的话毫不留情，身边听着的人脸都红了好大一圈，特别是说话的几个立刻羞愧地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英雄是不能受辱的，一点点也不行。”陆野沉声，认真道。
谈黎还是一言不发。
“好吧，简直是气死我了。”陆野把人一推，阴阳怪气道：“各位，还不给我们的英雄鼓掌，刚才有人袭击，他一个人救了我们所有人。”
说完，他自己用力地拍起巴掌了，期间拍到了伤口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其他的人听完，忙不迭地也鼓起掌来。
一时间，谈黎被掌声包围了，冷涩的月光之下，他咳嗽了几下，可能是这么一点起伏的小动作，他的心率有些过快了，导致他的脸和嘴唇一点点红了起来。
不了解他这个毛病的人，还以为——
他是在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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