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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暗涌


  定安东,厢房中。

  屋内禅定两名和尚,一名看起来胡须泛白显得有些年事已高。另一名虽说也是满脸褶子,但举手投足间却并未有着丝毫呆滞,反倒是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两人面对面盘坐,中间横放着一张榻桌,贴金镶嵌,尊感十足。榻桌之上搁置一方佛龛,燃着麝香弥漫。香雾氲绕,气氤腾空,吸上一口好过精神百倍。

  “凉山一变,你意下如何?”

  老和尚两眼开阖间淡目如水。

  “天降异象,不是大凶,即便大福。”

  另一名和尚应答作声,空望窗外云海。

  “唉!”

  “此次之后,估计我寺便是不得安宁了。”

  老和尚长叹一气,思绪万千。

  “怎么?”

  “他们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吗?”

  屋内倒是显得有些静悄,徐燃升空的麝香无时不在渲染此景。

  “若想他们卸甲归田,无异于痴人说梦。”

  假以时日天子能够放下脚底的江山社稷,此事方才有一丝可能。

  “凉山埋下一因,我寺可有一果?”

  继而,另一名和尚引入正题,两眼之间满是期待之情。

  “有能怎样,没有亦能怎样?”

  老和尚淡然开口,一番言语总是让人琢磨不透,玄之又玄。

  ……

  朝霞,向着苏醒的大地投射出万紫千红的光芒。逐渐,拨开耀眼的彩云,骄阳高挂,金乌似火。惊虹之光倾泻到杨柳树上,沐浴生长。

  “师兄,你说那小子真的会来?”

  暗中灌木处,一男子故作神秘,声音压的极低。

  “如今尚且不明,我等还是再守片刻为好。”

  另一名男子如是言道,其声也是低不可闻。

  “哼!”

  “从古至今,能有几人可于深夜从凉山腹地安然渡过。他一个毛头小子愣头青,又如何无恙逃出瘴气的侵袭。”

  男子言语间无不充斥着高高在上的倨傲,丝毫不以为然。

  “天还尚早,暂时不要着急。而且,我总感觉他非寻常人等可与之比拟。”

  另一名男子稍作抬首,阴冷凛冽地目光霎时乍现,一道疤痕在这晨晖下显得触目惊心。

  山水林间小径上。

  迎面驶来一个身影,带着喷薄四射的光芒,从若有若无的薄雾中闪现出来。

  身影渐近,杨子环又换了身衣裳。不再先前狼狈之状,反倒神清气爽。尽管没有发须青丝的陪衬,却也是个翩翩少年。

  随着脚步的迈动,身后一片松软的泥土留下一行脚印。

  杨子环此时心中却是苦笑不迭,一路上都在回想昨日。任凭如此,却是无论如何都忆不起凉山之前所发之事。只是感觉做了个梦,睡了一宿。

  山头。

  只是一座边山衔接,侧峰悬崖峭壁,周围崇山峻岭,皆是深不见底。

  一碑。

  山头一碑直耸,材质则是选用山中青冈之石所铸。坚不可摧,整体泛着妖冶青光。两个鲜红大字赫入眼帘,苍劲有力。

  杨子环不由加快了步伐,不远处一块石碑立于山前,一如既往来时所见。

  此番紫阳宫一行前前后后一共用时将近五天。眼见如今已然翻越凉山,估计离清音寺便也就不远了。

  杨子环心中寻思,约摸天黑之前能够赶回清音寺。

  “大哥。那,那贼和尚竟然当真走出来了。”

  暗处。男子眼眸见一个人影于凉山悠然踏步,膛目结舌间语气也彰显着一番不可思议。

  一旁的疤痕男子并未应答,但是脸上同样写着难以置信。

  “能够走出凉山,而且毫发无损。”

  男子定睛一看,眼眸中一抹精光显了出来,随即不由倒吸一口气。

  别说如今,就算是放在以前也绝不会有人能够在凉山渡上一夜。更何况还将于第二天从容走出,自若自如。

  疤痕男子蹉叹一番,现如今自己倒是有些怀疑杨子环的真正身份了。

  去时安然无恙,回时毫发无损,此举非大能者不能得以实现。

  不过,既上马鞍,何得再次下马。

  “嘚嘚!嘚嘚!嘚嘚!”

  杨子环刚欲迈步,可其前方却是迎面驾马驶来一行人。

  “吁!”

  领头男子勒住缰绳。

  “嘶嘶嘶!”

  马蹄踏空,向前蹬了几步。

  一行人风尘仆仆,面容粗狂。兵戈甲胄闪着凛光冽冽,整装待发。

  杨子环见此心中“咯噔”一声,暗叹自己怎会这般背运。

  忽地,领头男子突向着后方的一名老者递了个眼神示意。

  老者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

  胆敢在紫阳宫与清音寺两宗之间截取钱财,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其一行人又怎会是无能之辈。

  老者眯起眼睛,炯炯目光打量着杨子环。

  舞勺之年一小儿也,竟然能够于深夜从凉山腹地走出,传出去的话绝对嗤之以鼻,报之以笑,任谁都不会相信。可现如今实事就摆在自己眼前,不管相信与否,那个少年依旧安然如故。

  任老者斜眸以看,杨子环却是不以为然。自己可是有些把握在手,不然也不会毅然拒绝长清的一路陪同。

  老者见杨子环所状风轻云淡,心中则是更加拿捏不准。

  “啾啾!啾啾!”

  灌木丛中摇曳回荡,几只雀鸟嬉叫扑翅高飞。

  老者见此却是蹙眉,神色之间还充斥着偌大的怨憎。

  昨日己寨迎来两人,一人长疤于脸目光如鹫,另一人也是倨傲十分。寻来,二话不说即便让自己带领人马去凉山截一和尚。

  自己好歹也是还虚之境强者,从来只有他人挨宰的份,何时有过受命于人,听此自是不愿。对方倒也没强迫,只是轻挥一掌,自己那点花花肠子即便再无二心。

  如今倒好,他等躲在幕后只是指挥还拿大头,自己却是冒着风险听命他人。这般催促怎能不让老者恼怒,然而转念一想两人的雷霆手段,却只得是唏嘘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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